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從長
妙音說的林家三公子名喚林少華,是二房的庶長子,母親趙姨娘,他比二房嫡長子林少堂小不足一歲,當年孫氏有孕不久二老爺就跟府里一位頗有姿色的洗衣女打的火熱,不久這個洗衣女就有了身孕。
這位洗衣女便是後來的趙姨娘,她因為生了兒子林少華故此被破格抬舉為姨娘,這也是二房的第一個姨娘,之後就陸陸續續的冒出了多個姨娘,然後二房就越來越熱鬧。
墨竹雖然不知道妙音讓自己約三公子亥時來祠堂後面所為何故,但也沒有多問。
墨竹雖然看似粗笨,但卻是一個有分寸的,過去她根本沒有機會在主子面前表現自己,故此她的優點也自然被掩藏起來,而今妙音提拔抬舉了她她自然要積極表現自己,從而成為主子身邊最得力之人。
妙音在祠堂待了大半日,林侍郎從衙門回府後就得知女兒被老夫人罰去跪祠堂了,這可把愛女心切的他給疼壞了,顧不得更換官服林侍郎就急匆匆到了慈心堂。
此刻,林老夫人正在跟桑榆說話,翡翠打了帘子進來,朝老夫人微微屈膝后稟報道;「啟稟老夫人,大老爺在外頭求見。」
得知大兒子過來了老夫人臉上絲毫沒有波瀾,微一沉吟后道;「請大老爺進來吧。」
功夫不大林侍郎就到了老夫人面前;「孩兒給母親請安!」
老夫人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後懶懶的說;「坐下說話吧。」
旋即林侍郎就在老夫人下垂手坐下,丫頭忙上茶。
茶罷擱盞林侍郎方才小心翼翼的對老夫人開口;「不知音兒做錯了什麼母親要把她打法到祠堂去?音兒身子速來嬌弱,這祠堂濕冷,孩兒懇請母親發慈悲饒了音兒這一回。」
老夫人早就料到大兒子急匆匆的來所為何故,她耐心聽林侍郎把話說完后臉色微微沉了沉;「你教育出來的好女兒啊,別人是說不得碰不得了!」
看到老夫人動怒林侍郎愈發小心翼翼了;「音兒還小,母親莫要跟她一般見識,回頭孩兒必然好生教導她,只是母親罰她跪祠堂是萬萬不可的,音兒身子弱母親也知曉她日後是要嫁入帝王家的,這身子骨不能有半點閃失。」
林侍郎的語氣溫和,態度小心恭順,然而明眼人都能聽的出來他適才這番話裡帶著些許的威脅。
老夫人何其通透,豈會看不透大兒子溫柔外表下的那顆心。
「大郎,為娘我也並非是跟娉婷這個丫頭過不去,我也並非沒有容人之量,我對娉婷是愛之深責之切,她的性情隨了秦氏,太過倔強剛強了,宛如這剛而易折的翠竹,娉婷日後是要有大出息的更該把性子磨一磨才是,你不能太縱容她了。」老夫人一副我責罰她是為她好的姿態林侍郎自然是姑作從之;「母親的苦心孩兒自然明白,孩兒必會好生教導娉婷的,不敢勞煩母親費心費力,母親,眼看天都黑了孩兒還是去祠堂接了音兒出來吧,夜裡冷了她若著了涼又要生病了。」
說著林侍郎就從座位上起身,然後緩緩轉身。
林老夫人對著林侍郎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吭聲。
她很清楚大兒子對自己不過是表面上恭順罷了。
旋即,林侍郎就到了祠堂。
看到妙音一切安好他懸著的心才放下;「音兒,你受委屈了,快隨為父回去。」
妙音牽著林侍郎的袍袖一臉委屈;「父親,音兒不委屈,害父親擔心音兒不孝。」
「你這傻孩子!」林侍郎寵溺的颳了一下妙音的鼻子。
不一會兒妙音就隨著林侍郎離開祠堂,然後直奔夢雪居。
妙音要在這裡陪父親用飯,更要緊的是要跟父親說些事情。
父女倆剛回到夢雪居林少白就過來了。
「音兒,一回來我就聽說祖母罰你跪祠堂,是不是因為我於秋娘那道賜婚詔書?」林少白一臉急切的問。
妙音朝他甜甜一笑,柔聲道;「哥哥不用知曉我於祖母銀河發生衝突,你和素秋表姐的婚事已成定局,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將來金榜題名給素秋表姐一個好的將來。」
林少白點點頭;「我都聽音樂人的,跪了大半天祠堂膝蓋可有受傷,不如尋個郎中來瞧瞧。」
妙音抿嘴一笑,朝林少白俏皮的眨眨眼睛;「我在哥哥心裡頭就如此的老實巴交啊,祖母讓我跪祠堂我就跪祠堂嗎?我在祠堂好的很,給列祖列宗上了一柱香,然後又讓墨竹給我尋來書和點心,我在祠堂的日子可是悠哉游哉的。「
林少白瞅了在妙音身邊伺候的墨竹一眼,從她眼睛里得到了肯定后他才確定妹妹真的安好。
旋即,林侍郎就吩咐擺飯,一家三口凈了手,然後一起用飯。
妙音把伺候的人都打法出去,然後讓墨竹在外面把風。
喝了口湯后妙音才對林侍郎道;「父親,音兒一直有個疑問,故此今日才故意頂撞了祖母,祖母的反應印證了音兒之前的猜測,父親,音兒覺得您並非祖母的親生子。」
話音未落林少白手裡的筷子就掉在了地上,林侍郎卻是神色如常。
「音兒,你怎會這樣的猜測?」林侍郎溫柔的目光從妙音的臉上微微逡巡而過。
沒等妙音回答林少白就忙介面;「音兒定是因為祖母偏心二房故此才有了這等猜測。」
妙音縣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祖母偏心的確是我猜測父親可能非其親生的原因,但更要緊的還是父親跟祖母的模樣性情完全無相似之處,還有父親跟二叔的相似之處也不多,父親不能吃芝麻,吃了就會全身生小紅點兒,奇癢難耐,哥哥遺傳了父親,而祖父祖母卻能吃芝麻,二叔亦是如此。祖父和祖母都在文墨方面無天分,二叔亦是如此二叔的兒子們也都文墨平常,父親在讀書上有天分哥哥還有我亦是如此,故此我才生了父親非祖母親生的大膽猜測。」
妙音斷然不能把前世祖母把父親和哥哥出賣送上斷頭台的事情說此來,那件事才是她真正懷疑這段身世的緣起,可她不能說。
林少白微微咂摸了一下妙音適才這番話用力了點了下頭;「還是音兒聰慧,如此說來我也覺得父親跟祖母不象是有母子情分的。」
一直沒有吭聲的林侍郎沉吟了良久后才徐徐道;「這件事我早就有懷疑,但我沒有想過去追查,內宅里主母暫時沒有身孕,然後讓小妾懷孕去母留子的事情也屢見不鮮了。當年真宗皇帝為了扶還是德妃的劉太后坐上皇后的寶座便讓其身邊的宮女李氏有身孕,對外就說是德妃有孕,宮女李氏一朝分娩,兒子就到了劉德妃名下,這個孩子就是當今聖上,劉德妃也因為這個孩子順利坐上皇后的寶座,先皇駕崩,她以皇帝母親的身份臨朝稱制,官家是等劉太後去了才從呂相公那裡知曉自己的身世。你們的祖母嫁過來七年後才有了為父,三年後有了你們的二叔,從小你祖母就對我淡淡的,對小兒子異常的寵愛,我明明比你們的二叔讀書好,性情好,但還是不能博得你們祖母的些許憐惜。漸漸的我也就不在奢望這份母子之情了,我有了自己的兒子,恰好大郎你於為父一樣用不得芝麻,我就對自己的身世有了懷疑,我曾請教過幾位御醫院裡的御醫,他們都告訴我我不能用芝麻少白不能用芝麻屬於遺傳。」
「父親既然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了為何不查個水落石出呢?」妙音小心翼翼的問。
林侍郎微微嘆了口氣,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一雙兒女后道;「為父不想要節外生枝,若查出來我真的不是你祖母的兒子,我的生母是被你祖母害死的,我如何面對你的祖母?我若不為自己的生母報仇那我會一生負罪不安,若是報仇我必然會搭上自己的前程,從而也耽誤了你們兩個的前程,故此我選擇了難得糊塗。」
稍微頓了頓林侍郎繼續道;「這件事你們的母親也知曉,你們的母親雖然不贊成我裝聾作啞,但還是尊重我的決定,大郎,音兒,你們就當自己什麼也不知曉,一切如常,將來你們的祖母去了咱們就同二房分家,從此各過各的,互不干涉。」
對於父親的決定林少白選擇了依從,妙音嘴上依從,但心裡頭卻不以為然。
前世,如果自己早些知曉這些的話必然會查個水落石出,興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了,今生自己絕不會放過祖母同二房,但是為了讓父親寬心妙音選擇面上依從,暗暗去查,一旦確定父親非祖母親生,父親的母親真的是祖母害死的,那麼自己就想法子讓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即便沒有父親的身世這樁事妙音也是要對付老夫人跟二房的,先收拾了他們然後再收拾陳貴妃跟二皇子趙元亨,距離她及笄還有差不多兩年多的時間,足夠她從長計議,很優雅的送仇人們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