第5章 謝禮

比起謝禮，岑圓其實更想快點回去。她和沈雁書壓根就不熟，昨天的婚禮是初見，沒料到會發生那樣的事。她琢磨著就此揭過，誰也不要提，反正以後也不會經常見面。

「不用，昨天你也幫了我，照顧是應該的。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說著就要起身，沈雁書伸手攔下：「等等，就三分鐘成嗎？」

沈雁書起身走到收銀台，隔得有點遠岑圓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不多時見他拎著紙袋走過來：「剛才的茶和點心就當是我請你的，這個送給你，餅乾是現做的，可以當下午茶的小點心，果醬放紅茶里很好喝。」

岑圓心情有點複雜，她沒想到沈雁書會這麼客氣，幫她結賬還送她禮物。想了想，她伸手接過袋子，真誠道：「謝謝，沈先生真是個好人。」

店門打開又合上，風鈴搖晃發出悅耳的聲音，沈雁書看著岑圓的身影遠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他確實是在這裡和人相親，比她早結束，有幸目睹了一場好戲。之前見她，以為是個溫婉的姑娘，沒想到懟起人來這麼有趣。

好人卡么，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收到。

岑圓拎著袋子順著街道找自己的車，她沒看袋子里的東西，但拎在手上有點沉。估摸時間還早，岑圓把袋子放進車裡，打算在周邊轉轉。地圖上顯示離這裡不遠有一片公園，剛好找點靈感。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公園了，一直忙著畫設計稿。干她這一行的，靈感很重要，沒有充足靈感，無法應對甲方爸爸的磨搓。

剛畢業那會，她在廣告公司實習被磨得幾度懷疑人生，學設計出生未必就得撲在廣告這一條路上，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有時她也後悔，要是當初去學家居設計會不會輕鬆點，可惜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公園裡有人在遛狗，金毛搖著尾巴汪了一聲，主人蹲下身摸摸它的腦袋。岑圓瞧著有點羨慕，她曾經養過一隻寵物狗，但經常沒時間好好照顧它，看狗一直鬱鬱寡歡，就帶回家讓岑太太幫忙養。現在學會調節工作和休息，卻沒有養寵物的興緻了。

或許是心有靈犀，剛想到岑太太，就接到她的電話。岑圓猜，一定是來問相親的事。她飛快地打著腹稿，接通電話，語氣平靜地喂了一聲。

「圓啊，相親感覺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岑太太也是語氣平靜，一時間讓岑圓摸不准她有沒有聽說今天相親的情形。她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不太好。這三個字算是很委婉了，她是真的感覺很不好，想把咖啡潑那人臉上。

念及此，岑圓不由得想起沈雁書笑著說今天相親差點被人潑咖啡，她忍不住笑出聲。

岑太太好笑道：「不太好你還笑得出來？剛才你阿姨在我這兒，姓孟的小夥子打電話告訴她相親的事，語氣不太好還發了脾氣。我不相信他的話，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思考片刻，岑圓試探道：「他是不是說我遲到了？」電話那頭沉默著，岑圓緩步往前坐在座椅上，「我遲到了十分鐘，他遲到快一個小時，說我二十八歲比他幾個月，他不介意姐弟戀。哦，他還說我沒有相親經驗，不知道要先了解相親對象的口味，對他不客氣以後沒人要。」

電話那頭還是很安靜但聲音有點奇怪，岑圓察覺到岑太太可能開了免提，她特意補了幾句：「結賬是我結的。媽，這個介紹的對象還真是不怎麼靠譜。我第一次相親，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許久，岑太太嘆息：「頭一次相親就讓你碰到這種事，是媽沒先考察好，你好好休息，不用放在心上。」

「嗯，媽，你也好好休息。我下周回家，過幾個月再回這裡。」

掛斷電話，岑圓長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莫名的焦躁。什麼都不想干，妄圖做一條快樂的鹹魚，在安逸中過完一生。然而現實不允許她當鹹魚，至少得先把欠著的稿子畫完。

六月里的夜風涼爽，城市裡的燈光明亮，抬頭看不見星星，等開車到暗一點的地方才勉強找出幾顆星子。

途經超市，岑圓進去買了點蔬菜肉類麵食。她一手拎著紙袋，一手提著購物袋，打開公寓的門，放下袋子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本來還打算回來接著改稿子，現在半點心情都沒了。

難得有機會，不如就趁今天早點睡覺。

岑圓在床上翻了幾次身，覺得自己睡不著，腦袋裡亂鬨哄的，思緒發散怎麼都止不住。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早上醒來已經是八點了。

手機上好幾條催稿的消息，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緩了會木著臉起床穿衣洗漱，匆忙吃了幾口早飯就坐在電腦前趕稿。畫了一上午也就畫完一張稿子，回復了負責人又接到幾條催稿的消息。

岑圓轉轉脖子，瞥見桌面右下角的時間：下午兩點。

還真是很巧。

她起身給自己倒杯水，看見桌上的紙袋子，猶豫會打開袋子。一瓶桃子果醬，三個銀色的盒子。她打開盒子，一個裝著紅茶，另外兩個放著餅乾和糖。

適合喝茶的時間，又剛好有所有需要的東西。岑圓煮了壺紅茶，加兩小勺桃子醬，味道說不上好，餅乾的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她咂咂嘴，覺得沈雁書為人不錯，雖然喝醉酒後很煩還拐著彎罵她傻，但道歉很有誠意。

吃了點東西，腦袋清醒不少，連趕稿子的速度都提升不少。

等到周三，岑圓終於趕完稿子，不想收到之前設計稿的修圖意見，腦殼又疼起來。已經是第六次了，她懷疑甲方可能會讓她改十次，但甲方讓改就得改。

她伸手想從盒子里拿塊餅乾降火氣，結果摸了個空，餅乾昨天就被她吃完了。公寓離咖啡店有點遠，但她除了設計稿沒有別的工作了，出去一趟也可以，把電腦帶上還能在咖啡店裡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