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域地圖
「不錯。」南嫘道:「我如今想做的就是,給聖上獻策,助聖上壓下倮厥部落的反抗,即使不能壓下去,也盡量震懾住他們,可給西北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便於聖上換將。」
芸香問道:「娘子的法子是什麼?」
南嫘道:「倮厥化外之族,兵器魯頓,雖有一定戰力,但野蠻少計謀,這麼多年之所以能和我大祁成對弈之勢,而不像郜苟力等國一般向我朝稱臣納貢,所依仗的不過是大祁與倮厥之間的那片鬼城迷域,那是戈壁灘上的一處詭譎之地,高聳怪石嶙峋而立、黃沙遮天蔽日,其間風聲鶴唳,易迷惑人心,稍不注意便會迷失路途被困死在裡面,再有經驗的戰將都不敢輕易踏入,連陳老將軍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都只守不攻。故此,那鬼城迷域宛如天然屏障林立,兩軍以那鬼域為界,形成對弈之勢。但,若咱們能破了那道屏障,以倮厥目前剛剛內亂、兵力分散、需要休養生息的情形來看,實在是不堪一擊的。」
「美人有法子破了那鬼城迷域?」方谷月驚奇了,這樣的軍國機密大事,美人竟也有了解。
南嫘搖頭:「自然不是我有法子,我一個深宮婦人,哪有能力親臨戰場找出破敵之法呢。是前西北駐將,已經告老歸鄉的衛國公薛浩輔將軍找出的法子。秘書監有一份西北戰備地圖,這地圖是薛將軍告老時進獻上來的,裡面詳細介紹了西北各部族的分佈與互相制衡的局面,以及鬼域迷城的突破口。薛老將軍探查到,倮厥族自己的兵將之所以在迷域中不會迷失方向,是因為那迷域有一處缺口,從那處缺口入內,可順地勢直行至迷域中心地帶,中心處地勢高又視野廣闊,自那裡可窺見迷域內的整體布局,若有人在那處指揮布局,便能指揮士兵困住闖入的敵方軍士進行絞殺圍堵。所以,我軍只要自那缺處入內,獲悉鬼城迷域的布局,迷局可破。且那鬼城迷域的缺處,並不在倮厥境內,而在倮厥東南邊接壤的皋閶國境內。可依探查的消息,那缺處駐有大量倮厥士兵,將其守得磐石一般,無人可入。」
芸香不解道:「那缺口既然在皋閶國境內,倮厥士兵又怎可隨意闖入跑去鎮守,這豈不是對皋閶國土領域的挑戰?」
「自然是有原因的。」不等南嫘開口,方谷月已經接了口,她道:「婢子對這些事略有耳聞。這皋閶國是個小國,但地處西行走廊的出口上,是個天然的便利,可以依靠東西方貿易來富國,但是,皋閶國的西北面全部是倮厥的國土,那麼皋閶國若要西行與西邊的國家進行貿易,就受到了倮厥的牽掣。而對於倮厥來說,他們是游牧民族,馬是他們的重要財產,若要富民,就要賣馬,可大多數倮厥人並不善經營。而皋閶國民很多是中原百姓移居西域后留下的後代,非常善於經營,大多數倮厥的馬匹都是通過皋閶國售賣出去的,因此,兩國相交,其實是互惠互利的。而且,現在的皋閶國主曾經與其父親因為政變被趕出皋閶,他們跑去信任的倮厥可汗那裡避難,休養生息后,回國奪權,這是一層關係。還有另一層姻親關係,皋閶國的公主嫁給了信任倮厥可汗的長子,而且公主生下了兒子,也有繼承權。所以,兩國交好,也是自然的。在這種情況下,皋閶國才會同意倮厥派兵入內鎮守那缺口處,以護衛鬼城迷域不破。」
南嫘頷首道:「確實如此。所以,想進入鬼城迷域那處缺口,就必須先入皋閶,因為相對倮厥,皋閶作為貿易之國,往來人員龐雜,更好混入其中,盤查也更鬆懈一些。薛老將軍探得消息后,為了找出破敵之法,求了先皇之命,令手下三人入皋閶為細作,足足用了十餘年,才打探出了鬼城迷域的內部情形,並繪出地圖。得到地圖后,本要交予先皇,可恰逢先皇駕崩,新皇登基。新皇登基時還出了鴻洲之亂,聖上無暇顧及。薛老將軍又與陳老將軍不合,受太後母家排擠,狼狽告老離朝。新皇忙亂中,只收了虎符,將上交的圖紙一類送進了秘書監封存,竟沒人去查看那些圖紙詳情。況且,新派的西北駐將正是陳老將軍,陳老將軍與薛老將軍敵對兩系,陳老將軍自負能力卓絕,很是看不上薛老將軍,他留下的圖紙陳老將軍也半點沒想到去詢問,就直接啟程去了西北,所以這圖紙如今還在秘書監蒙塵。」
「如此,那隻要得到那地圖,向聖上進獻,娘子就有機會獲聖上另眼相待,與阮問心勢均力敵。」芸香興奮起來,自家娘子有能力敵過阮問心,她自然是高興的,卻沒去想她那一向不問朝堂事的娘子怎會忽然對這些軍國密事了如指掌。
看芸香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南嫘點頭笑了。上一世,她眼盲后,阿兄曾經讓人給她遞消息說到這些,想讓她藉此信息自救,可自己眼盲傷重,也沒重視阿兄提及的這些軍國要事。後來,這件事卻被阮問心用來翻身了,她與這次一樣,在壽宴上因違逆聖上,不肯與太後為敵而被冷落,為了重新獲寵,她在紫辰殿外跪獻地圖,聖上很快將她接進殿里,沒多久,她就復寵了。這次,阮問心如上一世一樣,又令聖上心生不滿,況且這次還有自己這個她除之不去的仇家之女做反襯,她必定更加心焦,看她接連派人來打探自己的消息,看來已經有些亂了方寸,她很快又會想起地圖之事。南嫘就是想在阮問心之前,搶先找到地圖進獻給聖上,斷了阮問心的路子。
方谷月道:「美人是已經有了主意,卻顧及聖上猜忌的心思,怕立功不成反為禍患?」
南嫘點頭:「是。我敢以大不敬之罪犯險,卻不敢與軍國大事有任何瓜葛。」她與阮問心不同,阮問心在聖上眼中是全無依仗、偏有一腔計謀心策與稱霸後宮野心的孤女,這樣的人極易操控,只要她有能耐,聖上願意用她。可自己的身份卻是曾經在朝堂上成三家鼎力之勢的南相國家的嫡長女,如今承載了相國人脈的嫡長子南煜的唯一嫡妹。她朝中有人撐腰,若給了她機會復起,說不得她就有反噬的心思,畢竟外戚做大威脅了皇權的事情在大祁的歷史上不是沒有過。
方谷月聽了南嫘的話,沉吟半晌,忽然道:「其實…南大郎君本該丁憂吧…」
南嫘一怔,可不是?阿兄在父親死後本該丁憂的,要辭去官職,為父親守孝二十七月,二十七個月的時間,朝堂風雲變幻,回來后還有無機會再站穩腳跟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