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妃子恨
楚楚在德妃面前很是不馴,但是在秦皇後面前卻是乖巧的跟一隻小羊羔似的。
秦皇后說讓楚楚對德妃的病以及德妃的決定靜觀其變,她自然會聽從不過她心裡頭還是有諸多疑問,不吐不快:「母后,兒媳覺得德妃分明就是在裝病,可惜我不是大夫不動通過察言觀色看病情。前兩天人還好好的怎說病入膏肓就病入膏肓了呢?」
面對楚楚的一臉疑惑秦皇后淡淡一笑:「開始我也覺得德妃是裝病,故此我特意太醫院裡幾位歸順於中宮和東宮的太醫去為德妃診治,不過德妃的確病了,不過不至於病入膏肓,但我讓太醫稟報官家時就說德妃已然病入膏肓。」
楚楚原本就睜的溜溜圓的眼睛在秦皇后的話落地后就睜的更大了,她只是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秦皇后指著面前托盤裡切的很精緻小巧的蘋果笑著對楚楚道:「才下來的蘋果吃著稍微有些酸,不過嘗鮮的感覺甚好。」
楚楚遲疑了一下才捏起了一塊蘋果輕輕咬了一口:「這蘋果雖有些酸,但兒媳覺得甚好,兒媳不想娉婷總喜歡吃甜膩膩的東西,兒媳卻喜歡吃一些甜里摻雜著其他味道的。」
楚楚在中宮待了一柱香多的時間就告退了。
出離了中宮后楚楚就直接離開禁中迴轉康王府。
比她早回來一會兒的康王這會兒正坐在那裡悶悶不樂的。
楚楚換了一身衣裳后才到了康王身邊坐下:「四郎,我知道你擔心母妃的身子,放心吧,母妃的身子不會有大礙的。」
康王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幽幽道:「我相信母妃會吉人自有天相的,只是今日母妃不許你我在身邊侍疾單單留下老五我心裡頭總是有些不舒坦的,我到不是跟老五爭什麼,我總覺得母妃和老五之間似乎——」
餘下的話康王沒有說出口,而是化作一聲深深嘆息,他相信楚楚會明白自己沒有說出的那半截話的意思。
楚楚自然是明白的,但她沒有出口,只是默默的凝視著康王的眼睛好一會子。
今上在得知德妃病了后就親自去寢宮探望過她,不過是匆匆看過後就離開了。
他本身對德妃就沒多少感情,加上覺察到安王和德妃的不安分后他對這個女人就越發失望了。
「官家,安王殿下在外求見!」正在處理政務的今上聽到安王求見后他稍微遲疑了一下才道了一個宣字!
少頃,安王就邁著略微沉重的步子到了御前:「兒臣叩見父皇!「
今上看到安王的臉色微微有些憔悴,明顯是為其母的病殫精竭慮的結果:「老五啊,你不在宮裡伺候你母妃跑朕這兒作甚?」
安王一臉憂傷道:「回父皇,母妃突然說要見父皇,若是父皇不去她就不肯吃藥,兒臣沒孩子才斗膽來煩請父皇去看看母妃。兒臣知道母妃不是父皇寵愛的人,可母妃好歹侍奉了父皇二十多年,母妃還為父皇生養了兒臣和四哥,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聽聞德妃使性子不肯吃藥,除非是自己過去見她她才肯吃藥今上微微有些不悅。
自然若是得寵的后妃這樣使性子的話不但不會要今上覺得不悅,反而會倍感心疼。
女子作是得看跟枕邊人的情分,情分濃的話自然你的作是一種促進感情的情趣,自然若是感情不那麼好你的作就會讓男人反感。
今上是不大願意去看德妃的,然而看到安王這一臉的憔悴以及他適才那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讓速來心軟的今上決定去看看德妃。
安王陪著今上到了德妃寢宮。
這會兒德妃正躺在內室的榻上,雖然已到了秋日,可暑氣還不曾徹底的散盡,稍微一動彈就會汗流浹背的,然而德妃身上卻蓋著一床錦被。
若是旁人蓋上這床錦被肯定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但被子蓋在德妃身上她不但沒有出汗,反而還覺得涼絲絲的。
「娘娘,王爺陪著官家過來了。」侍女阿朵在德妃耳邊輕聲道。
德妃微微應了一聲,緊接著今上就從外頭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刺鼻的藥味兒讓他禁不住微微蹙了一下眉,侍女阿朵的手裡捧了一個白瓷碗,裡頭盛滿了黑乎乎的湯藥。
「母妃,父皇來看您了,您這下可以用藥了吧。」安王到了德妃床前跟另一位侍女阿黛把她小心翼翼扶起來,然後安王又拿了靠枕讓德妃靠著。
繞是今上之前因為德妃使小性子讓自己心頭不悅,但這會兒看到德妃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和我見猶憐的病容他的心也就變得柔軟起來:「愛妃,你想朕來看你隨時打發五郎或者宮人去請朕過來就是,何苦耍小孩子脾氣呢?朕已經來了那愛妃先把葯吃了。」
接著今上就命侍女阿朵伺候德妃吃藥。
德妃乖乖的把葯吃了。
「官家,妾知道自己不該耍脾氣,只是妾怕官家不會過來,故此才不得已用這種法子,還請官家恕妾無理取鬧之罪。」德妃聲音虛弱道,與此同時她看向今上的目光也比往日更加的溫柔和充滿依戀。
今上一臉和色的看著德妃道:「朕知道愛妃是跟朕撒嬌,朕心疼還來不及呢豈會怪罪呢,不過往後快別用這樣孩子氣的手段了。」
「妾知道了。」
稍微喘了口氣后德妃繼續用她那微微孱弱的聲音道:「官家,妾感覺自己沒幾日可活了,故此想多看看官家,多陪官家說幾句話,若不然的話妾唯恐到了那邊就沒機會了,還請官家給妾一些時間,哪怕是一柱香的時間也好。」
話音落德妃就咳嗽了幾聲,吐了及口痰,那痰裡頭微微帶著點兒血絲。
看到德妃痰里的血絲后今上原本生出的去意也隨之一閃而過。
「愛妃,你莫要胡思亂想,朕相信你的身子很快就會痊癒的,別胡思亂想,安心養病。」今上的手微微放在床沿上,他沒有要去撫摸德妃手的意思,可是對方的手已經緩緩神了過來。
當德妃那雙手觸碰到自己的時候今上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愛妃,你的手怎會如此冷?」明明是被德妃的手觸碰到了自己,可今上感覺自己是被一塊比冰塊還冰的東西觸碰到了。
德妃的手仍然緊握著今上的手:「官家,妾很冷,故此需要您給妾捂捂手,您是龍,身上的陽氣是最重的,您幫妾捂捂手妾的身子就慢慢暖和了。」
這個時候安王以及阿朵阿黛等人早已經退了出去,小小的室內就剩下今上跟德妃。
對自己表現出如此依戀的德妃還是讓與之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今上第一次碰到呢。
他速來不怎麼寵愛德妃,同樣德妃對他也是若即若離的。
他們哪怕在一個被窩裡繾綣時彼此的心也不曾真的貼在一起過。
今上竟主動坐在床沿上然後把一直寒冷的德妃擁在懷裡。
明明是抱的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但今上覺著自己懷裡抱了一塊冰:「愛妃,你的身子怎會這般冰涼?」
今上是接觸過死人的,他覺得德妃的身體比死人的身體更冷,但卻比死人的身體要柔軟很多。
「官家,您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妾呢?」德妃的身子在今上的懷裡微微縮了縮。
面對德妃的疑問今上稍微遲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朕怎會不喜歡愛妃呢?愛妃的歌舞朕至今還記憶猶新呢。」
今上的話里話外那種敷衍的味道是讓人稍微一品就能品的出來的。
德妃微微輕笑了一聲,然後一字一頓道:「若是官家真的喜歡妾的話這二十多年就不可能一直把妾當一個客人對待了。」
與此同時德妃的身體緩緩從今上那溫暖的懷裡抽離出來,她原本虛弱的神色也慢慢開始變化。
今上伸手在德妃肩上輕輕拍了一下:「愛妃,朕承認你是個好女子,朕知道過去對你多有冷落,其實你對朕也不似後宮裡頭其他人那般熱忱,朕知道愛妃是個聰明人,有些心照不宣之事咱們之間不捅破窗戶紙不是挺好嘛。」
「官家不希望捅破窗戶紙,但妾非要捅破。官家把妾千里迢迢的納入後宮卻不曾真正寵愛過妾,妾為官家生了兩位皇子,可他們就因為身體裡頭有一半苗人的血,故此他們從來都是被看輕的,哪怕他們的母親貴為德妃,但他們的身份卻遠不及比妾身份低位的妃嬪所生的子女。官家是他們的父親,但您卻從不曾因為他們特殊的身份而多關照他們一些,官家可以對妾禮而不寵,可四郎五郎是您的兒子,您對他們何曾掏心掏肺的寵愛過!」原本虛弱不堪的德妃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身強體健的鬥士,她眼睛里的恨意幻化成兩把殺人物痕的刀鋒直直的逼向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今上。
二十多年來這是德妃第一次把自己心中的那些怨恨徹底的發泄出來,她覺得痛快極了。
德妃的驚變讓今上一時半刻沒有反應過來,眨眼之間那個氣若遊絲的女子怎就變的聲如洪鐘,滿眼殺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