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虛勞之症
王氏實際上對自己的女兒並沒有多了解，孩子生出來就被抱到王妃院子里養著，她想見一面都難。
王氏除了知道自己的女兒被王爺王妃不喜，所有兄弟姐妹都拿她當出氣筒，欺負她之外，她自己的女兒心裡想什麼，骨子裡什麼性格，什麼事能做出來，什麼事打死做不出來，她都是模稜兩可的。
就是這次覃兒上吊前後的變化，她都沒有起疑心，還以為女兒是因為死過一次，很多事想得透徹了，才會跟以前有些不同。
她壓根兒就沒懷疑過現在在她身邊的這個孩子已經不是她的女兒了。
葛覃瞧著王氏蒼白的臉上頂著兩個紅紅的紅臉蛋，跟兩團高原紅似的，就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果然比常人體溫要高，也沒有溫度計，準確量體溫是不可能的了，大概憑手感好像也得三十八度多。
按說這些天來用的葯裡面是加了清熱解表葯的，不應該再發燒了，這個熱就有點奇怪了。葛覃就又問她：「你心裡覺得很熱嗎？有怔忡的感覺沒有？或者心總是感覺怦怦亂跳？」
王氏驚訝地看著她，說：「六小姐，哦，不是，覃兒，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上這些毛病的？」
葛覃伸手過去，食指、中指、無名指分別搭在王氏左手腕的寸關尺處，調整指力，左脈明顯浮而弦硬，這說明她肝腎陰虛。
尤其是王氏的下元，下焦，她的腎水不能涵肝木，肝木化火，所以肝火上沖會導致脈弦硬，尤其是左脈弦硬，這人一準兒就是下元虧虛。
葛覃又搭了王氏的右脈，右脈卻是浮而芤，芤脈是一按表面上好像很大的樣子，再一按呢，下面卻是中空的，代表這人血虧、亡血失精，都是正氣不足之象。
覃兒在旁邊看著著急，看葛覃把了半天的脈什麼也不說，就更著急，於是問道：「怎麼樣？我娘的病是不是很重啊？能治好么？」
葛覃像是對王氏說的，其實是在給覃兒聽，道：「娘，我就是個半吊子，不太會把脈，在府里時大夫總給王妃把平安脈，我偷偷的跟著學了一些。
依我看您這脈象，您是不是好久該吃不進去東西了，平日里靠喝些米湯對付著？
還有啊，你這下焦鬱結的厲害，解大便是不是很費勁？小便也變得很短少了吧？
唉！您呀，這是氣血虧極了，陰陽不相維繫，所以陽氣上浮，臉上發熱，發燙。身上也同樣會發燒，這是因為你的陽氣開始外越。
本來呢，這人哪，要是身體正氣不足，氣血兩虧的時候，身體會越來越涼的，可是，有一種情況很特殊，就是你這種情況。
如果是腎精不足，偏陰虛的時候呢，您身體反而會發熱，就是剛才我說的陽氣外越而身熱，您呀，這是虛勞中極危險之證，這是積了多年的虛症，熬了多年的心血，才能病成這樣子！」
葛覃一邊拿了筆紙準備寫方子，一邊對王氏笑說：「娘，咱不吃大夫給開的方子了，您還是用覃兒的方子吧。您敢不敢吃覃兒開的方子？您的覃兒可是個半吊子大夫呢！」
王氏道：「有什麼不敢的，難得覃兒一片孝心。再說啦，我這病我心裡知道。我的覃兒居然這麼厲害的，還會摸脈開方子呢！從前在府里，為娘的太沒用了，照顧不了你，也不能給你做主，覃兒過的苦為娘的都知道，可是，可是我只是個妾室，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都是為娘對不起你。」
王氏說著就嚶嚶地低聲哭泣起來。
葛覃趕緊給她擦了淚，柔聲地安慰她：「娘說的是什麼話？娘給了我生命，怎麼就對不起我了？快別哭了，咱們娘倆個已經從那個地獄里出來了，再也不會回去了！現在的日子多好？沒人打擾咱娘倆的清靜，更沒人欺負咱娘倆，生活平靜又自在，您還哭什麼？您做夢都應該笑醒的好不好？」
葛覃寫了一張方子：党參四錢，生懷山藥八錢，凈萸肉八錢，白芍四錢，生龍骨四錢，枸杞六錢，生懷地黃四錢，沙參五錢，玄參五錢，生赭石五錢，甘草二錢。
這個方子是葛覃秉承了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的訓導，從清代名醫張錫純先生的醫案裡面借來的。
嘻嘻，這個醫案恰好葛覃看過，跟王氏的癥狀極為相似，一順手就抄襲而來，又省時又省力，而且還是經過臨床驗證的，效果還頂呱呱。
派小斯去抓了葯回來，葛覃親自熬藥餵給王氏。
王氏有時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怎麼會有這麼幸福的日子？她真害怕這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一覺醒來又回到暗無天日的忠順王府，過著毫無希望，心如死灰的日子。
下午學了會肅慎語，又去清點嫁妝的庫房裡巡視了一圈兒，估計還得兩天才能點完。
一略有空閑，葛覃吃貨的本質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連著許多天了都沒有吃到可口的飯菜，葛覃肚子里的饞蟲都快爬出來了。
吃什麼呢？以前在家時，每天吃飯都是個大問題，因為實在是想不起來吃什麼。
但現在，葛覃是啥都想吃。火鍋、烤肉、涮串、麻辣燙、肯德基，哎呀，不能想的，想想她都快口水流一地啦！
葛覃決定，先從火鍋開始吃起。
既然要吃，那她一個人吃就沒意思，既然現在她葛覃也是不差錢的人了，那乾脆帶著手底下四十號人來個團建聚餐好了，順便收買人心。
於是，院子里的小廚房的婆子們開始忙得團團轉。
葛覃開始還只是指揮婆子們要怎麼炒鍋底料，怎麼配蘸料，都需要準備什麼菜品和肉品，後來實在嫌棄那幫婆子太笨，開始親自動手炒底料，配蘸料了。
沒有火鍋怎麼辦呢？這點小問題根本難不住吃貨。
葛覃居然找到兩個青銅鼎，三足的，正好下面點了炭火，都不用支架了。
到了晚上，因為是夏天，天氣炎熱，葛覃就命人把幾張八仙桌子抬到了院子里拼在一起，形成一個像會議長桌似的形狀，把各種菜品、肉品、果品、面點擺滿了桌子，青銅鼎下面的碳火點燃，裡面加上底料填上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