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狼心與虎膽

第50章 狼心與虎膽

張汛行色匆匆離開張氏鄔堡,晝夜兼程直抵平城縣。

當張汛看到張遼時,猛拍著張遼雙肩大笑道:「數月不見,吾家二弟已然身形漸長。」

張遼心中極其歡喜,同兄長好一陣擁抱拍打。

熱絡過後,張遼急忙恭賀道:「恭喜兄長喜得貴子。」

「哈哈哈,同喜同喜,你也是我家旻兒的叔父,豈有不喜的道理。」張汛談起自己的兒子,臉上的音容笑貌極其濃郁。

張遼自然理解,兄嫂為了子嗣之事經常吵架,如今願望得以實現,兄長對祖先終於有了交代不至於為了香火延續一事而優心,嫂子也對張氏先祖有了交代,不再遭受言語非議。

「我家侄兒已經取名?」張遼快速詢問。

他從往來書信已經知道吳倩娘生子一事,並不知道已經取名之事,看來取名不久並且兄長沒有向他傳訊。

「單名一個旻字,小名旻兒。」

張汛笑著道:「張旻這個名字,還是郭澤縣尊親自所取,對我張氏來說也算是一種恩寵,要是放在以前我都不敢去郭澤府上求取名字,如今大不相同,郭澤見我張氏家大業大,這才沒有拒絕我的請求很給面子。」

「郭澤縣尊乃是品德高雅之輩,不可能因為張氏勢大就給面子,他連刺史和郡守的面子都不給,遑論我張氏之家了。」

張遼自認對郭澤還是有些了解,所以對兄長的話並不相信,好奇的問道:「郭縣尊取名時可曾說過什麼?」

「旻者乃是旻天蒼旻之意,正所謂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因此旻特指秋天,那時谷麥入倉萬物守藏,旻兒正好在秋九月末降生,倒也符合旻的寓意,是個能享福的孩子。」

張汛根據自己的記憶將郭澤的話,夾雜著自己的理解傾吐而出。

張遼忍不住思忖,他篤信郭澤對張家不會另眼相看,那麼如此好意給張家子取名到底還有什麼深意呢?

放眼馬邑縣,郭澤那就是高高在上的飽學之士,又是介休郭氏名士,這樣的人無論是聲望還是身份地位都不可指摘,能夠屈身給一個地主豪門家的子弟取名,這是莫大的榮耀和重視,要是其中沒有什麼另類的貓膩張遼決不相信。

他忍不住再問道:「郭縣尊還說過什麼?」

張汛將郭澤的話吟誦而出,道:「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饑饉,斬伐四國。旻天疾威,弗慮弗圖。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

這段直抒胸臆和鬱悶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你這浩瀚無際的長天上蒼,從不肯普照你的恩惠之光。只管降下遍地喪亡和飢荒,殘害四方諸侯讓百姓遭秧。蒼天裹挾著秋風施展暴虐,肆無忌憚不管不顧也不想。放任那些有罪的逃之夭夭,讓他們的罪行全得以隱藏。相反像這些無罪的老百姓,一個挨一個相繼淪落喪亡。

張遼頓時明白,郭澤口中的上蒼和蒼天,自然指的是大漢社稷,將災難的源頭按在宦官集團身上的原因居多,像滿朝的士大夫紛紛隱居閉門讀書不仕於朝堂,不正是學識淵博的賢達之士有志難伸嗎?

反倒是罪行昭昭的奸佞之臣的罪責都被蒼天隱藏,逃之夭夭,淪喪遭殃的都是無辜之人。

張遼忍不住暢想,張角馬上將會喊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郭澤是何等的心情。

他對飽學詩書之人極其的敬佩,顯然給張家子取名為旻,並不是看重張氏的意思,正好是抒發胸中鬱悶之情的由頭。

蒼旻昏聵無度,藉助著張家子在蒼旻之際出生,不僅順手而為給張家子取了一個名字,還將自己心中的苦悶和憋屈表達無遺,更加體現了自己的無助和茫然。

這是一個有學問的憤青,將借古諷今的思想通過引經據典吐露而出。

張汛打斷二弟的沉思,神色古怪的道:「郭縣尊有禮物送於我們張家。」

「是何禮物?」張遼莞爾。

「一條驢腿,兩顆驢心。」

張汛陰陽怪氣的道:「一顆驢心上面用布條寫著狼心兩字,另外一顆驢心上面用布條寫著虎膽兩字。」

「虎膽食肉這是誇讚,狼心怕是指摘我們張家居心不良。」

張遼苦笑不跌的道:「這位郭縣尊,可真是不管不顧,什麼也不怕什麼也敢說啊。」

張氏的家業在快速壯大,郭縣尊作為父母官自然瞧得一清二楚,張氏懷裡的心思肯定不純。

作為一縣之尊,他無能為力,心中期盼著張氏能夠具備虎膽,又在暗示張氏的狼心志向,就在這樣的矛盾心理當中稍加警示張氏,發泄自己的不滿,表達自己還忠於漢室的心事。

結合為張氏子取名為旻,更加能夠說明,張氏這樣的地主豪門在他眼中同樣是為禍蒼天的罪魁禍首。

張遼希望這樣的聲音越濃越好,對於郭澤的指責聲他不聞不顧,這隻能說明,張氏在高歌猛進,這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所幸的是,郭縣尊對我張氏的不滿只是在嘴上說說,並沒有妄加指責之詞。」張汛極其欣慰的開口。

「就算郭澤想說我張氏居心叵測,可也得有人信啊,有人聽他說啊,現如今世族門閥和地方豪族都在積蓄各自的家族力量,對這個事實郭澤一清二楚,犯不著刻意為難我張家。」

張遼對於郭澤這樣的道德君子甚是敬佩,道:「郭澤之所以牢騷滿腹,那是有感於大漢社稷已經趨於日薄西山。

以他介休郭氏世食漢祿的身份,又加上忠於漢室的修養和品行,不允許他眼看著局勢逐漸頹敗下去而無動於衷,自己孱弱的力量又無法挽狂瀾於既倒,只能將無限的苦悶通過激憤的言語發泄出來。」

張汛話音一轉,急忙道:「聽從你的安排,在你出塞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購進毛驢三千餘匹,現在正是出售的大好時機。」

「出售毛驢一事,兄長做主即可。」

張遼說話間目露微笑道:「張懿刺史和郭澤縣尊都在宰殺毛驢為食,對天子劉宏發出了無聲的抗爭,我們家也要這樣做,跟隨天下士族反抗天子的潮流來為我張氏積蓄聲望。」

「如此甚好,暗中我張氏以毛驢大發橫財,明面上宰殺幾匹毛驢以壯張刺史和郭縣尊的聲勢。」張汛狂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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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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