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你信嗎？

其實一直以來，人類的世界就是強者和弱者的自然世界，人們口中宣稱的仁義道德公平正義其實只是相對的。

許多人選擇行走江湖，在刀口上舔血，或者選擇入深山修行，寧可經歷天劫的生死考驗也不在俗世中生存只有兩種可能。或者是真的走投無路，要麼就是看透了這些，不想再受欺壓控制，但其實都是選擇用自己這條命搏一個更加好的命運，得到更好的一切。

說是追求自由也好，說是為了心中慾望甚至是妄念也好，其實每個人依然是為了自己。所以世人相互爭鬥傾軋，依然逃不過慾望兩個字。

所以將人類的慾望控制住，才是人類這個族群通往偉大種族的關鍵。或許也不太可能偉大，但至少應該是一個平和、團結，配得上美好二字的種族。

無峰獨自思考，思考月姬這個結論的合理和正確性，同時也是思考月姬這樣說的目的。

正確或許正確，但誰也沒有辦法，因為人類就是一個物質種族，總不能全族無數人全都變成神族。一來神族不可能答應，大概人族轉化而來的神族會成為真正神族的另一個更大的詛咒；二來也不可能實現，因為兩位父神如此存在，依然是由物質構成的血肉之軀。

至於月姬的目的，簡直顯而易見，沒有什麼比策反一個人類將來的重要頭目更加對神族的事業更有幫助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要策反我，多沒意思。我還是更願意和你胡亂聊幾句，不至於太過無聊，也能稍稍拉進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月姬冷笑一聲，很是不屑的說道：「不要覺得你是人族的太子我就會對你有什麼興趣。在我看來，你也只是一個困於自己慾望與執念之中的可憐生物。」

「我困於自己的慾望和復仇的執念這沒錯，所有人都是這樣，但並不可憐，只有有慾望和執念卻無法實現甚至不敢去實現的人才可憐。你光說我有慾望、可憐，你不也一樣？依我看，反正已經不在你的世界了，不如就放棄吧，好好在這裡生存，多逍遙。」

「哼，逍遙不是你說了算的，好好生活也只是你認為的好。你沒有見過更好的，以為在這世界里做神仙就是好的，其實神仙和凡人一樣，終究有天道壓制。」

「你不也一樣有神皇壓制？」

月姬哼笑一聲，眼中說不盡的蔑視，隨即說道：

「在你的認知里，神皇是什麼？」

無峰一愣，不明白月姬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嘗試著猜測說道：

「嗯....，神族裡面最強大的人，嘖，說是人不太合適，神族裡最強大的個體。受萬眾敬仰，不僅僅因為實力，思想更是超越所有個體，可以帶領神族統御宇宙間的所有種族，讓神族成為宇宙間最為偉大、完美的種族？」

月姬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輕輕地搖搖頭更顯輕蔑的說道：

「你猜錯了，你說的應該是人類或者某個物質種族中一代聖皇的樣子，卻絕不是神族神皇的樣子。」

無峰一臉惺惺的樣子，有些慚愧和不自在的說道：

「你讓我猜的，我本也是個人類，一下子就猜對了，不顯得你們神族太簡單了。況且人類就是人類，就算在如何想，也想不出一個能超越自身本質所限制的答案來。你就直說吧，神皇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

說到最後，無峰已經變成了一臉討好的樣子，雖不明顯，也不討人嫌，但月姬依然覺得厭惡，微皺著眉頭說道：

「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人類世界的影視劇里演繹的反面人物。一臉諂媚討好，就是這類人物的達到目的的重要手段。」

無峰一愣，有些不爽的說道：「那你知不知道，朋友之間聊天說話，一方露出這種表情，其實有助於兩者拉近關係，尤其是一男一女的時候？雖然你不算女人，但在神族裡也應該是雌性一方，同樣適用這個道理。」

月姬眉頭微皺，眼中滿是嫌棄，也一臉的嫌惡，卻沒有反駁什麼，沉默片刻之後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

「神皇，的確是神族最強大也最偉大的存在，但它與人類理解中的強大和偉大不同。因為神皇是所有神族意志的結合體，他的強大是神族強大，越強大神族整個種族也越強大，他的偉大是神族所有個體意志的偉大，神族越偉大神皇也就越偉大。」

無峰不太理解，一陣茫然，說的好像就是全世界人的意志都凝聚在了一起，產生了一個全新的個體一樣。這當然不可能，因為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就算合在一起真合出來個什麼，那也一定是個精神分裂式的神經病，簡而言之就是瘋子。

至於力量，自己是吞噬體質，力量合在一個人身上，也得有足夠的能力承受。神魂增長太快，肉體撐不住，肉體增長太快，人的意識不足以發揮全部的力量。就像是一台智能電腦一樣，必須內外匹配才能發揮百分之百的功用。

所以不論怎麼琢磨，無峰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無峰很快就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因為神族是純魂體，不依靠物質而存在，沒有肉身，所以單純的意識聚合體是可以存在的，當然也可以極有力量。

境界這種問題，不是力量能解決的，但這樣一個意識聚合體，經過無數年的自我進化，再加上無數神族的共同努力，也不是什麼問題了。

「想通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事情，人族進化多少年都無法做到，更不可能擁有這樣偉大的領袖。」

無峰迴神，看著頗顯驕傲的月姬說道：「你確定不是騙我？」

月姬立刻就冷下了臉，冷冷的撇著無峰，因為無峰懷疑她說謊。無峰也立刻瞥起了嘴，微昂起頭很是不悅的說道：

「你說謊不也是常事？弄得好像自己沒說過謊一樣。不過我也就是隨便一問，我們這次聊天是建立在誠實的基礎上的，如果誰說謊，那就讓她以後生孩子沒屁眼，你看怎麼樣？」

月姬依然冷著臉，更添了幾分不悅，無峰趕緊擺手，像是認輸一般說道：

「好了，不開玩笑，我相信你在說關於神皇一些事情的話一定是真的。只不過我想問，你確定神皇現在不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或者說是一個已經強大到足夠控制每一個神族的獨立個體。就像是一個獨裁者，其實現在的神皇不是整個神族意志的聚合體，而是一個以此為名義，其實是在控制整個神族的....」

無峰的話沒說完，最後一個名詞都沒說出來，因為月姬的神情已經到了發怒的邊緣。無峰感覺，如果自己最後這個此說出來，月姬一定立刻和自己翻臉，也趕緊解釋說道：

「我只是猜測，並沒有冒犯的意思。因為我認識的人類，所有的大人物，大都會以某種崇高、偉大的說辭來為自己贏得聲望和權力。但實際上你知道，絕大多數都是在撒謊，表面上做一些讓人稱頌的事情，實際上只是在享受權力和聲望帶來的好處，全族都享受著特權，還在暗中做些牲畜不如的事情。所以我的想象力就這麼多，你不能怪我。」

月姬的臉色稍好看了些，也在喝了一杯茶之後說道：

「你應該是忽略了一件事情。神族與人族完全不同，神族也慾望，唯一的慾望在你們看來就是征服一切種族。但實際上，這並不能稱之為慾望，而是一種願望，就是整個宇宙之內的種族都可以在神族的公平統治之下，過上他們依靠自己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完美生活。」

一個對物質沒有慾望的種族，負責讓物質種族過上公平平等的生活。這當然很有可能，但無峰卻不太相信，因為神族自詡高等種族，凌駕於眾人之上。古往今來，皇帝無數，王朝更迭，每一個王朝的皇族都自詡真龍傳人，天子是真命天子，凌駕眾生之上。

而真正讓人們發自內心尊敬和一直傳頌紀念的，是那些行走在人間，從不覺自己高人一等的賢達之士。但實際上這些人的觀念並不受皇朝待見，因為他們最根本的一些說法，大都是天子與庶民等同，並無高低之別。說直白一些，就是他們大多主張平等，更多的為那些普通的百姓著想，希望看到天下大同，製造一個如同仙境的人間。

「我可不信，神族那麼好心，征戰宇宙四方，只是為了讓所有種族都過上神仙般的幸福生活？幫助其他種族視線想象之中的天下大同的願景？你是覺得我足夠愚蠢還是覺得你在我這裡一直表現得足夠崇高？」

無峰問出自己的問題，月姬則冷冷笑了一聲說道：

「因為我承受了人類的詛咒，所以語氣說我是一個神族，卻不如說我是一個有著神族外表，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人類的複雜存在。我的思維方式和人類幾乎相同，如果不是這樣，我會在獲得自由的同時就會用生命為代價，將這個世界的時空坐標告知神皇。」

無峰也很難相信月姬的這個說法，但是想想之前無潮放給自己的一些畫面，無數身後有多對翅膀的高等神族毫不猶豫的獻祭自身，只為了得到承仙大陸的位置，與月姬這個皇族的表現差異甚大。只是結合月姬對神族的描述，再想想月姬一直以來的表現，無峰也很難真的分辨，月姬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想想月姬的之前說過的一些話，再想想她的一些行為，雖說有讓人相信的地方，卻也不是沒有矛盾點，無峰也在捋了捋思路之後問道：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現在什麼立場？是依然想要幫助神族，還是已經改變了想法，打算站在人類這一邊？還是思想剛剛發生動搖，所以才和我聊一聊？」

月姬又是一聲冷笑，滿滿的嘲笑之意，又帶著些平時少有的狡猾，或者可以說成是狡詐。無峰一臉的莫名，不知道月姬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真的如她所說，她只是一個有著神族軀殼的人類，而且還是一個極其冷漠、狡猾且危險的人類。

「我沒有立場，一切只以我的利益為先。你若是能夠度過重重難關，我站在你這邊，你若是成不了，我依然是神族的公主，一切都是為神族的犧牲，以神族的利益為重。」

無峰看著似乎不太認識的月姬，自然還是分辨不清她話的真假，更不知道月姬說這些的目的。

「你想的太多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對這個世界的確充滿了興趣，比對帝國的興趣還要大。」

無峰低頭琢磨片刻，想起自己之前對月姬說的一句話，不禁恍悟道：

「你不會真的想成為第二個天道吧？還是想取代天道？」

月姬也沒回答，神情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平靜，帶著一點冷笑說道：

「其實這不重要。你想復仇，想幫助人類對抗神族，保住和其他種族一樣愚蠢堅持的獨立性。儘管去做，我不干擾，還會幫你。至於我想做的，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在不損失自己的前提下不受天道誓言的束縛。這是你種下的果，你要幫我實現這一點。」

無峰腦子有些不夠用，可以說是徹地被月姬搞亂了。怎麼回想著月姬這些話，其實是自己造就了如今的月姬，一個比之前更加危險的月姬。

無峰還是想在研究研究，好好琢磨一下月姬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無潮傳來了一個消息，讓無峰再無心思考這些。倒不是什麼危險的消息，只是有人用很快的速度在接近，而且來的不止一個人，而是三個。

三個少年，無峰一從無潮那裡得到正在趕來的三個人的畫面，無峰就徹底沒有心情再琢磨其他了。因為三個少年皆俊秀不凡，看衣著配飾便知道是一方英傑人物。最重要的是，三個人不是靠自己飛過來的，座下都是一頭絕不普通的妖獸，看到這三隻妖獸的樣子，甚至可以直接稱之為神獸。

兩個白衣少年，一個人在前，臉上是悠然且自信的笑容，一個稍稍落後一點，一臉的驕傲和張揚，也多稍顯些輕浮。兩個少年看起來就和自己與錢佑甄一樣，應該是一對兄弟，眼神交流之間就能看出來那個人關係極好。兩個少年座下，都有一頭妖獸，前方的白衣少年座下是一頭長有雙翼的壯碩白馬，稍後一些的白衣少年騎著一頭長有雙翼的白虎。

還有一個黑衣少年，跟在兩人身後不遠處，額前一縷白髮，神情冷峻，淡漠的目光之中隱見一絲凌厲，雙手環抱胸前，右手中抓著一把古樸的黑色寶劍。這黑衣少年座下的，是一條黑蛟龍，長近四丈，身體粗壯異常，最粗的地方足有一米，四個健碩鋒利的黑鱗腳爪如同龍爪，一顆頭顱更是碩大，如同一輛小轎車，這黑衣少年就坐在黑蛟龍的頭頂。

這是哪個門派隱藏的優秀後輩，又或者是那個隱世的修行世家的子弟，無峰不禁猜測。因為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能有如此優秀的後輩，還能有如此強悍的妖獸為坐騎和夥伴。

這當然想不明白，無峰也沒那個時間去想，因為三個人已經風風火火的攔在了馬車之前。一聲似龍的怒吼，一聲戰馬嘶鳴，一聲猛虎怒吼，威勢震天，也讓馬車在微微的震蕩中停了下來。

「李峰，出來吧，你不應約，我只好來找你了。若是再當縮頭烏龜，我便殺了你，把你身邊幾個美貌女人搶過來做女奴。」

一個略顯輕浮，頗為狂妄的聲音響起，無峰知道是那個騎著白虎的男子說的。無峰自然也立刻就知道了，這就是那個叫做劉奇、想要挑戰自己的人。之所以這三個人這麼快就趕到了，就是他們一直跟著車廂里這隻獵鷹，是一路尋來的。

這樣的陣仗，找上門來挑戰，逃一定是逃不過去了，無峰也無奈的搖頭起身，對月姬說道：

「你也聽見了，他們是來這裡搶人的，這裡也只有你他們會感興趣，所以你最好還是待在車廂里。」

月姬冷哼一聲，確實沒有要動的意思，很是從容的端起一杯茶，自信的說道：

「你去就好，這個時候應該是男人站出來。不過如果你不行，我會應付。」

無峰有些不敢相信月姬，因為要是三個人真的不顧臉面，就是要把自己滅殺在這裡，月姬大概會很高興。一來不必再糾結到底站哪一邊，二來不必手天道誓言的束縛。無峰真的猜不透月姬的心思，其實也很難猜透其他人的心思，也不再猜，幾步來到門前，推門走了出去。

看著真實的三個人並排攔在馬車跟前，看到三個人的眼神表情和此刻意氣風發的氣度，無峰不禁驚嘆，還真是三個超級偶像。不僅僅是生的俊朗非凡，座下的坐騎更是威風凜凜，如果對方真的有殺心，自己大概還真的難逃一死。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找過來的？為什麼要挑戰我？」

無峰冷著臉，表現得很是慎重的問了一句，到沒有半點膽怯流露。騎著妖獸白虎的男子隨即說道：

「我便是劉奇，戰書已經給你了，卻沒想到你拒不迎戰，想要逃避，我也只好屈尊過來找你了。」

見劉奇沒有絲毫要回答自己問題的意思，無峰就更覺奇怪，隨即追問道：

「像你們這樣的青年人，不應該去挑戰天下百秀榜里的同齡人嗎？費盡周折的來找我，要說沒有其他目的，你自己會信嗎？若要與我較量倒也不是不可以，說出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就算是一會誰死了，也不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