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反抗
站在他身邊最近的兩個人躲閃不及,這一鞭狠狠的落在了兩人的臉上,『啪』的一聲,臉上的皮都差點被這鞭子給帶走,舒翰的臉上,血珠從傷口出流出,剩下的兩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兩人卻叫都不敢叫一聲,趕緊推著車子準備走,剛才囂張的氣焰,此刻蕩然無存。
舒翰用手捂著自己的臉,雙眼之中又有詫異,又有憤怒,自己只是在旁邊,竟然也打???
連續兩天的壓迫,早已經讓舒翰忍無可忍,如今這突如其來的一鞭,則徹底讓舒翰崩潰,自己要是再忍下去,那麼遲早有一天,自己會以舔這些監工的靴子為榮的,不,自己得反抗!
看著身旁,兩個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那個叫做林必達的小孩兒,他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兩個人,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舒翰的心中湧起,用只有三人可以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奴隸始終是奴隸,互相舉報,又能夠得到什麼?」
周圍兩個人趕緊看向舒翰,雙眼之中有驚訝,緊接著便是一絲絲的悲哀和憤怒,是啊,作為奴隸,就像那兩個人一樣,只能夠借著監工的皮狐假虎威,而當監工的鞭子揮向自己的時候,他們甚至連躲避都不敢。
「趕緊走吧。」站在舒翰身邊的一人嘆一口氣說道。
舒翰看一眼正躺在地上的林必達,心想,自己受夠這個世道了,為什麼自己要在這裡,而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吹著空調,舒舒服服的享受著人類文明所帶來的一切,現在,一個監工就可以隨便拿起鞭子抽打自己,辱罵自己,這是憑什麼!
舒翰的犟脾氣在這個時候又起來了,他實在是再也無法忍受這非人道的生活,他雖然怕死,但如果再不出一口氣,他就要被活活憋死了,看著眼前的監工,舒翰的雙眼逐漸模糊,他往前走一步,在身旁兩人的驚愕之下,舒翰跪倒在地上,用帶著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所形成的顫音說道:
「大人,老爺,小人有事想說,那兩個人是在騙您,林必達,沒有說話,我可以證明!」
舒翰越說,聲音裡面的顫抖便越來越少,反倒是剛毅越來越多,說到最後,甚至是吼出來的聲音,此時的舒翰,內心之中已然是有著死志,而他的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了,緊接著便是一副眾生相出現在舒翰的面前。
林必達倒在地上,依舊沒有說話,但卻努力的抬起頭,向著自己的方向,似乎想要確認,到底是誰在說這句救命的話,而另一邊,站在自己身邊的兩人,則是完全的震驚,此時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而告密的兩人則是在震驚之後,表露出一絲的不屑,似乎在嘲笑著舒翰的不自量力,至於那位監工,臉上的表情則有些複雜,一方面是憤怒,似乎奴隸這麼大聲說話是不應該的,但在憤怒之後,則是疑惑。
在他看來,奴隸都是一群沒有膽子,沒有智慧的低等生物,跟自己等人是不在一個階層的,甚至連是不是人類,都可以邀請城市中的學者們好好探究一番,王烈監工以他少有的學識,甚至還聽說過黑鐵城的大學里,似乎還有專家說過「一個奴隸等於三分之一個人,是不完整人的故事。」
這真是一種創新型的發言,王烈對此很感興趣,因此他並不認為奴隸有膽子欺騙他,尤其是在這種會死的事情上,因此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懷疑,他帶著憤怒和懷疑的表情走到舒翰的面前,手裡的長鞭不停的敲打著手掌,這讓他的手掌鮮血淋漓。
當然,是林必達的血。
擺出一副恐嚇的姿態,王烈開口說道:「奴隸,你說的是真的?」
此時的舒翰已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就是想要反抗,如果能夠在死之前,欺騙到眼前這個高高在上,鳴鳴得意的人,對於舒翰來說,已經足夠,而人最害怕的就是邁出第一步。
自己既然已經說出上面的話,便沒有了回頭路,舒翰在這上面倒也是乾脆,既然決定反抗,任何的害怕已經沒有意義,他用更大的聲音和堅定的口吻說道:「是的,那兩個人撒謊!我在下來的時候,根本沒有聽到一丁點來自那個人的聲音。」
「他在撒謊。」
監工老爺的詢問終於讓告密者感到了害怕,他們走到舒翰的面前,用十分氣急敗壞的口吻說道:「監工老爺他在撒謊!我們明明聽見那個人在說話,這才是真的,他在撒謊!這個賤人。」
說著便一腳踹在舒翰的身上,舒翰來不及躲,再加上身上的傷口,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出太大的動作,這一腳挨的結結實實,直接便躺倒在地上,頭部重重摔在地面上,讓他一瞬間有些晃神。
「誰准你們動手的!」王烈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竟然會有人當著他的面動手,反應過來之後,勃然大怒,直接一鞭子便落在這兩個告密者的身上,在他看來,這是不可饒恕的事情,抽的兩個人在地上跳腳,卻不敢說出任何不堪的辭彙,只能夠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他們無形之間的憤怒和出格舉動,顯然讓他們處於不利之地,王烈轉過頭看向舒翰,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的樣子,心裡不由高看一眼,覺得這小子很順眼,便開口問道:「你怎麼說。」
「我說的是真話,監工老爺。」舒翰有些不清不楚的說道,他身上的傷加上頭部的一撞,讓他此刻意識有些模糊,但他還是堅定的說著謊話。
王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舒翰,此刻的他,心裡已經慢慢開始相信舒翰的說法,畢竟與告密者相比起來,他顯然更加願意相信『順從』的奴隸說的話,王烈突然將眼睛看向另外一邊的兩人,說道:
「你們兩個人給我過來。「
兩人一臉的惶恐,舒翰的聲音並不小,兩個人也都聽見了舒翰的聲音,舒翰的大膽把他們兩個人嚇壞了,此刻聽到王烈叫到自己,不由一抖,但監工老爺的命令,他們實在不敢違抗,畏畏縮縮的走到王烈的面前。
」你們兩個說,林必達,到底有沒有說話!「
舒翰的平靜讓監工信了三分,他走到鐵馬和姚芝(兩個奴隸的名字)的面前,手握著長鞭,輕輕在地上一滑,發出響尾蛇在沙子上行走的聲音,見兩人不說話,便用自己粗狂的聲音說道:「這個奴隸,說的話,是真的嗎?不要妄圖欺騙我,不然野狗的肚子,便是你們的歸宿。「
此時,告密的兩個奴隸的臉上帶著的只有兇惡,其中一人用十分謙卑的聲音說著十分惡毒的話語,而另外一人則是大罵著舒翰等人是畜生,雜種,是違反規定的人,監工聽得不耐,拿起鞭子對著兩個奴隸便是一揮,兩人再也不敢說話,但雙眼之中的惡毒卻藏不住,只不過舒翰此時已然不在乎。
而此時,這裡發出的聲音也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奴隸們不敢有所動作,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敢給,即便好奇,也只是偷偷摸摸的看,但一些監工自然不會那麼拘謹,他們紛紛開始匯聚過來,這讓被注視的監工變得更加暴躁,此刻的他就像是變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猴子一樣,正在給大家表演猴戲。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暴躁,他對著鐵馬和姚芝先是用力揮舞一鞭,以提升自己的氣勢,然後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說道:「我問你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立刻回答我。「
「舒翰說的是真的!那兩個奴隸在利用您的認真和負責,在欺騙您,林必達並沒有說話,我們兩個都可以作證!「
監工的那一鞭本意是想要讓兩個奴隸害怕,然後說出真話,這一招若是放在平時或許沒什麼問題,但此刻,兩人早已經被舒翰的話語和行動激起了心中的反抗之心,縱然不敢直接反抗這些監工,但如果自己的供詞能夠影響到那兩個告密者的話,他們願意冒這個險。
但內心對於監工的恐懼還是讓他們不敢說話,而剛才的那一鞭,恰好激起了他們心中對於監工的滿腔憤怒,他們的嘴裡說出了舒翰所期待的話,聽到那句子從他們的口中說出,舒翰便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了。
周圍的監工們立刻發出竊竊私語,這聲音讓監工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嘲笑,他怒氣滿滿的朝著鐵馬和姚芝踢去,一腳便把兩個人踢翻,緊接著轉過頭,像是一頭野豬一般,沖向那兩個告密的奴隸。
「你們這兩個小滑頭,該死的畜生。「監工惱羞成怒,被奴隸欺騙的自己此刻似乎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笑話,他揮舞起手中的馬鞭,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打在兩個告密者的身上,直到他們沒有生息為止。
躺倒在地上的舒翰,看著兩個人挨打,嘴角終於流露出一絲絲的笑意,但隨即,一股莫名的恐懼籠罩在舒翰的頭頂,自己殺人了?
這一想法讓舒翰瞬間失去了一切的力氣,在看著那監工,舒翰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沒有任何的利益,那監工是被騙的,但最後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而那兩個人,則死在了自己的謊言之下。
巨大的負罪感讓舒翰只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他想要張口說什麼,但身體的疲勞和精神上的干竭讓他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他只能夠看著那兩個人的呼吸越來越弱,最後求生欲還是戰勝了勝負欲。
此時監工王烈也累的不行,呼呼喘著大氣,周圍的監工們見那兩個告密者眼看就要活不成了,便讓幾個奴隸過來把這兩個人的身體搬走,以免耽誤工作的進度,當兩個奴隸走到林必達的身邊時,那滿身大汗的監工說道:「這個人,你們不用管。「
那兩個奴隸見狀,也不再管林必達,拉著告密者的身體便離開了,這兩個人應該還有一口氣,但沒有人會救他們,他們會被帶到礦區不遠處的萬人坑,然後被扔在那裡,不需要多久,他們就會在禿鷲和鬣狗的啃食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