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萬語深夜離家夜路飆車進不知名小區」

皈千言喝著茶，表情冷漠地鎖屏了手機。怎麼現在的娛記都這麼無聊了，這麼無趣的新聞也敢登上去。

「喂————蕊蕊，小曦，你們倆過來一下————」遠處的小趙興奮地叫了兩個自己的閨蜜進了休息區。

「皈製作，吃午飯了嗎？」小趙湊到皈千言身邊說。

皈千言點頭，「吃了。你們呢？」

「我們剛吃。」小趙讓她的兩個閨蜜先佔位。「皈製作，我昨天晚上刷微博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大事，說不定能把咱們中間的內鬼揪出來。」她神神秘秘地說完，一把挽住皈千言的胳膊，「快————給皈製作讓座————」

「什麼啊......」皈千言笑道，「怎麼連我也要參與進來啊？」他正說著，轉頭正好看到不遠處在買飯糰的錢曉雯，她眼神幽怨地盯著皈千言。

禮貌性地沖她點點頭，皈千言被小趙強制摁在了椅子上。

「昨晚我在刷微博的時候，看到這個【萬箭穿心bot】發了一張表情包，這個表情包下面的水印沒有截完，然後被秒刪了，我手快把圖存下來了。你們說，這個表情包下面的水印會不會是這個ID的小號？」

其中一個捲髮的姑娘皺眉說，「你也想得太簡單了，這萬一是拿的別人的表情包呢？」

「小曦，這點我會想不到嗎？所以我讓你們來幫我分析一下啊......我就是奇怪，如果是從別人那裡拿的圖，她秒刪什麼。我的第六感一般都很准......」小趙說著掏出手機，「咱們可都在一個製作組，可沒少吃萬語姐請的東西，拿她的紅包；我太好奇內鬼是誰了，誰這麼兩面三刀地恨她......」

小曦喝著咖啡嘆了口氣，「萬語姐哪裡有那麼不好，她對我們真的仁至義盡了，這個人仗著把咱們都拉黑，就一個勁兒的胡說......哎，蕊蕊，你上次不是說感覺像你們場助組裡的一個姑娘，你有她微博嗎？」

「有是有，但我不確定啊......她之前是Mam的CP粉，但萬語姐給咱們的紅包她也沒少拿啊......後來她就不說萬語姐不好了......」戴著貝雷帽女生並不想直接上去查。皈千言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我先走吧？我年紀大了，聽你們說這些跟不上思路......」

他這麼一說，其他三個姑娘全詫異地看著他。

「您多大了？」蕊蕊問。「有三十嗎？我看連二十七都沒有吧？」小趙拍了她一下，「皈製作有三十五呢......但是......您這個年紀也不大了，怎麼這麼說自己。我們要您來啊，就是因為跟您聊起來沒什麼壓力，更沒什麼代溝。等我們查出來內鬼了，您一定要幫我們宣傳一下，讓這個內鬼知道一下錯誤，畢竟您也算是領導......」

「啊......」

她們沒再搭理皈千言，接著開始討論。

小趙指著表情包上的水印說，「你們看這像什麼字？」

「這能看出來啊......盛夏草莓冰？對吧？」小曦拿著手機說，「我搜索一下這個ID......啊，十幾個人用這個ID呢......我們要不要一個個地點進去看啊？」

皈千言湊過去，「我看看......你們不用一個一個的點進去，你們看這個【盛夏草莓冰】的ID後面有空格，就說明它後面跟了一些後綴，這十幾個ID裡面跟後綴的只有三個，點進這三個就行了。」

三個女生托著腮看著皈千言，「啊，領導就是領導啊~~~」

「少來————」皈千言笑道。

小曦點開這三個ID，「其中一個在前年就沒更新了，還剩下兩個......」小趙不耐煩地說：「你就直接翻相冊，總會找到這張表情包的。」

「啊————看到了————」蕊蕊拿著手機，給他們看。「就是這個ID了。哇，竟然是聞人霜的頭像......怪不得呢。哎，這個條微博定位還是咱們電視台，看來的確是內鬼沒跑了。」

小趙打了個響指，「行，下面就翻一下其他的線索，看看她有沒有自拍之類的。」三人湊在一起翻了翻，這個ID並沒有自拍，也沒留下任何的線索，只有一些轉發的生活、戀愛類的微博。

「哇......這要怎麼辦？」小曦不爽地說，「都走到這個地步了。竟然線索斷了。」

蕊蕊拿著手機不甘心地說：「看點贊嘍。」

「這能看出來什麼？」小趙拿過她的手機，突然看到這個ID在上個月點贊了一條武將的微博。「哇靠，武將這個微博上發的不是......皈製作您嗎？」

「啊？」皈千言湊過去，看到武將發了一張他和自己的自拍，配字是「聯排......累死了。我怎麼覺得我們的節目製作人比明星還帥啊？」

小趙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武將這張照片就露了半張臉，這個點贊肯定是沖著您來的啊......皈製作，好像————我只是猜測啊，會不會是錢曉雯啊？」

「啊？？」

「你胡說什麼啊？」

剩下兩個姑娘皆是不太相信。

「她那個膽子，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說，怎麼會經營一個黑博呢？你看看，這個博都五萬人了，皮下還經常回複評論，怎麼會是她？」小曦低聲說。蕊蕊也附和道：「是啊，如果只是因為點贊了皈製作的照片，那也太牽強了。因為我也經常點贊皈製作的照片啊。畢竟太帥了......」她沖皈千言花痴地笑笑，皈千言笑著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此時小趙正好抬頭看到了正在買水的武將。

「媽媽啊......武將——————」她高聲把武將給叫過來。

武將一頭霧水，「幹什麼啊？你這麼興奮？哎？皈製作怎麼跑到這盤絲洞里了？」皈千言微笑地沖他點點頭，一臉寵溺地看著這群姑娘。

「滾。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不是想知道誰是【萬箭穿心】的皮下嗎？我給你派個任務，如果能驗證我的猜測......」

武將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她旁邊，「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嗎？」

小趙四下看了看，堅定地攥了攥拳頭。

冬天天黑的特別快，不到六點天就黑了。

錢曉雯去休息區買完便當，端著便當低頭刷著手機。

「哎————不好意思————」她不小心撞到了人，險些摔倒。後面一雙大手扶住了她。

「慢點曉雯。」武將把她的身子扶正。

「謝謝武老師。」錢曉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武將端著咖啡跟她坐到了一起。「怎麼一個人吃飯啊？」

「哦，其他人都忙著呢。」錢曉雯把手機隨意放到了桌子上，她其實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武將的眼睛瞟了一眼她的手機，看似無心地說：「對了，雙十一過幾天就到了，你想好買什麼了嗎？我在微博上領了十幾張劵呢，你要不要？」他拿著手機說：「都是我女朋友領的，但好像只能用五張，其他作廢了怪可惜的。給你吧？」

一聽有優惠券，錢曉雯的眼神一亮。「好啊好啊，謝謝武老師。」

「那你轉發一下我的微博，就能領到了。」他用餘光瞟著錢曉雯，錢曉雯點開了微博，稍微頓了一下。

「嗯，行了。武老師您的微博是哪個？」錢曉雯問。

武將把手機遞了過去。「我們好像一直都沒互關對吧？」

「啊......是啊。」錢曉雯平淡地說。她轉發了武將的微博，兩人又聊了幾句，錢曉雯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喂喂喂——————」

等到她一走，小趙就帶著小曦和蕊蕊從不遠處的桌子沖了過來，把武將圍在了中間。「怎麼樣？她的ID是哪個？」

「不是你們說得ID啊。她的ID是這個【錢錢錢錢錢沖啊】......」

小趙拿起手機搜索著，「你懂屁，她就不會多幾個馬甲啊————」

「哎哎哎————我找到了————她這張圖片是水印是不是【盛夏草莓冰】？？她還點贊過【盛夏草莓冰】！！」蕊蕊像發現了新大陸。小趙也同意，「而且這兩個ID連客戶端都一樣......而且跟這個【萬箭穿心】也是一個客戶端......我去，她可真是沒腦子，網上衝浪也太多破綻了吧......」

「不是吧？！」

大家都極為驚訝。

雖然還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但大家心裡也都十有八九了。

「我說......你們還是別弄錯了。萬一是誤會，多傷人啊。」武將實在不願相信這個看起來萌萌的文靜姑娘，在網上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小趙冷哼一聲，「證據啊，馬上就能實現的。小曦，你跟道具組關係不是不錯嗎？幫我弄一台手機模型吧。」

皈千言從辦公室里出來剛好看到他們聚在一起密謀，他無奈地笑了笑。

沒有阻攔的原因是他也不想再讓網上的惡言惡語傷害萬語了。雖然她眼中滿是凌厲，是一副根本不怕傷害的樣子。

點開了Instagram，萬語並沒有更新。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這算時間他變得越來越世俗了。這種感覺談不上不喜歡，但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一天也會變成瞻前顧後的人。

拎起來包，他進電梯準備下班。

「哎。皈製作~~」小趙跟他打了個招呼，在一旁的還有錢曉雯。

皈千言微笑著點點頭。

「曉雯啊，你看看我這個手機，怎麼就掉到噴泉里了......哎，你就借我上一下微博，我領個武將的劵，要不我把密碼告訴你，你幫我上？」小趙問。錢曉雯還是有些顧慮，「我，我......」

「難不成......這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小趙學著電視劇里惡俗婆婆的語氣問。皈千言一笑，「算了，她不想借就算了。用我的吧。」他把手機遞給了小趙，錢曉雯瞪著皈千言突然說：「用我的吧！還是用我的好了。」她拿著手機解鎖，退出了自己的賬號，把手機遞給了小趙。

小趙拿著手機輸入進了自己的微博，錢曉雯盯她盯的很緊。

皈千言開口說：「曉雯，如果你畢業之後想來這裡上班，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一個比較輕鬆的部門。」

「不了。」錢曉雯立刻轉頭對皈千言說：「我還怎麼在這個公司工作啊？我畢業之後準備進我同學的公司上班了。」

皈千言嘆氣，「其實沒那麼嚴重......」

「怎麼沒有啊！您是拒絕我的人，對於您來說當然你不嚴重了。」她說起來就快要哭了。當時皈千言一句「我對你沒有過那種想法」直接就讓她在自己所有的朋友面前顏面盡失。「算了，我要回家了。」

電梯正好到了。

小趙表情有些僵，把手機還給了錢曉雯。「謝謝啊。」

錢曉雯直接走了。

「不會是這樣吧？她應該會有切換賬號的痕迹啊，怎麼只有這一個賬號啊......」

皈千言笑著摸摸她的頭，「我看你也別麻煩了。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就算她是，你帶著人去討伐她，那跟她對萬語做出的事又有什麼不同呢？」

「當然不同了。萬語姐又沒有傷害過她，她帶著幾萬人在網上對她喊打喊殺，這叫什麼？這叫霸凌。只要是霸凌，就都得死。再說了，就算萬語姐是壞人，也沒壞到她頭上，她至於這麼狠嗎？還有還有，這個bot寫文章竟然還開了打賞功能，一篇黑料的文章能賺一千多呢，這叫恰爛錢您知道嗎？！」小趙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皈千言哈哈一笑，順手摟了她一下。「那我回去了......」

小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等等！！我需要車......皈製作能送我去一趟永樂廣場嗎？我想去商場買點化妝品。」

「好。」皈千言爽快地答應了。

上了車以後，他看到summer給自己發了一條微信。還要開車，他並沒有點開。

等把小趙送走之後，他才點開微信。

「皈製作，您這會兒說話方便嗎？」

「......」他選擇不回復。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他越是禮貌地回復，就越促進她的得寸進尺。

回到家，皈千言沒開燈。

點上了一根煙，看著落地窗下諾達的夜景，他吐出了一口煙。就像跟每一個滲入到生命里的姑娘一樣，他不能太動情。他是管不住別人的感情，所以他管好自己的感情就行了。是時候該徹底放下這個人了。

他剛上床要睡覺時，他瞟到了手機亮了，summer竟然打電話進來了。

「喂，有什麼事嗎？summer......」

「皈製作，我——————」summer好像很著急。「小語她有沒有聯繫您啊————」

皈千言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麼了？她沒聯繫我......」

「我找不到她了————」summer的聲音像是快哭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皈千言問。

summer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就是......我們在家裡爭吵了幾句，她生氣就跑出去了......現在打電話關機，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皈千言十分淡定地問：「你就沒有聯繫一下娛記？他們不都一直在跟著萬語嗎？」

「我去聯繫了，他們說......小語坐上了一輛計程車后就把他們甩了......現在也沒有什麼人在跟她了......然後我說要報警，我們老闆不讓，說不能把事情鬧大......皈製作，不會有什麼事吧......」

皈千言只能先安撫，「你先別緊張。我去找找吧。咱們保持聯繫。」

說什麼放下，還是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