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世事無常以及腦洞
庭院里除了若菜和奴良陸生再沒有其他人,往常總是在庭院里溜達賞櫻玩水的妖怪們在注意到跟在喬惜身後的山吹乙女的時候,就已經相當自覺的盡數躲了起來,若菜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帶著奴良陸生在玩遊戲。
「所以,鯉伴大人,請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山吹乙女注視著院子里一無所知的一大一小,臉上綻放出一個非常柔和的笑容來。
注意到奴良鯉伴悲傷的眼神,明明一直以來柔弱的人是她,但是此時此刻山吹乙女看起來比奴良鯉伴更加洒脫,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邊卻自從來到奴良組之後就一言不發的鬼使黑,鎮定自若的表示:
「鯉伴大人不用你覺得內疚,因為,妾身現在也已經有了新的幸福呢。」
奴良鯉伴:「……」
鬼使黑:「……」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奴良鯉伴終究還是那個洒脫的奴良鯉伴,他轉頭看了一眼鬼使黑,不自覺和鬼使黑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對視了那麼幾秒鐘,到底釋然。
——看起來這位鬼使黑君對乙女確實是非常在意的。
奴良鯉伴在鬼使黑那毫不掩飾的眼神里得到了這樣的認知。
他對山吹乙女非常了解,因而在聽到乙女最初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擔心山吹乙女是不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在意而故意這樣說,只不過在和鬼使黑對視了以後,他便能確定乙女所說的八成是真的了。
當然,這位自小在感情上並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的奴良組二代目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想的少了,他並不知道在離開關東去往冥界的路上,放開鬼使黑緊握著自己手的山吹乙女,已然控制不住的哭出了聲。
少女哭的相當失禮——或者說是狼狽,那種近乎歇斯底里的狀態是從來沒有在山吹乙女身上出現過的,於是在她旁邊,並不是那種#沉默是金#人設的鬼使黑君定定的看著少女跪坐在地上哭的毫無形象,終於沒忍住伸出手,再一次的握住了山吹乙女的手,用著很低很低的聲音,彷彿是呢喃似的問道:
「雖然氣氛似乎不大合適,但是如果我說,你剛剛說的話,我當真了,你會如何?」
「誒?」
——
聽完奴良滑瓢站在自己角度上的一番講述,喬惜一時之間默然,心裡不自覺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以前奴良鯉伴是他的弟子,而山吹乙女是他的神使,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非常相配的,不過沒想到現如今……只能說是世事無常。
不幸中的萬幸是現在鯉伴身邊有若菜夫人,而山吹乙女身邊也有鬼使黑……
也算是緣分吧。
喬惜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奴良鯉伴沉睡的臉上,開口問道:「聽起來似乎是皆大歡喜,那現在鯉伴這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奴良滑瓢攥緊了手中的煙管,好半晌才澀聲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山本五郎左衛門,那個曾經製造出妖怪的人類?」
聽到奴良滑瓢口稱人類卻又問自己記不記得,喬惜不禁挑了挑眉。
山本五郎是一個非常瘋狂的人類,竟妄想以人類之身製造和掌控妖怪,可不就瘋狂去了?
他在最初出現的時候就被當時當家做主的奴良鯉伴打擊了一番,連正在製造的百鬼也都被奴良組清除乾淨,自此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
誰也沒有想到他並沒有就此罷手,反而是隱藏在了暗處,時刻關注著奴良組,甚至在山吹乙女離開的時候指使妖怪襲擊了她。
奴良鯉伴正是追查到了這裡之後,彼時喬惜又正巧在異世界了無音訊,這才誤以為山吹乙女已經死亡,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山本五郎致力於打擊奴良組,過了多久都不肯放棄,然後在奴良鯉伴娶了若菜作為夫人繼而誕生下了第三代的奴良陸生之後,終於是讓他找到了機會。
若菜是一位傳統意義上的夫人,總是待在奴良宅里深居簡出,山本五郎就是想幹個什麼都找不到機會。
不過奴良陸生就不一樣了,奴良陸生作為待定的三代目只繼承了大妖怪滑頭鬼1/4的血液,平時的時候也總是人類的模樣,奴良組不是沒有妖怪對此表現出不滿的,不過有鑒於奴良滑瓢和奴良鯉伴都是非常優秀的首領,手段高明,性格果敢,能力也足夠強大,有他們在上面壓著,妖怪們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會在明面上表現出什麼。
——理論上是這樣沒有錯,然而在旁邊有敵人虎視眈眈的時候,這些原本的不滿在不著痕迹的挑撥下就漸漸的發酵,直至最後爆發,也正是在那一場事故之後,奴良鯉伴陷入了沉睡,而覺醒了一次的奴良陸生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對妖怪分外抵觸。
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退居二線的奴良滑瓢迫不得已只能站了出來,在調查了一番之後才模糊意識到山本五郎的存在。
然而山本五郎實在過於狡猾,他從不在明面上出現,只是隱藏在暗處,指使別的妖怪做事,要不是奴良滑瓢對他印象比較深刻,進而發現了一些細節,怕是沒有人能想到原來表面上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背後其實細細揪來都有他的手筆。
奴良滑瓢吸了一口煙,又長長的將煙圈吐了出來,一雙眼睛和他蒼老的臉展露出截然相反的湛然神光。
「山本五郎,山本五郎左衛門!一定會將他解決掉!」
喬惜聞言一臉肅然,點頭道:「知道了,我也會注意這件事的。」
他這樣說著,又無意識的歪了歪頭,神情里出現些好奇的意味:「但是有一個小小問題。」
見奴良鯉伴投以一個「繼續」的眼神,他就順從自己的心意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山本五郎,他製作妖怪,控制妖怪,無惡不作,害了乙女,害了鯉伴,還活了幾百年,但他是個人類?」
奴良鯉伴:「……」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兩人就山本五郎左衛門的真身究竟是何研究了那麼一會兒,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就此放下,奴良滑瓢抹了一把臉,調整了一下心情,說到:「你只是聽我說,還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是去了哪裡,之前鯉伴那孩子去神社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也……」
暫時放下奴良鯉伴昏迷的事情,氣氛漸漸的輕鬆了下來,喬惜撓了撓臉頰,回道:「算是一個意外吧。之前冥界的閻魔大人說有事情找我,於是就一直在忙那件事,沒有機會回來。」
他和閻魔簽訂的契約裡面有一條保密條約,因此喬惜只是將他的經歷真真假假大致說了一些。
因為這,不月在旁邊聽著還有幾分小小的得意。畢竟喬惜對他說的比對奴良滑瓢說的更具體,雖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卻也給了不悅猜測的空間,這不顯而易見正是喬惜重視他不月的證明嗎?
兩人說完這些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喬惜這才有空問一問其他那些刀子精的事情。
奴良滑瓢沉吟了一下,就將鴉天狗叫了進來。
鴉天狗從以前就是一位非常的感性的妖怪,今天初見時就差點兒沒忍住淚眼汪汪,這會兒再見了,又是險些控制不住情緒,不過聽到正經事他還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前幾天確實有一群味道奇怪的妖怪來到這裡,不過只有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注意,被烏鴉們發現,察覺到了蹤跡報告了上來,後來許是被他們發現了不對,就隱匿起來,並沒有再次出現。」
鴉天狗說著,忍不住又將喬惜看了一眼又一眼。
說起來他那會兒是覺得那群妖怪身上的味道有點點熟悉,這會兒見到喬惜大人才有些反應過來……
細思極恐的鴉天狗強行將腦洞甩開,艱難地繼續說道:「不過我是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察覺到敵意,所以沒有刻意關注,如果喬惜大人不放心的話,今天晚上必定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喬惜擺擺手,道:「不用這麼著急,不過那些人生長環境有點兒特殊,性格可能有一些……emmm……怎麼說呢?」
「有點天真。」
喬惜斟酌著給出了一個辭彙,讓本來就腦洞大開的鴉天狗一時之間心情更複雜了。
但他不敢說,也不敢問,就看著喬惜大人說著說著又失笑。
——因為喬惜突然意識到,說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那幾個付喪神在一起行動配合起來,就算有什麼事情也對他們造不成威脅。
想著,就對鴉天狗稍微解釋了那麼幾句,思想受到衝擊的鴉天狗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出去喚來黑羽丸將事情交代了下去,末了略有些深沉的叮囑了一句:「務必注意不要傷到他們。」
黑羽丸:「???」
並不清楚鴉天狗的放飛自我,和室里奴良滑瓢和喬惜說要正經事,兩人就那麼坐著隨意的一邊閑聊,一邊等著消息了。
那幾位刀劍男士外貌特徵其實挺明顯的,而且相對來說對於奴良組這種有頭有面的組織而言,行事手段稍顯稚嫩了,儘管也是有刻意隱藏了蹤跡,然而在帶了腦洞的鴉天狗一族全面地毯式搜索之下,很快就被發現了蹤跡,並迅速的將消息傳了回來。
喬惜心裡雖說對這幾個刀劍付喪神的武力值還算放心,不過在聽了奴良滑瓢說起山本五郎左衛門的事情之後反而有些擔心起來了——畢竟這個貌似是人來的瘋子手段和一般的妖怪比起來更加卑鄙又隱秘一些,連向來謹慎的奴良鯉伴都被抓住破綻,更別說這一群稱得上「單純」的刀劍們了。
別一個不注意他那一群家養的付喪神被當成無主之物利用起來了呢。
沒耽誤什麼時間的將刀子精們認領回來——索性他們人生地不熟,行為也算收斂,這短短几天的時間倒也沒有出什麼事端。
喬惜將兩方互相介紹認識了一番,便回了以前自己的宅子里。
——要說他離開的時日也不算短,放在人類世界尤其的漫長,但奴良滑瓢還是使人將他的宅子照看的很好,又兼之喬惜離開前也設了結界,這會兒直接入住也是完全沒有問題。
這會兒喬惜坐在院子里陷入沉思,一堆刀劍付喪神們先是將整座宅子探索了一遍,然後才將目光盯向了庭院里三三兩兩活動著的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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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刀劍付喪神們嚴格來說自身也算是妖怪的一種,然而由於生活環境的特殊,他們見過的其他妖怪其實並不多,於是這會兒閑來無事,一個個的目光灼灼盯著某個小妖怪,就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於是隱藏在石頭群里本體只是個小蟲子的小妖怪被毫無預兆的抓住了,對上這一堆稱不上特彆強大但氣息卻有點奇怪的帶著令妖怪感到害怕的鋒銳感的刀劍們,這個可憐的小妖怪頓時就抱著藏身的石頭旁邊的草葉子瑟瑟發抖。
「你,你們……」
一句話戰戰兢兢的還沒問出來,小妖怪就被好奇心滿滿的刀劍付喪神們一連串的問題砸了個暈頭轉向。
「吶吶,你是什麼品種的妖怪啊?」
「你為什麼這麼小啊?」
「為什麼你有三隻眼睛?」
「話說三隻眼睛看東西的時候不會覺得奇怪嗎?」
「吶我說……」
小妖怪睜大了眼睛,「那個……那個……嚶嚶嚶螢草大人救命啦!有人欺負妖怪啦!」
刀劍付喪神們:「……」
正在沉思的喬惜:「……」
被小妖怪鬼哭狼嚎的一嗓子嚇了一跳,索性關於奴良鯉伴的事情他短時間裡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不想了,抬眸一掃,瞅著那邊一群算是高大的付喪神圍著小妖怪的場景,朝著那一群刀劍付喪神挑眉道:「你們別欺負它了,它膽子小的很。」
不月在一旁禁不住就幸災樂禍。
——雖然他是接受了自家豐月出一趟門又帶回來一群附屬付喪神這個事實,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對此喜聞樂見。
相反的,他可是很熱衷於教教這群付喪神怎麼做人……不是,做妖怪。
——如果他們能因此怒而離開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月盤腿坐在喬惜身邊,捧著茶杯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