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了斷一個人以及她的事
清晨的風是寒冷的,結束一個被窩裡的好夢無疑也是愁人的。
落霞挪著步子,「不能再呆兩天么?」
「不能啊,比不得你,你想寫就寫,我可不行,我那份工作很普通,卻不敢一刻大意,假是請來的,哪裡敢耍小脾氣?不用再送了,就此別過,免生念想。」章露很豁達,即使是不忍分別,臉上也絕不會現出半點難受的表情。
「我真的捨不得你走呢,你就不能為了一個摯友,再多留兩天?不行的話,明天再走,好不好啊?算我求你了,多陪我一天也行!」落霞搖著章露結實的胳膊,心裡異常不舍。
「罷啦,不要像戀愛中的小女生纏著美少年似的,我不吃你這一套!我還得趕車呢,好孩子,放我一馬好不?」章露笑嘻嘻地把落霞抓著自己的手「扔」開,「我是無情之人,你打動不了我的,哈哈!」
落霞撅著嘴,「就你鐵石心腸,別人都是滿身柔軟,好了吧!你給我寫信,不許忘了我們這些朋友!」
章露看著好友,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不想念你們?我雖然交往了好多人,但是那只是工作上的夥伴,哪裡比得上朋友間的感情呢?我會想你的,等到你與老余結婚,我定會早早過來賀喜,行了吧?」
落霞伸開雙臂,緊緊抱住章露,「謝謝你的心意,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走啦,你別送了,巧了,車來啦,那就再等一會兒,目送我離開吧!」章露見機行事,臉上也顯出了一點點失落的情緒。
「記得給我寫信,不要人走了,音訊也不來呀!」落霞朝車中章露揮手,同好朋友道別,眼裡的淚花湧出了眼眶。
「回去吧,你也要早點把老余拉到身邊,過好你們的二人世界!」章露笑意盈盈,轉過臉去,合上了眼睛眯著。
回家后坐在堂屋的木凳上,落霞發起了呆。
「你有心事,剛送走章露,不捨得吧?」張明艷問道,關切地看著落霞。
「嗯,有點,以後不容易再見面啦!」落霞魂不守舍一般,苦著臉望向母親。
「陪我去拜拜胡芳,她挺可憐的!」張明艷重重地嘆息,「也該做個徹底的了斷!」
「上回不是了斷過了么?」
「不行,我本人未去,了斷不夠徹底,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落霞心裡暗自發笑,有這個必要嗎?人家活著的時候,你們兩人勢如水火,而今你又對她表達惋惜的意思,不是很搞笑嗎?
「您真的很想去看看?」落霞覺得沒意義,不如不去呢!
「你不懂,心裡的東西,得面對面說出來,才會踏實呀!」張明艷說話時,表現得十分平靜,好像說的事情與她無關。
落霞聳聳肩膀,不好直接反對,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推辭不去,只得委屈地應聲:「下不為例哦!」
「開玩笑!這種事情誰還願意反覆?我倆去了斷一下,哪還有下一回呢?」張明艷大聲說話,面上含著微笑,落霞看得心驚肉跳!
來到胡芳的墳墓,放下祭品,燒紙等各種程序完成,張明艷開始吩咐落霞:「隨便說兩句呀,哄你胡姨開開心!」
「媽,你在這裡也敢胡說么?」落霞吃驚地看著母親,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語。
「我與她是老夥計啦,有什麼要講究的?生前她不是天天和我交惡,我們什麼話沒罵過,在乎這點閑話么?」張明艷笑著看向女兒,女兒這表情也太天真了吧?
「媽,死者為大,咱們還是恭敬一點好!」
「女兒說的對。你準備怎麼說,機會給你啦!」張明艷看著墳頭,思緒飄到二十多年前,她與胡芳的種種恩怨。
落霞清清嗓子,臉色紅潤,「胡姨,我和媽媽來看你了!你在地下,一定很孤獨吧?你離開的這麼倉促,實在令人震驚、惋惜!您是被我媽耽誤了,這一輩子過的很苦哇!」
張明艷兩眼一瞪,吼道:「你這蠢丫頭,怎麼幫著外人欺負起老娘了?你還有點孝心么?哎,我簡直生了個白眼狼!」
「胡姨,我媽有意見了,我不能偏心太狠!您或許也清楚了,人生很短,何必糾纏於感情呢?要是找個好人家嫁了,您還會如此痛苦么?為愛而付出值得,可為愛而生恨,帶著強烈的報復心,這樣的活法未免太可悲啦!」
張明艷皺著眉頭,不滿意女兒同情心泛濫,咳嗽兩聲,落霞卻裝著什麼都聽不見!
「好啦,我祝您泉下有知,和我母親化干戈為玉帛,將來成為一對好友吧!」說完,怎麼都覺得詭異,落霞抱歉地看著母親,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張明艷氣憤地反問道:「你咒我早死呢!」彷彿感應到什麼,她立馬閉了嘴。
「胡姨,您不要再恨我媽了,她也是為了愛而變得痴狂。媽媽這一輩子過的挺不容易,你們早該放下心中的仇恨,笑著和解的。」
「你不要說了,」張明艷心裡膈應,非常不舒服,「說些怪異的鬼話,不怕她生氣?」
「是您自個兒心裡不快吧?」落霞反駁道,「哦,我話多了,接下來您說幾句吧!你們以前是冤家,如今該化敵為友了!」
張明艷撇著嘴,「這孩子講話真天真,將這些可笑的話!」
誰知落霞蹦出了一句駭人的話:「媽媽想和你談談!」
張明艷無奈到了極點,「丫頭今天狀態很不正常啊,盡說些沒頭沒腦的渾話!胡芳,我也說幾句吧,畢竟我們鬥了一輩子!」
落霞呆立一邊,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了母親,讓她直面胡芳。
「胡芳啊,你都去了,我也會去的。你我之間的恩怨從老余去世,就該全部了結。現在我來勸你了斷,你不會覺得突然吧?」
落霞心裡詫異,「也會去的,去找胡芳么?」她心神恍惚,大驚不已,看著母親的眼神中多出來一份深深的懼意。
「胡芳,你我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了吧?你都沒了,還有的爭嗎?你我都是固執的人,彼此成了敵人這麼多年,純屬互相傷害,希望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在乎彼此過錯,和平相處吧!對了,我窺探你隱私,你偷偷找到老余詆毀我,都是往事了,我們都放開好啦!」張明艷沒有笑,緊張地看著那座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