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誤會
毫無徵兆的,天色忽然變暗。原本細細密密的小雨,頓時也變成了如注的傾盆大雨。孫冬一時來不及躲避,被直接淋成了個落湯雞。
「真是倒霉。這麼大的雨看樣子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今天晚上怕是得在這都是屍體的死人村子里,將就著先過一晚上。」
孫冬略加權衡了一下,在淋著大雨和死人共度一夜之間,孫冬寧可選擇後者。死者已矣,人家總不能在三更半夜醒過來,拍拍你的後背吧?
再遇見類似被蠱蟲控制的情況,孫冬表示當剛才自己什麼都沒說。
渾身濕透,再被大風一吹,孫冬打了個寒顫。隨便進了一家屋子,用床榻上染血的被子將屍體蓋好后,找了點柴火生起火來烤乾身子。
過了約莫一兩個時辰,孫冬吃過乾糧后,準備靠在周圍乾燥的地方打坐入定。
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混合著馬蹄聲從遠處趕來。
有人來了!
無論是敵是友,孫冬還是連忙熄滅燃起的火堆打算離開。這種時候還留在這裡,可真的是黃泥巴掉褲襠,怎麼都洗不清了。
只可惜動作還是慢了些。剛剛起身來不及運起星斗步,一匹駿馬已經來到自己身後。只聽得利刃的破空之聲傳來,孫冬來不及抽刀,只得縱身往旁邊躍去躲過這一刀。
只是這樣,剛剛烤乾的衣服又重新濕透。
嘩啦!
十來號人手持利刃,將孫冬包圍在中央。從他們的步伐和呼吸來看,大部分的人只是稍微強壯些的漢子,沒有武功在身。為首的兩人有武功,但也不過是極為普通的沖穴武者。
想要殺了他們衝出重圍,對孫冬而言並不是難事。
可是一旦衝殺出去,萬一給人家造成什麼三長兩短的,問題可就嚴重了。
這裡極為臨近苗嶺,這些苗人可不會給你講什麼道理。尤其是為首的兩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和這些身穿粗布衣的村民截然不同。
衣物上綉著簡約而又不失氣派的紋路,袖口綉著一隻孫冬叫不上名字的飛禽。
在前往苗疆之前,孫冬在藏書樓中惡補了一陣關於苗疆的信息。苗疆名義上歸於乾元帝國的管轄,但實際上帝國的控制力較差,基本處於自治的狀態。
這在之前提及過。除此之外和中原最不相同的一點是:苗疆沒有江湖,或者說整個苗疆本身就是個江湖。唯一的勢力喚做「玄離門」,掌管這整個苗疆的大小事務。
眼前此二人明顯就是玄離門弟子。若是和他們交惡,就再也別想從苗嶺探得什麼消息。
只見一人在為首兩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后,那兩人抽出苗刀直指孫冬沖著他怒吼。只是他說的話孫冬根本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想也能想得出,他們在說些什麼。
於是孫冬指著一間院子喊道:「諸位,我只是碰巧經過此地,想要來這兒躲個雨借宿一晚。村子里的人不是我殺的,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
「你放屁!」
「分明就是趁著我們去請玄離門的弟子救援這段時間,把我們村的人全都給殺了!不就是為了一點鹽巴么,至於造這種殺業么!」
鹽巴?孫冬這下理清楚思緒了。怪不得自己在勘察的時候,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裝著鹽巴的罐子,都被人全部搶走了。
為了些許鹽巴從而殺人屠村,這聽起來十分荒唐,但在苗疆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
苗疆多山,多雨而少鹽。因此食鹽,尤其是精鹽在苗疆的地位如同真金白銀。也正因如此,苗疆一脈的飯菜為了克服少鹽寡淡,從而以酸辣為主要類型。
無論是番茄酸湯魚還是酸菜燉肉,味道都是極為可口。
既可以就這酸辣味下飯,又能驅一驅長年累月留下的濕氣。在外勞累一天的苗家人,在回到家后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酸湯,對他們而言是莫大的享受。
話題扯遠了,但苗疆缺鹽的事實則能從中窺得一二。
人一旦沒了鹽,不出兩三天就會渾身癱軟走不動路。就算先天武者可以辟穀不食,但大多數都還是離不開鹽的凡俗之人。
作為苗疆最有威望的玄離門,自是不希望看到子民們為了食鹽而自相殘殺。故而下令,凡是牽扯鹽脈糾紛的,由門下弟子出面調停。
玄離門弟子裁決公正,又能兼顧實際情況。故而大部分苗疆人也遵守這個規矩。
但天高皇帝遠這句話,無論在哪裡都適用。像是這種苗嶺邊緣地帶,就有些人不把玄離門放在眼裡。直接把人給殺了,躲到山林里去幾天,什麼事都沒有。
孫冬目前面臨的難題,是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為了搶奪鹽巴而屠村之人。
那村民在玄離門弟子耳邊嘀咕幾句,那二位弟子點了點頭,抽出苗刀朝孫冬直接攻去。看這幅架勢,是想要將孫冬先拿下后再行問話。
「慢著!」
孫冬將稷下學宮的身份令牌取出,放在身前大聲喝道。
「我是謫仙郡稷下學宮的學子,距離苗疆足有五千里之遙。我又有什麼必要,去幫著他們殺人屠村?此等事迹一旦被學宮夫子所知,輕則逐出學宮,重則武功盡廢。
他們給得起我什麼樣的報酬,才讓我敢冒這種風險?」
孫冬不指望用稷下學宮這個名字壓住他們,畢竟他們聽沒聽說過稷下都是個問題。孫冬只是想要讓這些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犯案兇手罷了。」
「嘰里咕嚕(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自己來自距離這兒五千里的一個學堂,不是殺人兇手。要不再問他兩句,聽聽看他怎麼解釋的?」
這些山民對讀書人有著一定尊敬,覺著讀書可以去大地方,過上好日子了。聽見學堂二字,臉色也變得緩和下來。
苗疆雖然偏遠,但每年也會來上那麼一兩個前來遊學,領略風土人情的學生。此事玄離門門主也知曉。再加上也有不少苗人耐不住寂寞,會去附近州縣裡玩,故而保持著默認允許的態度。
噌!
二人將苗刀收起。外面雨下的大,他們決定到屋子裡去再了解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