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馬車駛離地平線

所謂的安全與否也就是那麼回事。他既然是要她去那裡，必然是有著他的某種目的。

如今，她只不過是尚未可聞，一時之間不清楚罷了。

不過事情總是漸漸浮出水面，在時間漸漸的走過痕迹之後。如今只不過還沒有到達那個時間點，如今不過是正在路上。

很快，葉長華就收拾好了東西。總覺得這一趟要去很久，她將她認為最珍貴的東西帶上來。

後來，趙承乾又打包了一些。葉長華並非是沒有懷疑，只是哪怕是有懷疑但是這一生由不得自己。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豺狼虎豹。

葉長華看著這一車的東西，所謂真正跟寺廟有關的東西卻沒有帶上幾件。大多都是一些她平常所用的！

葉長華忍不住猜測，這次那個邊陲小廟條件自然是不好的。不過就算是作秀，連顆佛珠也沒有實在是說不過去。

葉長華坐上了馬車，趙承乾站在馬車一步之遙的距離。他的眼裡似乎有些捨不得，也許是不舍她跋山涉水去那邊錘的小廟吧。不過，既然捨不得，又為何還要……

葉長華坐上馬車的時候，她覺得趙承乾的神色不對。最起碼不該是這種神色才是！那眼裡有太多的不舍，似乎她不是去上月余，似乎餘生再不復相見。

想到這裡，葉長華掀起馬車的帘子。她再次望著趙承乾，她很確信趙承乾眼裡的確是濃濃的不舍。

這份不舍之情，忽然讓她有些動容。不知為何，眼中漸漸落寞：「你可還有什麼要對本宮說的？一併說了好。這一去，怕是好長時間都見不上面了。」

趙承乾將眼中的不舍漸漸掩去：「你且放心前去，那裡很安全的，朕也一定會保你的安全。」

葉長華似乎不願意聽他這麼敷衍的說話，於是再次問道：「這一去山高水長，或許路上會發生些許變故。若是陛下心意已定，本宮也自當前去。就像陛下說的，這是本宮的職責。本宮不知陛下有沒有私心，但是這一路的確是山高水長。本宮恐怕不能預見下次見到陛下會是什麼時候，陛下能給本宮一個準確的年月日嗎？又或者，難道陛下沒有想要對本宮說的了嗎？只有一句很安全嗎？不過的確很安全的！陛下，這些護衛都是很盡忠職守的。也都直接聽令於陛下！」

趙承乾喉頭忽然有些苦澀，他強忍著：「倒也沒有什麼！朕想囑託你，這一路小心點。那邊陲小廟，一直都很靈驗的。你且先待在那裡，好好為君國的百姓祈福。這是歷代一國之母所必須做的事情！這天下人也看著呢，這皇宮之內從來都不把天下人當做賤民的。」

趙承乾停頓了一下，喉頭微微一緊：「至於你讓朕說個具體的年月日，朕還真的說不出來。不過此去山高水長，你須要誠心禮佛，這樣君國的百姓才能看到你為他們所做的努力。朕也能欣慰、他們也能高興、你也能……靜心。」

趙承乾站在那裡，似乎有一刻說不出話來。但是他很好的掩去了心中的不樂：「此去，朕不希望你能做的多好。所謂誠心，只需要你靜心即可。至於那些其它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你還是不要過問了！」

葉長華回頭望望這諾大的皇宮，只覺得心中諸多不舍。不過這些不舍，全都化作了前進的動力。

葉長華也不知是怎樣的心境，就此說道：「這一路前去，山高水長。雖說是邊陲小廟，但是陛下也太不重視了。陛下讓本宮表誠心，可這些行囊在本宮看來沒有一點點的誠心。陛下如果是要做面子工程，何必要搭上本宮親自去一趟，誰去不一樣？陛下，你該不會是希望本宮不要回來了吧。陛下，你心中是否藏了一些陰謀詭計，不能讓本宮知曉。陛下給不出一個具體的年月日來，難道是希望本宮不要再回來了？就此在那邊陲小廟度過一輩子。陛下，是否是這樣想的？」

葉長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順，總覺得這裡面有些許的陰謀詭計。那邊錘小廟，她一堂堂皇后竟然還要親自前往。難道不能夠讓人生疑嗎？

不過，會是什麼樣的陰謀詭計呢？想來她身份高貴，趙承乾不會輕易對她怎樣。畢竟她的身後，藏著的是勻國皇帝，那是一國做靠山。趙承乾又豈敢對她不利？

除非，趙承乾若是實在想這麼做必然是身後出現了一個比勻國更強盛的。他，得罪不起……

又或者是，這背後又有著比他還為之重要的利益關係。否則的話，趙承乾這麼做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道理。

想來，也就是這些了。除此之外，又能有怎樣的取捨比得上她勻國嫡長公主所帶來的利益更加重要？她實在是想不出，也實在是有些頭疼。

這頭上的太陽曬得她有些晃眼，周圍好似模模糊糊的。

他並沒說話。陽光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他低下了頭，似乎是默認。

葉長華似乎從他那低下頭的神情之中了解了一些，也不再咄咄逼人。陽光下，太陽散發著光輝。每一束陽光，都散發著五彩的光芒。那五彩的光芒照進她的眼睛里，耀眼奪目而又熠熠生輝。

她不像是這世間的凡夫俗子，那五彩的光芒照進她的眼睛里活活像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陽光下，她轉過頭來。放下手中的帘子，再無多餘的話語。她，已然接受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所以，她此刻才能如此平淡的面對如今這些。

那五彩的光芒照在馬車上，光輝燦爛奪目。不像是這凡間的一應事物，更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潔如光輝。

趙承乾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他終於抬起了頭。眼中所見，是那五彩色的光芒映在眼前的馬車上。那輛馬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同凡響。

趙承乾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他才起頭，眼中帶著微微的仰視。他可是尊貴的皇帝陛下，一向都是俯視眾人的。如今帶了絲絲的仰視，心頭是微微的不舍，眼裡是淡淡的落寞。

他終究是為了這江山社稷所考慮的。這世上，有所失，必有所得。這天下在手，終究失了所愛之人。

這世上，本來就魚與熊掌不可得兼！

所以，除了心頭那淡淡的落寞。他不停的告訴自己，將來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失去了這一個人，他還有一整片的樹林，還有這先祖留給他的江山。

他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也沒有什麼可挽留的。終究是不屬於他的，終究是命中注定無可推卸的……

就是自從他生下來，身上就背負的信念。所以，無論發生怎樣的變故，他只能選擇這江山。這是自小就養成了行為習慣，這是無可變更的行為準則。

他，註定是要……

想到這裡，陽光照進他的眼裡。之前還帶有絲絲的迷茫，如今好似已然清醒。儘管心中不痛快，他依然揮手道別。

他與她彷彿隔著兩個世界，那帘子就是最好的一道屏障。隔著那帘子，誰也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時間是沉默的，靜悄悄的！此刻，什麼也沒有發生……

遠處，孫若雪看著那一輛馬車心中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從奶媽的手裡接過孩子，輕輕哄著搖著。她懷裡孩子對她微笑，似乎是在對她說著安心。

孫若雪莞爾一笑，神色清明。她站在高高的欄杆處，望著遠處那小不丁點的馬車，還有密密麻麻的小人兒，心中更顯得意。這壯麗園景，很快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她如何不快樂、如何不微笑、如何不得已？

她輕輕的哄著懷裡的孩子：「辰兒，有一天……這天下都是你。額娘一定會扶持你的！讓你子憑母貴……」

孫若雪懷裡的孩子咯咯笑著，全然不懂這人世間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被這美景看呆了眼，所以才咿咿呀呀的笑語者。

遠處，那輛馬車終於緩緩啟程。隨後跟了一隊的人馬！

趙承乾站在那裡目送著馬車遠去，他心中還有諸多不舍，還有諸多想說的話。

可是看著那馬車浩浩蕩蕩的離去，他說不出心中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心中的思念與不知所措。

晌午的太陽依舊有些刺眼。雖然還是春季，但是這園裡的花兒鳥兒都需要這陽光的照射。

唯有陽光、唯有光明，才是它們生存下去的動力。

其實這人，又何嘗不是呢？

葉長華記得自己這是第二次坐馬車去走那麼遠的路了。那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要耗費多少的時光。

她為了那些掌權者心中所謂的那些利益，一直走走停停，不肯安歇下來。她，註定是要這麼一路走下去了。

她，不知道未來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但是這一路，必定風險永存！

她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安歇下來。做一場黃粱大夢，好好的大醉一場！

趙承乾知道她將要去往哪裡，她所去的那個地方是他所不能去的。所以，他即便是心中萬般不舍也終究是忍耐了許多。

紅磚所鋪就的寬廣的地面上，馬車徐徐而行。身後跟了一大群人馬，個個手中拿著兵器。就連那些馬兒，也都是身披戰甲一個個昂首挺胸的！

馬車徐徐而行，就像是在等待著一個答案。身後那個人一直靜悄悄的，也沒有給予那個答案。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樣……

最終，趙承乾快走幾步。所謂的皇家臉面、皇家體統全都消失不見。他跑的飛快，跑到那輛馬車跟前。他攔上了趕車的轎夫，一把就掀開了帘子。

葉長華吃驚地望過去，一雙眼裡神色難辨。

葉長華坐在馬車上，因為馬車的緣故微微看向那亮處，眼中帶著微微的俯視。她不知道趙承乾這麼快跑過來，究竟還有何事！

「陛下，你還有何吩咐？」

趙承乾聽到這一聲陛下的時候，有一些彆扭的不自在。他整個臉似乎黑了一些，帶著些不可察覺的暗色。

葉長華沒有聽到趙承乾的任何話語，於是再次問道：「陛下，到底有何事？」

趙承乾抬起頭，好半天才悠悠說道：「朕對於你而言，真的僅僅就只是陛下嗎？長華，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把朕當做……」

馬兒嘶吼一聲，淹沒了趙承乾最後的話語。趙承乾忽然覺得心裡不舒服，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她卻沒有聽到……

葉長華怔愣了一聲。馬兒嘶吼的聲音，她方才好似聽到了……

「陛下，你永遠都會是君國的陛下。而且，首先都是君國的陛下。而後，陛下才會有其它的頭銜。」

葉長華稍稍迴避了一下，其實對於她來說這是最好的答案。

趙承乾再次一陣怔愣，原本那脫身而出的衝動就如同熊熊烈火一下子被水撲滅一般。他整個人都有些焉焉的，一時之間不曾話語。

外頭的陽光熱烈的照映此間。這人世間，卻是另一副模樣……

低頭沉默不語。「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趙承乾似乎終於明白了，也終於接受了。他說出了心中殘存已久的話語，這世界彷彿崩塌了不少。

他再次仔細看看這周圍的世界，彷彿還是原來冰冷的紅磚綠瓦。一切也沒有變化，所謂的變化只是剎那的心驚！如今，一切已然回歸正途……

想到這裡，他眼中釋然。

「長華，這個名字很好聽。朕原本想將你的名字叫一輩子，可是看來不能了。你不僅僅是長華，你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傳奇。這次一別，來日……後會有期！」

趙承乾站在陽光下，微微眯了一雙眼向下彎去，嘴角卻輕輕的翹了起來。他慢慢向後倒退，看著那馬車越來越遠。

最後，他大喊一聲：「有緣再見！」

就這樣，那輛馬車漸漸駛離、駛離他的視線，駛離遠處的地平線……

風在搖晃，雲在飄蕩。天空湛藍的如同被清洗過一樣！今日，即將過去。明日，很快就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