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高三尺
父親王天儒竟然被扣押了。
竟然被那個死太監張亮和青州太守侯德鑫聯手押入了太守府大牢之中。
這個消息,讓整個王府混亂一片……
王夫人宋秀英一聽到這個噩耗,直接昏厥過去。
怎麼辦?
許多人都眼巴巴的看著王忠昊這個王府的小主人,等著王忠昊出主意,做決定。
「父親沒有危險吧?」
王忠昊咋聞噩耗,心神為之震動,這死太監怎麼就敢……
「小人得到的消息是大人已經被太守府侍衛關押入太守府大牢,太守府已經戒備森嚴,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步,裡面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知道!」
王府管家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伏在地上的身軀都在微微發抖。
「阿彌陀佛,廣智大師,你看到了吧?暴風雨已經來了啊?」
「福禍無門,唯人相招啊!」
老實和尚瞅瞅呆立一旁的廣智大師,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青州城的天要變了啊,到底是變好還是變壞,就看我們如何選擇?」
「畢竟,大家都知道,金光寺是和王大人走在一起的,又一起對抗魔修赫連勃勃,廣德上人也因此而死,而魔修赫連勃勃卻是太守府的人……」
這是血海深仇!
而且正邪不兩立!
雙方根本都不可能化解,也不會相信能夠化解!
這是死結!
若侯太守得勢……
廣智大師眼神驟然收縮,臉色蒼白,自家金光寺只是想為萬千青州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度世救人積累功德,誰想到一下子竟然攪和進了侯太守和王司馬兩位大人物之間的紛爭之中,還有正邪之爭,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金光寺,到底該怎麼辦?
自己的身後,可是有幾百名金光寺的僧人啊。
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自己輸不起啊……
廣智大師腦海里開始天人交戰,臉色陣青陣白,變幻不定。
「呵呵,阿彌陀佛,廣智大師,你已經沒得選擇了,若讓侯太守徹底掌控了青州,你們金光寺恐怕就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著侯太守祭起血淋淋的屠刀吧!」
「到時候,青州城裡到底還有沒有金光寺這座千年古剎,誰也說不定?」
「我佛慈悲,你金光寺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老實和尚猶如地獄里的惡魔,直接撕開廣智大師心底隱藏的血淋淋傷口,再撒上一把焦鹽,嘶……
「除非……」
廣智大師迷茫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了一絲亮光,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除非救出王天儒王大人,讓王大人掌管青州,那時候,金光寺就是青州城的第一大寺,挽救了青州幾千萬民眾的無上功德,誰也奪不走,香火必須鼎盛啊!」
啊……
原來如此!
廣智大師眼眸開始恢復清明,迅速冷靜下來,心裡仔細的盤算得失,一對雪白的長眉不斷軒動。
「阿彌陀佛,我金光寺賭了……」
廣智大師艱難的開口,一旦做了決定,行動也是非常的果決。
「老衲這就回寺,取來兩枚洗髓丹,安排兩位師弟帶隊,聽從大師的統一指揮,希望我們兩家能精誠團結,攜手合作,共同化解這場浩劫,救青州萬千百姓於水火之中,還青州城一片藍天,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廣智大師一臉剛毅,來得快,走得更快,很快就消失了身影,根本就沒有再看老實和尚手中的木魚一眼。
彷彿,自己剛才根本就不是來取回木魚的。
「是個人物!」
剛毅果決,雷厲風行,大局觀很強,難怪能執掌金光寺這樣的萬年古剎,老實和尚眼眸中流露出欣賞之色。
「大師!」
王忠昊看向老實和尚,眼神中滿是祈求。
「王小施主請放心,救令尊出獄,老衲義不容辭,絕不會讓令尊損失一根汗毛!」
老實和尚心裡打了一個哆嗦,然後淡定轉身,吩咐身邊的不老實和尚。
「徒兒,這幾天,你就藏身太守府大牢里,暗中守護王大人安全,危急時刻,可以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先護送王大人撤離!」
「決不能讓王大人受到一點傷害,必要時,可以金剛伏魔,動用一切霹靂手段……」
此時,老實和尚一臉蕭殺之氣,如伏魔金剛降世。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不老實和尚聞言點頭,然後口誦佛號,僧袍飄飄,化身為一隻大鳥,幾個起落之間,就消失在了遠方。
「大師,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老實和尚目光銳利,緊緊的盯住王忠昊。
「我們必須等!」
「我們現在什麼也不要做,若想徹底解決令尊的隱患,我們就要耐心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
「至於令尊,最多受幾天苦,但能得到更多!」
老實和尚把玩著手中的法器木魚,沒有了法力持續注入,木魚又恢復了灰撲撲的樣子。
這是養望……
名士養望!
在最需要的時候,才會迸發出最絢爛的光芒……
王忠昊雙眼一亮,若有所思。
……
青州城,太守府。
此刻一片歡騰,幾天前籠罩在太守府上空的陰霾彷彿一下子消散的乾乾淨淨,再也不留下一絲痕迹。
就連府中下人的腳步聲,都輕快了許多。
「張大人,請用茶!」
「侯大人,可是要折煞小的了……」
少監張亮嘴裡謙遜著,刻薄的臉上卻開始放光,神采飛揚,那裡有一點謙遜的樣子?
也是,在深宮裡面當慣了奴才,一直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深怕主子不喜,或者不經意間得罪了貴人……
那裡比得上出門在外?
高高在上,自己竟然被尊稱為大人,而且還是一州的最高牧民官侯太守尊稱的,這酸爽的感覺……
簡直飄飄若仙,令人沉醉啊!
「那裡,張大人代表當今聖上來青州巡視,這一聲張大人,絕對當得!」
侯太守春風滿面,一連的恭聲請茶,心裡卻暗暗腹誹,你一個死太監,裝什麼大頭蒜,心黑滴很!
心裡,還在為送出去的五萬兩銀票暗暗肉疼。
可和搬倒了王天儒這個青州的最大地頭蛇相比,這點付出值了,性價比簡直超值!
「張大人,就是不知道當今聖上,對王天儒這個奸賊是怎麼處理的?」
「關押,還是斬首?」
「啊哈……關於這個王天儒嘛,哈哈,好茶,真是好茶!侯太守這府里的茶,可比皇宮裡的茶香多了……」
聽到王天儒這個名字,張亮心裡就一個哆嗦,這個人不好惹啊,民意竟然這麼好?
剛才,若自己按照乾爹的吩咐,當真殺了這個王天儒,讓司馬相爺和王老尚書玩火併,就怕殃及了自己這條池魚,後患無窮啊。
乾爹是舒爽了!
可暴怒的王老尚書等人對付司馬相爺不給力,對付乾爹也沒有辦法,可對付自己這個少監……
就跟捏死一個臭蟲一般!
想到這個可能,張亮後背一寒,當今聖上絕對會聽王老尚書的,殺了自己給王老尚書出出氣。
關鍵時刻,恐怕乾爹也保不住自己!
或者說是根本不想保……
對於乾爹張德賢的刻薄秉性,張亮作為最得意的乾兒子,可是熟知的很。
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讓自己出頭頂缸!
所以,對這個敏感的話題,張亮立刻打著哈哈,施展乾坤大挪移,把這個話題徹底轉移開來。
都想把自己當槍使……
哼!
「你個死太監,滑頭,牆頭草,不得好死……」
侯太守心裡暴怒,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扭曲,只得強力抑制,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哈哈。
「此茶乃青州南面三百多裡外的卧龍嶺上所產,取名龍雀茶,產量稀少,口感奇佳,若張大人喜歡,待會我就讓管家把府庫里今年儲存的龍雀茶全部送給張大人,待張大人回京后也可以經常喝到此茶!」
「那就太謝謝侯太守了,卻之不恭,卻之不恭啊!」
少監張亮滿臉堆笑,彷彿真的對龍雀茶喜歡到了極點,離不得此物一般。
「亮聽聞青州這裡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出發前宮裡掌印太監張德賢張公公親自吩咐,讓亮這一次出宮,除了按照聖上的指示處理好王天儒的事情,還吩咐亮給聖上採買一些當地特產帶回宮裡,好讓聖上和宮裡的貴人們歡喜歡喜……」
卧槽!
侯太守侯德鑫都快罵娘了,尼瑪你這個死太監,白花花的五萬兩銀票都填不滿你的胃口,竟然還敲竹杠,你的肚皮到底有多大?也不怕撐死?
自己到了青州兩年多,也才積攢了不到五萬兩銀子,其餘的還是自己倒貼的……
就這,你還不滿意!
可也不能硬頂,畢竟這死太監還打著當今聖上的旗號呢……
侯太守臉上肌肉抽搐,再也綳不住笑臉了,只得低下頭,藉以掩飾眼眸中的恨意。
「張大人,既然聖上有旨意,青州方面一定竭力照辦,而且要辦好,必須讓張大人滿意而歸,方不負此行!」
侯太守都差一點咬碎了自己的牙齒,綳著臉皮說完,然後借口下去準備東西,立刻落荒而逃。
「哼!」
看著侯太守略顯匆忙的背影,少監張亮忿忿不平,你這個白眼狼,我為了你睜眼說瞎話,承擔了多大的風險,可以說救你於水火之中,你竟然不感恩戴德?
我不就是想要一點東西嗎……
又不是你家的?
幸虧侯太守不知道張亮的心裡話,否則肯定哭了,你那是就要一點東西的嗎?
「砰!」
來到自己的書房,侯太守臉色鐵青,狠狠的砸碎了一個珍貴的花瓶出氣,這才平息下來。
「太守大人,其實不必為此生氣的!」
緊隨其後的謀士賈有道待侯太守平靜下來,這才目光閃爍,緩緩上前進言。
嗯?
侯太守不解,疑惑的看向賈有道。
「太守大人,其實這是好事啊!」
賈有道捻捻自己並不存在的鬍鬚,目**光,自信的侃侃而談。
「太守大人,危機危機,危中才有轉機,古人誠不虛言啊!」
「我們雖然搬倒了王天儒這個奸賊,可是青州城內各大世家豪族一向高傲,還是不會認同我們的啊。」
侯太守贊同的點頭,青州城內百年傳承的世家豪族比比皆是,盤根錯節,而且底蘊深厚,有許多人家都和京城裡的高官顯貴、世家大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們根本就不會認可自己,向自己投誠認輸啊。
「可是,這一次張亮這個死太監假借著聖上的旨意,要我們青州提供一些名貴特產,那我們為什麼不假借著聖上的旨意,讓青州的各大世家豪族多多出力,以供奉聖上,既削弱了各大世家豪族的實力,又可以拉攏一部分世家豪族為我所用,還可以偷偷笑納一大部分,彌補我們前幾天的損失!」
「反正,天使是不會知道青州城都給聖上準備了多少供奉不是?說不定,我們還有得賺呢!而惡名都是這個死要錢的天使張亮的,也是當今聖上的,而太守大人你,最多只是被逼無奈的啊!」
侯太守越聽,眼睛越亮,最後啪的一拍桌子,忍不住站了起來,激動的不能自已。
對啊……
這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啊!
若能藉助此次機會,將青州城的世家豪族們好好收拾一頓,重新洗洗牌,讓他們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睛,看以後誰還敢不聽話?
「哈哈哈!」
侯太守得意地笑了,笑的張狂至極,笑的酣暢淋漓。
……
接下來,青州城內一片兵荒馬亂。
各大世家豪族都倒了血霉……
有抗拒的,就被冠以對當今聖上不滿、公然違抗聖旨的名義,抓入了太守府的大牢之中。
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何況是高高在上的青州太守?
一時間青州城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有憤怒的老百姓紛紛議論。
「咱們老百姓的日子沒法過了……」
「就是,這個死太監打著皇上的名義,公然刮地皮,太守侯德鑫助紂為虐,魚肉鄉里……」
「唉,沒辦法啊,誰叫我們離京城太遠,有苦無處訴啊!」
「對啊,一向關心我們老百姓的王大人還被這些奸賊構陷扣押,自身都難保,根本不能為我們出頭?」
「是啊,可惜了王大人!」
「這世道奸賊橫行,老天不公啊!」
「聽說這幾日,張亮這個死太監每天都能搜刮幾十車金銀珠寶,運送進了太守府里!」
「當真是刮地三尺啊!」
道邊路過的一個儒生聞言眼睛一亮,開始搖頭晃腦。
「我們青州城的父老鄉親們,大家知不知道,我們青州的天,要比別的地方足足高了三尺?」
「這怎麼可能?」
有人不解,出言反駁。
「大家都知道,張亮這個死太監和侯太守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在我們青州的地面上足足刮地三尺,這不是讓我們青州的老天都高了整整三尺嗎?」
「哈哈,對頭……」
有人拍著腦袋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