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胡氏尋死

顧青成燒火，顧青耀一會就掀鍋蓋看看，顧青成道：「還沒燒著呢。」

過了會兒，顧青耀又去掀鍋蓋，顧青成道：「我這剛燒著，你再掀，熱氣都讓你放跑了，我白燒了。」

顧青耀：「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看了，你快燒吧！」

顧青成邊燒著火，邊防賊似的看著他。

好容易鍋里冒煙了，顧青耀又去掀鍋，顧青成也爬起來看看。

顧青成：「好了沒？」

顧青耀：「別急，我正看著呢！」

鍋中熱氣散去，顧青耀看著一大碗的蒸蛋，「怎麼跟娘蒸的不一樣？」

顧青成：「我看看。」

說著拿了小勺子舀了點放到嘴裡，砸吧砸吧。

「……怎麼跟水一樣，還沒啥味道？」

顧青耀奪過小勺子，也舀了點嘗嘗，「只有一點腥味。」

兄弟兩互相看看，同時想到，做失敗了。

這時陳氏進來，「你們做什麼呢？」

顧青耀：「妹妹餓了，我們在給她做吃的呢！」

陳氏伸頭看向鍋里，當即罵道：「你們兩個敗家玩意，這做的是什麼？」

顧青成：「蒸蛋。」

陳氏：「有這麼蒸蛋的，這是吃蛋還是喝水。」

顧青成看看顧青耀，意思不是你讓我多加水的嗎？

顧青耀眼神躲閃，想著，我又沒做過，怎麼知道加多了水會這樣。

兄弟兩互相嫌棄的別過頭，陳氏把他們兩趕出去，自己動手，給啞妹蒸了蛋。

蛋好了，又隨意添了點水進鍋里，然後又抓兩把米扔裡面，鍋底燒著，陳氏把蒸蛋端到堂屋桌子上。

「啞妹，出來吃雞蛋了。」

啞妹跑出來，看著陳氏，無聲問道：我娘呢？

陳氏嘆息聲，彎腰道：「啞妹，以後嬸子會把你當親女兒一樣疼的。」

啞妹比劃著：我娘呢？

陳氏道：「你娘累了，屋裡歇會兒呢。」

啞妹聽了，也不顧碗燙，端起就往屋裡去，想著，她娘也沒吃飯，肯定也和啞妹一樣很餓了，她要給娘送去。

到了門口，屋裡沒有動靜，啞妹以為娘睡著了，輕輕的用胳膊抵開門，然後就看到，她娘兩腳懸空的掛在那裡。

啞妹嚇的手裡的碗「嘭」的一聲掉了，碗里的蛋濺了她滿腳。

家裡人聽到，忙過來，看到胡氏竟然懸樑了，顧奶奶嚇的腿都軟了，陳氏連滾帶爬的過去，啞妹被擠到了一邊。

幾個哥哥也跑出來了，看到奶奶和娘合力把二嬸從樑上弄下來。

顧青耀忙過去抱著啞妹，顧爺爺和顧越也跑過來了。

顧越見此，忙跑出去叫大夫，顧奶奶道：「快把啞妹帶出去。」

啞妹這麼小，肯定被嚇壞了，啞妹看著地上的蒸蛋，被大家左一腳，右一腳踩的沒了樣子。

她愣愣的被顧青耀抱去堂屋，顧青耀拍著她的後背：「妹妹別怕，妹妹別怕……」

顧青成不知道說什麼，妹妹剛沒了爹，連娘都要沒了嗎？顧青松看著亂成一窩的家裡，不知在想什麼。

顧青志看著妹妹：「妹妹，你別難過，以後四哥都不跟你要吃的了，四哥會疼你……」

啞妹沒有一點反應，只愣愣的看著她和胡氏的房間，圓圓的眼睛沒有平日的靈動，空洞洞的讓人看了難受。

沒多會，大夫來了，他是被顧越背回來的，大夫年紀大了，不能奔跑，可這人命關天的時候，哪有時間墨跡，所以顧越直接不顧老大夫的叫喊，背著他直跑。

到家，顧越倒累趴了，老大夫沒時間責怪顧越，就被顧爺爺請進了屋。

給胡氏施針，好在救回來了，胡氏睜開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哀聲道：「為什麼救我，為什麼要救我……」

顧奶奶罵道：「你這傻孩子，到底想幹什麼？勇兒狠心丟下我們，你也這麼狠心……」

「我想去找勇哥，黃泉路上，我也要跟他一起……」

堂屋的啞妹突然掙脫顧青耀的懷抱，她跑到胡氏床邊，粉嫩的小臉早就失了血色，她抬手比劃著：娘，你不要我了嗎？

胡氏見了，哭都更大聲了：「啞妹，我可憐的女兒，娘怎麼會不要你，只是娘，想去陪你爹。」

啞妹又比劃：那娘，你帶我一起去找爹好不好？

顧大嫂剋制不住的抱住啞妹，「孩子，你怎麼能去找你爹，你還這麼小……你娘是騙你的……」

顧奶奶拍打著胡氏：「你這個狠心的呀，你走了，啞妹怎麼辦啊，她還那麼小，你真想她跟你一起去嗎……」

胡氏看看啞妹，終於斷了尋死的念頭。

啞妹爬到胡氏床上，趴在她旁邊，小手摸著胡氏淚跡斑斑的臉。

胡氏抱住啞妹，將頭埋在她小小的胸口，哭的聲嘶力竭，啞妹一下子一下的摸著她亂亂的頭髮，無言的安慰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胡氏終於不哭了，她抬起頭，眼睛本就腫成了核桃，這下更眯成了縫。

「娘以後只有啞妹了，娘先不去找你爹，等啞妹長大……」

顧家一片忙亂，沒注意到外面有個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一直盯著這裡，見顧家是真的相信顧勇死了，那人才輕舒口氣離開。

第二天，胡家兩老，和啞妹的兩個舅舅也來了人，聽說顧勇沒了，兩老當即就做不住了，外公的腿不好，還是兩兒子用板車推來的。

胡氏見到了爹娘，又是大哭一場，只是誰也沒敢告訴胡家胡氏尋死的事。

過了兩日，顧家在山上給顧勇立了衣冠冢，顧爺爺又帶著一家去山上的靈雲寺給顧勇點了長明燈。

過了許久，顧家才平靜下來，日子又恢復了以前，只是胡氏再也不跟啞妹說，她爹很快就回來的話了。

……

又是春暖花開，啞妹七歲了，她跟在胡氏後面去靈雲寺給她爹續香油錢。

長長的階梯，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才顯誠心。

天還沒亮，啞妹就跟胡氏出來了，顧爺爺和顧奶奶年紀大了，爬不了那麼多台階，只能他們兩來，露水浸濕了鞋襪，到太陽高掛，啞妹熱了滿身汗，髮絲黏答答的貼在臉上，階梯才爬了一半。

胡氏給啞妹擦擦汗，「啞妹，累了我們就歇會兒。」

啞妹搖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她們是第一個，後面的人離他們還很遠，他們都是往山上去許願的，啞妹不知道菩薩靈不靈，如果靈，她第一個去向菩薩許願，菩薩應該能聽見吧！

終於，啞妹累的腿都抬不動的時候，到了山頂。

大殿里菩薩那麼高，啞妹看不到她的臉，只跟著胡氏過去跪下。

胡氏口中念念有詞，於是啞妹也跟她一樣，對著菩薩心道：菩薩，你若真的靈驗，就讓爹，早點回來吧！

許完願，胡氏續了油錢，小沙彌便對兩人道：「施主累了，可到後院歇會。」

靈雲寺那麼高，來這裡上香的基本都要歇會兒才有力氣下山。

胡氏謝了小和尚便往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