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偏心
胡氏的腳猶如被灌了鉛，沉重的抬不起來，啞妹見她娘走的慢了，忙過來拽她。
：娘，你快點。
胡氏只得稍稍的加快腳步，路再遠總有到頭的時候，何況本來就沒多遠，胡氏再墨跡還是到了。
胡家的幾個孩子在門口玩，看到母女兩到了，都大喊著跑過來。
「姑姑，姑姑，你回來了。」
「啞妹，你來了……」
三個丫頭，胡草是大丫，十歲，跟八歲的三丫胡苗，是胡大舅家的孩子，九歲的二丫胡花，跟七歲的胡大壯是胡二舅家的孩子。
胡大壯比啞妹還小一歲，此時玩的滿身泥，他見胡氏背著筐，扔了手裡的東西，顛顛的跑過來，蹦起來扒拉著筐就往裡看。
胡氏被幾個孩子圍著，又被猛他一拽，差點歪倒。
屋裡胡氏的母親趙氏聽到動靜，忙出來，一看，果然是自己閨女回來了，激動的她走路都帶上了小跑。
又見小孫子差點把他姑姑拽倒了，忙去攔：「大壯，你幹嘛呢？」
胡大壯聽到奶奶的聲音，忙鬆了手。
胡氏這才得以解脫，把身上的筐拿下來。
趙氏看他又背那麼多東西回來，不住的念叨：「你說你回來就回來了，咋又帶那麼多東西，今時不比往日了，你要有點數……」
胡氏低低道：「娘，我都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婆婆準備的……」
兩個大人後頭跟著群孩子進了院子，胡家的兩個兒媳笑呵呵的迎出來。
胡家兄弟兩去鎮上買東西，還沒回來。
胡老爹的腿不好，平日里不是卧床，就是讓兒子把他抬到廊下，今天兒子去鎮上了，別人又弄不動，他只能在屋裡躺著了。
胡家大兒媳道：「妹子跟啞妹回來了，一路累了吧，我準備了綠豆水，你兩一人來一碗解解暑。」
二兒媳也附和：「我剛還說讓你哥回來就去接你們呢，結果，你們那麼早就到了。」
胡氏放下筐道：「嫂子們不用忙活了，反正也不遠。」
胡大嫂慎怪道：「你還知道不遠，平日里，也不見你回來。」
胡氏只能抿嘴笑笑，胡大壯纏著他娘胡二嫂：「娘，我要吃好吃的，姑姑筐里有好吃的。」
胡二嫂抬手往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就你嘴饞。」
明著是訓斥他，可那口氣是掩不住的寵愛。
怎麼能不寵，胡家兄弟兩個，三個丫頭，才只這麼一個小子，一家子可全指望他了。
早幾年，胡大嫂倒是懷過一個，大夫都打包票說是小子了，結果，沒留住，便越發覺得這一個難能可貴了，一家都寵的跟眼珠子似的。
胡二嫂看向婆婆，趙氏嘆口氣，從筐子拿出個布包，不用看都知道那裡是什麼，顧家這幾年的節禮就沒變過。
布包打開，是兩斤月餅，二兩重的一個，趙氏給了大壯一個。
再看，那幾個丫頭都眼巴巴的看著，於是，趙氏又拿出兩個，掰開，三個丫頭一人半個，卻給了啞妹一整個。
啞妹搖搖頭不要，她在家裡已經吃過了。
趙氏卻硬塞她手裡，「外婆給的，啞妹吃啊！」
分過後趙氏道：「老大家的，把魚殺了，腌著吧！」
「我知道了娘。」胡大嫂去忙了。
趙氏連著那二斤白糖，拿著去屋裡收著了，趙家日子，不比顧家，這樣的東西，一般是捨不得買的。
胡氏逢年過節送的東西，還要留著招待客人。
可能是聽到動靜了，屋裡胡老爹喊道：「是閨女回來了嗎？」
「爹，是我。」
說著拍拍身上的塵土，進屋去了。
屋裡傳來父女兩的說話聲，「我估摸著，你也該回來了，啞妹呢，咋沒看到？」
「她跟表姐玩著呢！一會兒肯定會想起來來看你的。」
「呵呵，大半年沒見啞妹了，也不知長高了沒……」
一個大月餅，大壯三兩口的就吃光了，完了還砸吧砸吧手指，連上面的渣都沒放過。
手舔乾淨了，又看向幾個姐姐。
啞妹跟三個表姐小口小口的吃著，誰都不想把好容易到嘴的月餅，分給大壯。
胡二嫂看看啞妹手裡那隻咬了一點的月餅，到底沒好張嘴讓她分給表弟。
卻對胡二丫叫道：「二丫頭，分點給弟弟。」
胡二丫是胡大壯的親姐姐，胡二嫂沒法說別人，只能說自己的閨女。
胡二丫看看手裡的月餅，心疼的掰了一點給大壯。
大壯不幹，「我要大的。」
胡二丫捨不得，胡大壯就撒潑：「我就要大的，娘我就要大的。」
胡二嫂過來，一把奪過胡二丫手裡那塊大的，「少吃兩口能饞死你不成。」
轉臉把月餅塞到胡大壯手裡。
「吃吃吃，吃死你得了。」
嘴上兇巴巴的，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含糊。
剛饞到滋味的月餅一下被分出去一大半，胡二丫委屈的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每次都這樣，娘只疼弟弟，什麼都緊著弟弟，從來不管她的感受。
吃的是弟弟的，穿的是弟弟的，闖禍挨罵的卻是她。
胡二丫越想越難過，猛的扔了手中那拇指大的月餅，跑出去了。
胡二嫂大罵：「你個死丫頭，發什麼脾氣？」
罵著，還把地上的一點月餅撿起來，吹乾凈上面的灰塵，遞給大壯，「你姐姐不吃，都給你。」
大壯高興的接過，整個的都塞嘴裡去了，吃的嘴巴都歪了。
啞妹看看二舅母，又看看錶弟，然後跟著胡二丫跑了出去。
那兩個表姐看她跑了，忙追著也跑了，胡大丫邊跑邊問：「啞妹，你去哪？等等我。」
「還有我。」
胡二丫跑出來，卻也不敢跑遠，只蹲在牆角委屈的直掉淚。
啞妹找過去，蹲在她旁邊，見二表姐不理自己，只顧著哭。
她把被自己咬了一點的月餅遞過去。
二丫頭淚眼模糊的看著她，「我不是想吃月餅，我就是不明白，娘為啥那麼偏心，弟弟是她生的，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說著，淚珠子又往下掉，啞妹也不知道二舅母為什麼這麼對二表姐，在她看來表弟只會撒潑打滾，二表姐卻很懂事，早早的就能幫家裡做事了。
二舅母應該更疼表姐才是。
這時，胡大丫和胡三丫也找了過來。
聽見她說的話，胡大丫道：「因為他是弟弟，以後要給二嬸養老的，大人不是老說，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潑出去的水，丫頭以後都是人家的，疼了也沒用。」
胡二丫不服：「那奶怎麼就那麼疼姑姑，姑姑每年還送那麼多好吃的給我們家，也沒不管爺奶啊。」
大丫陷入了沉默，胡二丫猛的擦擦眼淚，「我討厭弟弟……」
啞妹掰了一小塊月餅突然塞她嘴裡，二丫是吐又捨不得，不吐又耽誤她哭。
左思右想，還是嚼巴嚼巴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