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昏聵無度

第49章 昏聵無度

張遼伴隨著蕭瑟秋風一同南下,高大而壯碩的白楊樹聳入天空,葉片隨風飄蕩,邊塞內的柳樹盡顯凋敝之態。

頭頂的大雁震鳴南飛,人字形的陣容讓人久久凝視。

翻過長城抵達平城縣境內時,秋意已經很濃,霜意很重。

戰馬踩踏在硬邦邦的土地上,聲音極其的清脆。

張遼傳令各將打馬回營,自己鑽入平城縣府邸準備冬眠,兩月多的戎馬旅途致使人馬睏乏,現在急需要養精蓄銳。

遠在洛陽後宮之內,劉宏劃出一片宮室,大作列肆。

菜攤、湯餅攤、挑擔商販、手工藝人等並列其中。

酒肆、店鋪、客棧、妓樓樂館等並立於宮道兩旁。

各個店鋪和攤販的夥計老闆以面白無須的宦官為主,詔選而來的采女佳人為輔,爭相叫賣之聲夾雜著拉客之音充斥於後宮之內,宛如真的置身於亂鬨哄的市樓店肆之中。

只不過,宦官太過陰柔缺乏陽剛之氣,讓列肆充滿脂粉氣,采女佳人不可能真的具備賣貨的叫罵聲以及拉客的酥骨音,讓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荒唐和滑稽。

宦官裝扮的惡霸欺負一對母女,老母為老宮女所扮,女兒的角色是采女所扮。

劉宏身穿商賈服,周旋於列肆之間,時而賣出時而買進。

以十常侍為首的官宦阿諛在旁,爭相爭寵於帝王之側。

劉宏饒有興趣的看著惡霸欺負母女的場景,帝心大悅,大加褒獎。

親自操持這個節目的張讓倍感欣慰。

劉宏對張讓極其寵信,時常稱其為張常侍是我父,此刻,簡在帝心的張讓在劉宏心中越發威重。

當一位宦官以英雄的姿態將惡霸打的屁滾尿流,拯救母女於危難時,劉宏開懷大笑,然後繼續遊盪。

列肆一角,宦官裝扮的盜賊行竊於一位采女,采女大喊著被行竊之財乃是救宦官所扮老父的救命錢,緊隨著盜賊追趕,這位采女極其弱小,卻追的盜賊上氣不接下氣。

眼看著采女就要追回被盜之財,變故再度橫生,幾個宦官所扮的盜賊同夥一哄而出操持著棍棒將采女差點打死在地。

采女絕望之際,宦官所扮的英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將盜賊一一打傷在地,采女視英雄宦官為良配,噁心的說出了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的台詞。

劉宏經常喚作趙常侍是我母的趙忠親自排練了這個節目,天子聖心大快之際對趙忠倍加賞賜。

劉宏酷愛毛驢,將拉車的駿馬換上了毛驢。

張讓和趙忠輪著充當車夫,四驢並駕齊驅載著劉宏暢遊於列肆當中,在一座奢華的娼樓面前劉宏久久凝視帝容大悅。

更甚者遛狗於食肆之內,狗頭之上帶著進賢冠,並且將綬帶纏繞在狗身之上。

劉宏興緻大悅時,親自充當車夫,將張讓和趙忠載於車廂之內,他躬下身子操持著韁繩驅趕著驢車周旋於列肆宮道之上。

劉宏將敗國玩出了新的高度,昏聵到了極點。

他想圈養良馬萬匹以作娛樂的心思落空之後,將驢當作了替代品,他問計於十常侍,十常侍自然應對自如。

袞袞諸公對於天子新的昏聵之舉無可奈何,他們不敢私下議論,更不敢上書勸誡,將滿腔的怒火和憤怒全部集中於十常侍身上,恨不得將宦官集團處以極刑。

劉宏嗜好毛驢駕車,率先效仿者乃是十常侍,洛陽城內的驢車一時間如雨後春筍般竄起,十常侍一黨的族人、賓客以及姻親爭相效仿。

太尉許彧和司空張濟為了鞏固官位,率先取悅於天子,繼而接受宦官賄賂同十常侍等流沆瀣一氣。

世族對兩人深恨之,天下才學之士對兩人深恨之。

霎時間,太尉許彧和司空張濟在士林當中名聲極臭,已經淪落為宦官一黨,備受天下飽學之士的批判和指責。

伴隨著效仿之聲從洛陽波及到了四方州郡,一匹毛驢的價格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暴漲到了每匹兩百萬錢,直接同一匹良馬的價格等同。

州郡之內的驢肉近乎絕跡,養驢之人以此為榮身家倍增。

吳王好劍客,百姓多瘡瘢。

楚王好細腰,宮女多餓死。

劉宏好毛驢,驢車行天下。

雁門郡內,張遼身側的縣丞閔覽將駑馬換成了毛驢。

車胄為了鞏固郡守大位,將張遼斬下的胡騎首級據為己有的事情都干過,此刻,為了不至於遭到貶謫同樣效仿。

「太尉許彧以及司空張濟,實乃士林之恥。」并州刺史張懿南望洛陽,泣血痛斥。

憤怒填胸的張懿當即吩咐僕役,將用來拉貨的毛驢屠宰一空,大宴麾下屬官以及太原郡士子。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哎!」

馬邑縣尊郭澤南望洛陽,悲嘆不已,目光霎時一冽急忙吩咐僕役道:「將府中拉雜物的兩頭毛驢宰了,從今往後頓頓吃驢肉,直到吃完兩頭毛驢。」

僕役驚呆片刻,不明白縣尊大人為何要這麼做?

如今一頭毛驢不知道能換來多少頭耕牛,僕役正在絞盡腦汁計算之時,郭澤再度吩咐道:「給張氏鄔堡送去一條驢腿,並且將兩匹驢的心臟給我拿來,我要親自在上面題字。」

僕役一一將縣尊大人的吩咐銘記下來,然後親自去辦事,即便不明白縣尊大人到底要做什麼,但也不是他一個僕役所能夠詢問。

「夏桀商紂之禍橫行,徒呼奈何啊,為了貪圖一己之私,做出如此昏聵之舉,實乃亡國徵兆啊。」

郭澤憂心如焚,大加指責道:「袞袞諸公,皆是碌碌漢臣,天子私德有虧,非但不加以遮掩維護君王之威,反而宣之天下,先是抬高馬價,現在又是驢價,處處跟天子作對也就罷了,可是連為尊者諱的臉面都不要了,這天下還能不亂嗎?」

他雖出身於世族,可也是清流濁臣,對於世族門閥和豪門大族的行為極其不滿,他有心殺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充當一個憤青,以無助和落寞的心境指摘天下的是非。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郭澤心潮激憤之時,高聲誦讀《離騷》,一時義憤填膺,恨不能自投汨羅江以求耳根之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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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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