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皈製作呢、有沒有人見到皈製作啊？」

小趙一進辦公室就開始找皈千言，正好撞見車力。

「小皈請了一天假。解決一下私人的事。」車力對小趙說，「你有什麼事啊？」

小趙立刻站好，「主任，我沒事了。」

「好好工作。」

「是。」

看著車力走了之後，小趙才鬆了口氣。

此時辦公室里的人還算齊，大家都在埋頭工作或是摸魚。小曦跑過來小聲問：「你什麼事找皈製作啊？是那個事你找到證據了？」

「嗯呢~~」小趙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我得到這個bot的電話了。」

「嗯？？你也太厲害了吧~~蕊蕊————來來來————」

三個女生跑出辦公室又開始了密謀。

「我發現錢曉雯的微博和這個【盛夏草莓冰】的微博都關注了一個Mam的超話，CP粉沒跑了。這就是她討厭萬語姐的原因......」

小曦打了她一下，「你能不能說正事？你是怎麼得到手機號的？」

「這不難，昨晚我啊，去商場買了一堆大牌化妝品，上了小號照了張相給【萬箭穿心】私心過去了，說我是CP粉，謝謝她給Sam和Ming報仇，想給她寄一些小禮物。她果然貪圖小便宜，把電話和地址留給我了。而且地址還留的是咱們電視台。」小趙往辦公室里看了看，「現在我要打電話了，你們倆幫我盯著一點啊。」

「沒問題！」

三人果斷行動了起來。

小趙見機，屏息撥通了電話。

辦公室里有人手機響了。

蕊蕊一個眼尖，箭步過去。可接電話是在打掃衛生的保潔大爺。

她轉頭剛想問情況，就聽錢曉雯一聲尖叫：「你————你幹什麼啊————」

只見小曦已經搶了她的手機，「喂，小趙嗎？」

小趙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辦公室，「錢曉雯，果然是你————恰髒錢的感覺很好嗎？！」她上去就一副要逼死人的氣勢，讓大家一臉懵。

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不懂她們唱的是哪一出。

錢曉雯一下子就哭了，她不管不顧地去搶奪自己的手機，被小趙一把推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趙在說什麼。

「可讓我抓住你了！你就是那個黑博！！你說說，萬語姐哪點對不起你了？你要開黑博這麼辱罵她？！她壞到你頭上了嗎？我的天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看著文文靜靜，怎麼隔著屏幕什麼髒話糞話都噴的出來啊————」小趙掐著腰說。一旁的蕊蕊和小曦也附和道：「對啊，你也是年紀不大，心怎麼這麼狠啊，不知道網路暴力有多可怕嗎？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你要是說的都是事實也就算了，問題是你在造謠耶！」

辦公室的同事看著錢曉雯都在議論紛紛，錢曉雯什麼也不管了，哭著喊道：「你們不就是看我好欺負嗎？！我被你們排擠得都抑鬱了，你們還在這裡逼我犯病！！」

「你少來用抑鬱症當擋箭牌，你在網上帶著五萬人罵萬語姐是蕩婦的時候也是在抑鬱嗎？如果你說『我網暴別人是在治我的抑鬱症』那我無話可說。」小趙分毫不讓，錢曉雯只是在哭。

她抽抽噎噎地說：「你把手機還給我......我招你們惹你們了，你們這麼對我......」

小曦把手機丟到桌子上，「你也別說是我們排擠你，怎麼那麼多實習生就你沒有朋友啊？」

「對對對！」蕊蕊走近說：「還妄想跟皈製作談戀愛————」

「別說了——————」錢曉雯想跳樓的心都有了。

其他同事們也不爽了起來，對她的議論也不顧及地大聲了起來。

「這裡是怎麼回事————」車力進了辦公室，訓斥道：「上班時間不好好上班，都在這裡作什麼妖呢？！」

小趙她們一看主任進來了，語氣也沒剛才那麼沖了。

「她————」小趙指著錢曉雯，「在網上霸凌別人被我們發現了。主任，這是不是道德問題？」

「什麼玩意還扯上道德問題了？管好你自己吧。她霸凌的是你什麼人啊？也不關你的事吧？」車力瞟了一眼哭泣的錢曉雯，「人也被你們說哭了，差不多得了。去工作。」

其他人低著頭接著工作，錢曉雯坐下后還在哭。

「我們......」蕊蕊把小聲對小趙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趙白了一眼，「她活該。哎......這個皈製作怎麼聯繫不上了啊......」

天色逐漸變暗，皈千言開著車從墓地出來。

萬語沒在這裡，但是萬凱單的墓前有一束花，說明她來過。

「喂。」

「......您好，我叫張獻忠，是小語的————」

「老闆。」

「嗯。我聽summer說，是您在找小語對嗎？」

「是。」皈千言說。那邊顯然鬆了口氣。

「那就麻煩您了，能不能找到小語之後，給我回個信？隨便發個簡訊就行，成嗎？」

皈千言覺得好笑。看來老闆是怕萬語出事，會訛到他頭上啊。「好的。」

「那多謝您了。」

張獻忠掛了電話，吐出了一口煙。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十五歲的小語在睡覺。

他站在她身邊，幫她拿著她的名牌包和名牌大衣。

「你們小聲一點......她昨晚去拍戲拍到了四點......」

後來走來走去的工作人員目光鄙夷地看著他，「天啊，這是你的女兒嗎？拍通宵會長不高的吧？」

張獻忠頭上冒冷汗，「不會吧？她現在都一米六八了啊......」

「你是她家長嗎？」工作人員問。

張獻忠搖頭，「我是她老闆。」

一群人念叨著「怪不得」，而後各自忙活去了。

低頭要看著萬語睡覺還在顰眉，看來是睡得不是很踏實啊。

「哎，還要候場多久啊......」張獻忠又抓了個工作人員問。

「唔......」萬語迷迷糊糊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她還一臉癔症，一看就是在半夢半醒間掙扎。張獻忠覺得她可愛極了，半蹲下來問：「小語，睡好了嗎？一會兒咱們得綵排了......」

「爸爸。」萬語迷濛著眼睛，沒頭沒腦地叫了這麼一句。張獻忠「啊」了一聲，笑道：「你還困著呢，喝不喝茶？提提神......」

萬語這才清醒，「張獻忠......老闆。」她喃喃地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獻忠伸手去揉她的臉。

「老闆——————」

「啊？子晴啊。什麼時候進來的？」張獻忠掐滅了煙。「是問資源的事對嗎？給你安排好了，你就接手萬語的兩個藍血代言，要好好表現啊......還有公司投的戲，也定下來了......」

天已經全黑了。

皈千言叼著煙，開著車依舊沒有找打萬語。他甚至連她以前和沉末的公寓都去了。

他不由自主地擔心了起來。

已經快晚上九點了。他突然想起來萬語好像說過，她第一次見到沉末是在一個廣場......

皈千言立刻開始著手搜索。搜索出了全市的廣場位置。

沒辦法，挨個找吧。

廣場上的表已經指向了十點。

萬語戴著棒球帽和口罩，坐在廣場邊看著人群漸漸散去。隨著音樂噴泉的關閉，她開始覺得冷。有點想哭，但哭不出來。

「萬語小姐……」有人喊她。

萬語抬頭略驚訝地看著皈千言。「你……不是來找我的吧？她的心怦怦亂跳。

「啊？沒……我隨意就是幫同事買東西，經過這裡的時候看著身影比較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啊……」皈千言坐在她身邊，一副自然的樣子。「你怎麼在這裡啊？」皈千言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指節，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萬語下意識地躲避，「不要……別這樣求你了。」她的語速很快，躲閃得也很快。

皈千言側臉的咬肌動了一下。「我看你比較冷。穿上吧。」

「萬一有記者，你該說不清———」

沒等她說完皈千言就把衣服硬披到了她身上。

死小孩廢話怎麼這麼多。

「我又不是圈子裡的人，沒關係。現在，能告訴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summer呢？」

聽到這個名字，萬語下意識地鼻酸了一下。她扯動嘴角，不讓自己流淚。把口罩往下扒了扒，露出鼻子。

「這個事太長了。」她說。皈千言「嗯」了一聲，「好吧。那我送你回去……」他沒有身份對她刨根問底。

「我不能回去了。」萬語帶著哭腔小聲說。「我和summer怎麼也回不去了……」

四十八小時之前。

萬語上稱。「媽啊。三十八公斤......人生巔峰了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以前娃娃一樣肉肉的臉頰已經凹陷了下去，顯得更凶了。眼中沒有一點神采，身上瘦得美感全無。「哇，果然是么得胸了。」她給自己戴上了美瞳，讓眼睛能有神一些。「summer，咱們什麼時候走？」

summer拎上包，「現在就去吧。我已經叫好車了。」她穿了一件平時不穿的紅裙子，把頭髮盤起。萬語跟在她後面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有儀式感啊？」

「有嗎......」summer明顯心不在焉。萬語過去摟著她的脖子問，「有什麼心事嗎？如果是因為我的話，你不要擔心。反正我總要走出來的......」

summer沖她笑笑，兩人出門上車。

「今天這個試鏡，不管行不行，咱們都放平心態成嗎？」她對萬語說。萬語大衣下面穿了一條胸前綁帶的連衣短裙，她擺弄著蝴蝶結，「我心態一直都挺好的。其實吧......我也有些累了。這麼多年了，我......我還沒過過素人的那種生活呢。我也想著，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喂，哦，我們馬上就到了。」summe正在打電話，萬語在一旁無聊地打開了手機。

網上罵她的比起前幾天已經少了很多，讓她稍稍能呼吸得順暢。以前她也被人討厭，但沒有一次是像這次一樣，想讓她去死。

張獻忠突然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小語，不忙的話給我回個電話。」

「......summer，老闆讓我給他打電話呢。唉，我就當沒看見吧。」

summer掛上電話，沒理會她，手緊緊地攥著。

等兩人到了試鏡的影視公司后，已經有不少人從樓裡面出來了。正好打了個照面。

其他人看到萬語后眼神皆不友善，summer則是一直站在她身後。

「喲，你也來了啊？」林肖揚戴著墨鏡從正好從電梯里出來。「不會是也來試鏡龍導的新戲吧？你是真不清醒還是假不清醒啊？」summer在後面扶額，她並不想見到這個人。

萬語轉頭也言語不客氣地說：「怎麼？你是對我有危機感嗎？」

「我？對你有危機感？你現在還憑什麼這麼自信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處境......」林肖揚去掉墨鏡打量一下她身後的summer。萬語冷笑一聲，直視林肖揚，「你不要忘了，當年咱們倆兩次一起入圍了最佳女主角，你都敗給我了。別管我現在什麼處境，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隻手遮天————哎————」話還未說完，就被林肖揚上前打斷。

「呵呵呵。隻手遮天倒不至於，但是這部戲......你應該是白跑了。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上樓問問，龍導剛走，女主角早就定好了。」她說完戴上了墨鏡，踩著高跟鞋大步離開。萬語站在原地一臉懵，「她什麼意思啊？」

summer維持著臉上的表情。「看來主演已經定下來......哎，小語你去哪兒————」

萬語一個人自行上了電梯，她還沒見過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林肖揚說的是真是假，畢竟她幹得出來欺騙她回去，從而錯過角色這種事。

視鏡的樓層已經沒有人了。

外面的天陰得嚇人。

「萬語？」身後有人叫她。萬語轉頭，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方一睿。

「啊，哥。」她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方一睿打量了一下萬語，「你來這裡是......」

「試鏡。」萬語說。方一睿一笑，「龍導已經走了。你不是來試鏡女主角的吧？」萬語顰眉，「什麼意思？」

方一睿轉頭看到休息室里沒人，「你先進去說吧。」萬語跟他進了休息室。

「萬語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今天視鏡的是女二號，女一號早就定下來了。是一個新人呢。」方一睿轉頭，觀察著萬語的表情。

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不對，萬語問：「早就定下來了？可是我經紀人......」

「你經紀人？！」方一睿誇張地語調調高。一步一步靠近她，「沒人告訴你。把你的經紀人就是女一號嗎？」

「你說什麼呢？」萬語下意識地就是反駁。

方一睿靠她非常近，「看來還真只有你一個人不知道啊，你的經紀人已經辭職了；已經簽約了這個公司，第一部戲就是龍導的這部。她為什麼不告訴你？還帶著你來視鏡女二號？」

他的話，讓萬語徹底亂了。她的手指細微地顫抖著，舌頭抽搐，試了幾次才說出話來。

「summer怎麼會......」

方一睿推了她一把，她順勢坐到了桌子上。

「怎麼臉色這樣？是不是還不相信啊？」他的氣息噴在萬語的臉上，「我說你也成這樣了，圈子裡是不能再待了，乾脆你跟我算了。我絕對會好好對你的————」

「啊？！不是你幹什麼————」萬語反應過來的時候，方一睿已經扯開了她裙子上的帶子。

「我說你就跟我得了————畢竟你現在也是沒人會用......你別————靠————」方一睿本想鉗制著萬語，誰知道被她猛地推開，打了一拳。

萬語裹了裹大衣，忍下眼淚和控制不住的顫抖，「你算了吧！你也配？！」她嘴上厲害，可心裡是真害怕。

方一睿擦擦嘴角，輕蔑地一笑，「那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經紀人已經拋棄你了，這個角色其實本來有意請你，但現在已經歸她了；就連你的老闆也準備把你明碼標價入飯局置換資源了，全世界也就你不知道......你還有資格嫌棄我？呵呵呵，你可得想清楚了，不要到時候我們在哪個局上碰到，你要再來討好我可就難了......」

萬語傻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嘩————」她走出休息室，跑進衛生間。鎖上門的瞬間眼淚止不住地涌了出來了，她大口呼吸，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哎，累死了。公司來新人了咱們就得忙起來了。」

「你還好，我啊，被分到這個新人那兒做宣發了。煩死————哎，這個新人好像是咱們哪個股東的相好吧？」

「姓啥？姓馬吧好像......」

「聽說這個新人還是萬語的經紀人......」

「天啊，現在萬語啊，真是牆倒眾人推。」

「她那種性格，本來就不適合在圈子裡......」

來上廁所的人的聲音漸行漸遠，萬語失意地走出衛生間。

「小語————」正在找萬語的summer正好看到她，「你到底去哪裡了？我真是找你找不到......」

「summer。我都知道了。」萬語已經平靜了下來。

空氣瞬間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