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藝術

眾所周知，獵人從來都不是防禦力強大的職業，他沒有戰士那般強健的身體，不會將自己穿成一個鐵皮罐頭，更沒有巫師的種種保命手段。

他更像是一個善於使用陷阱的刺客，雖然有些刺客以正面對決而聞名，顯然那些人只是特例，我們講的是絕大多數職業的特點。

而約翰雷只是一名剛剛就職的獵人，就算有著遠超其他獵人的攻擊力，擁有更多的魔力技能，也逃不開身體脆弱的缺點，只需一發子彈，就能讓他失去戰鬥能力。

這些近在咫尺的長槍，每一柄的威力都不下餘一發子彈，那翠綠色的光澤更是帶著深深的惡意，上面必然塗滿了不知名的毒藥。

作為一個重生者，約翰雷也很明白他自己職業的優缺點，並在獲得魔力的第一時間就著手準備，他思考自己將來的路，考慮面對各種情況下怎樣來應對，在腦海中冥想當時的場景，訓練自己的本能。

他知道，有時候身體需要比大腦更先做出反應，不過這種全靠本能行事，做出下意識的動作是不負責任的。。

因為身體是自私的，也是偉大的，危機關頭，有人能退縮逃跑，有人能挺身而出無外如此。

本能可能拯救了自己，也可能犯下錯誤，甚至引發災難，令他後悔終生，如果全靠本能行事，這和動物有何區別？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他們懂得權衡利弊，謀而後動，本能只是解決眼前困境的一種手段。

所以他一直關閉著這種能力，只有面臨特定的場景才將其開啟，比如上次的危機，亦如現在的情況。

魔力自然而然的塌陷壓縮，接著在他身後膨脹爆發，約翰雷背後血肉模糊，衣物撕成條狀，腰間的火藥包也沒能倖免，直接破裂，淡灰色的粉末隨著氣流飛舞，唯有他那件披風絲毫不損，反而在魔力的刺激下越發堅韌。

他的身體一陣模糊，接著出現在十幾米外，留下一串殘影，空氣發出陣陣轟鳴，先是向兩邊排開，緊接著又向內迴流。

這些蟲子在第一波攻擊后，並沒有停止動作，它們震動雙翅，發出「嗡嗡」的聲音，急速向約翰雷前方飛去，幾乎在他出現的同時，在次包圍住他，彷彿一切都未改變。

顯然巨大的複眼給予了它們超強的視覺，並不會被他這小小的伎倆所欺騙。

約翰雷來不及反應，攻擊就到眼前，他只好忍著撕裂般的痛苦，讓魔力繼續在腳心爆發，身體前撲。

手臂前伸雙手握槍，魔力灌注入他的披風，披風展開如翼膜般兜住空氣，使他緊貼著地面向前滑行，從包圍網的下方鑽了出去。

攻擊他的蟲子再次停在空中，無視慣性直直轉身，向著飛行的約翰雷撲去，中間沒有半點停頓，似乎一切都在它們掌控之中。

不知何時，翠綠色的長槍再次出現在它們手中，槍頭接觸到飛舞的布條，布條從接觸處融化漫延，幾個呼吸便化作飛灰，再也找不到半點蹤跡。

滑行終究不是飛翔，約翰雷屈膝團身，翻滾幾下，赤著腳半跪在雪地上。

這是絕境，絕對的死局，在接觸這些蟲子的瞬間，他就知道這裡的每一隻蟲子，都有著接近之前見過『雪鹿』的實力。

它們的魔力總量當然沒有雪鹿那麼高，畢竟身體的大小在那擺著，可比起那些雪中的精靈，這些傢伙明顯更加殘忍好鬥，更加的危險可怕。

他很早就知道，魔力不是衡量強弱的標準，它只是一個參考，經驗、信念、智慧、意志等等綜合到一起，才是一個人真正的實力。

他從這些蟲子拿著的劇毒武器，堅硬帶刺的外殼，碩大的鉗狀口器，和那冰冷的視線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這些傢伙就是以殺戮為生的種族，它們拋棄了所有享受，它們的每一部分構造，都是為毀滅其它生命而服務，它們是如此的單純，又是如此的完美。

所以他明白，千萬不要和它們近戰，雖然他有不弱的近戰技巧，不過比起這些蟲子，他連砍中一隻的信心都沒有，即使他的『領域』能捕捉到蟲子的軌跡，可是他的身體卻跟不上蟲子的速度。

如果將他的速度比作一隻奔跑的兔子，那這些蟲子就是俯衝的雄鷹。

兔子或許能掙扎一下，但卻只能給老鷹帶來些許樂趣，唯有逃跑鑽入洞中，才是兔子該做的選擇，才是兔子的本分。

約翰雷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平端著獵槍，這次再怎麼困難，他都沒將其丟下，反而將它牢牢護在胸口，這把獵槍正是他脫困的關鍵，是他最重要的底牌。

獵人面對的大多數獵物，往往都比他本人強大，這也使得獵人更加謹慎，隨時準備面對突發情況。

獵人會儘力尋找對他有利的條件，一點點提高自己的優勢，勝利往往是從這一個個微小的細節中積累出來的，有時智慧比力量更加重要。

約翰雷的槍口指向空中，沒有瞄準就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通紅的鉛彈在黑夜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擊中了蟲子周圍已經和空氣充分混合的火藥。

很小他就聽說過，麵粉粉末如果在空氣中爆炸，其威力不亞於炸彈，那麼火藥在空氣中爆炸呢？此時他就有了親身體驗的機會。

首先是火藥遇熱，引發激烈的化學反應，溫度瞬間升高到幾千度，產生的氣體是原來的成百上千倍，這些氣體短時間內壓縮在原有的空間之內，產生巨大的壓力。

高溫高壓的氣體向四周擴散，衝擊著周圍的一切，這以反應在十萬分之幾秒至百分之幾秒內完成，其破壞力可以想象。

約翰雷只看到耀眼的光芒亮起，形成的火球在空中膨脹，升起的濃煙像是一團灰紅色的蘑菇雲，此時聲音才傳入他的耳中，更大的危機已到了身前。

他的披風向上揚起，包裹住他抱成一團的身體，衝擊波撞在他的身上，又將他推出幾米的距離，樹枝猛烈的搖擺著，大片大片的積雪落下。

危機也是機會，約翰雷「哇」的吐出口鮮血，此時他再也顧不上武器，丟下獵槍用腳猛蹬地面，連滾帶爬的沖入被樹木環繞的獵人小屋。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目標，他先是爆發魔力，隱蔽的將火藥包撕開，接著帶起氣流，驅散潮濕的霧氣，為火藥的引燃提供充足的條件，最後靠著衝擊波終於達到了目的。

白霧合攏，一隻只蟲子搖搖晃晃的飛起，顯然它們的抗性遠超約翰雷的想象。

獵人小屋的門自動打開，漆黑的房間如一張嘴巴，密密麻麻的眼睛睜開又合攏，不約而同的盯住了滿身狼狽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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