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過年

一行人先是國禮后是家禮的，謝毅起來后看到謝清韻，畢竟是小孩子，拘謹了半天看到自己想念的人，也顧不得許多奔著謝清韻就去了。

謝毅小時候謝清韻每年都會去看他一兩次，謝毅最喜歡謝清韻帶著他胡作非為，上樹抓鳥爬牆逮雞或是下河摸魚。

而且有姑姑在，天塌下來都是姑姑頂著，他絕對不會有事。

現在兩年多沒有見謝清韻了，謝毅是時不時就念叨謝清韻，今天見到她格外的激動。

「姑姑我聽爹爹說了，你生了小寶寶了，我有弟弟了，他在哪裡啊！我帶了好多玩具來給他玩呢！」

說著謝毅獻寶似地把背在身後的小包拿了過來，獻寶似地給謝清韻看自己帶來的東西。

「姑姑你看，這些都是之前你給我弄的小東西！」

瞧著眼前這個都快長成半個大人的謝毅，謝清韻收回自從見到謝毅就激動地握住元偲瑾的那隻手，摸了摸謝毅頭。

「我家毅兒長大了，都懂的照顧弟弟了，弟弟這個時候應該在睡覺，等到晚宴的時候，你就能見到他了！」

說話的時謝清韻看了一眼身側的元偲瑾，清靈靈的眼中寫滿了感激。

元偲瑾不動聲色的撇頭看向永寧，永寧見元偲瑾看向自己，很是開心地道。

「皇兄無雙姑姑說是您派人接她回來的，要幫我照顧寶寶，皇兄太謝謝你了！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無雙是昭德皇後身邊的丫鬟，雖然被楊國安軟禁了十幾年不得見元偲瑾和永寧，可在她的心裡，自己的主子只有眼前這兩位。

如今能見到兩人都好好的，無雙連宮裡規矩禮儀都不要了一個勁的抹眼淚，嘴裡念叨著。

「若娘娘在天有靈，也該安心了！」

元偲瑾溫和地看了一眼激動地望著自己的永寧，才看向摸著眼淚的無雙道。

「日後永寧就勞煩姑姑多加照顧了！」

如今的永寧和舒樂住在丞相府里，元偲瑾心底清楚舒樂不會虧待永寧，還是希望有個牢靠的人照顧著她，自己才能放心。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無雙最穩妥，而且無雙的年紀也大了，元偲瑾也想接她回來，在江陵府就近照顧著。

就當是為了讓母后安心，他這為人子的也要照顧好母後身前想要善待的人。

「陛下不嫌棄奴婢，讓奴婢回來照看公主，就是奴婢的福氣，陛下這麼說可是折煞奴婢了！」

都說人上了年紀就喜歡哭，這話在無雙姑姑跟前可是一點都不假。

站在元偲瑾身邊的謝清韻看了他一眼，自從西北動亂開始，元偲瑾就沒有清閑過。

難得從明日起元偲瑾能休息幾天，謝清韻也不希望他太累了，看著哭的和淚人一樣的無雙姑姑，只好站出來打圓場，讓大家先去休息等著晚上宴會的時候舉家團圓，好好慶祝。

這大過年都是要笑著討好彩頭，哪能總是哭哭啼啼的！

無雙姑姑一聽這話才收起眼淚，看向謝清韻是自己壞了規矩，讓元偲瑾和謝清韻恕罪了，謝清韻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元偲瑾。

他們這江陵府里的人幾乎都是從當初的太子府裡帶來，規矩禮儀是很懂，但絕對沒有到無雙姑姑這種刻板的地步。

因此謝清韻看著無雙姑姑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彆扭了，心底想著好在以後無雙姑姑是住在丞相府，要是在宮裡，她就的跪下了。

到了晚宴的時候元家人和謝家人圍在屋內，下人僕人們里裡外外都是韓淼操辦的，外面就是謝園幫忙操持著。

加上當初將軍府那些家養的下人都被送到了這裡，在寒冬臘月，素雅平淡的江陵府內，正包裹著一群熱熱鬧鬧的吃年夜飯人。

坐在主位的謝清韻看著自己的一家人，還有旁邊的永寧，舒樂，魏順帝，姬貴妃心底忽然有些酸澀，眼眶泛起了一絲淡紅。

坐在她身邊始終照看著她的元偲瑾一見謝清韻眼眶泛紅，不清楚她怎麼了，有些擔憂地側頭看向她道。

「乏了嗎？」

想著今天午橋和雲舟說謝清韻接待那些夫人小姐時，經歷的事情，壓低聲音詢問著謝清韻。

謝清韻迎視著元偲瑾關切的目光，微微地抿著唇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是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不真實，我以為我這輩子只能做一個被你拋棄，成為爹，哥哥，師兄，表哥一輩子負擔的人，日後要在雲夢澤和師兄，表哥終老。

心裡惦念著父兄的安慰，想著他們會不會在哪天因為自己耿直的性格惹怒未來的皇帝，受到的牽連……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和你坐在這裡，看著圓圓滿滿的一家人，笑的這麼開心！」

謝清韻說這話的時候，是難得認真，元偲瑾也聽的格外扎心。

想想前一世的謝清韻，雖然沒有孤獨終老，但那境遇比孤獨終老還不如，至於謝家的人，自己雖然敬重他們，但是因為母后的關係。

他的確不一定會重用他們，謝清韻的這些想法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此想著元偲瑾的心口是一陣酸澀，臉上卻無絲毫哀傷神色，抬手給謝清韻夾了一塊醉鵝放到他的餐盤裡。

「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吃東西！」

「哪裡是我瞎想，陛下你當初可是處處看我不順眼，要不是我三翻四次以身相救，如今的皇后還不知道是誰呢？」

伸手去夾餐碟里的東西，謝清韻很是理直氣壯地抱怨著。

「以後都不會了！」

沉默了片刻，謝清韻以為元偲瑾生氣了，側頭看去的時候，元偲瑾突然開口低低低說了一聲。

「嗯？」

嘴裡咬著鵝肉，吃的滿嘴是油的謝清韻有些迷茫地看著元偲瑾。

以為他不會搭理自己的，聽到元偲瑾回應，謝清韻側頭沒大懂他的意思。

元偲瑾看著吃了一嘴油的謝清韻，蹙眉拿過一邊手帕，有些無奈地道。

「阿陵吃東西都比你的乾淨，有規矩！」

「那是因為每次都是我們伺候著他吃好不好，你等著他在大一點，自己可以吃東西的時候，他一定會吃的比我還臟！」

謝清韻側著頭習慣性地讓元偲瑾把她唇邊的東西擦乾淨，不服氣地嘟囔道。

「不會！」

擦乾淨謝清韻的嘴，元偲瑾把手中髒了手帕放到了一邊，聲音冷淡卻甚是註定地道。

「哼！他要是能吃的和陛下你一樣斯文，規矩，不吃到滿身都是，以後我就按照陛下你的規矩做事！」

說話的時候的謝清韻望著元偲瑾那一臉不以為然，不相信的樣子不服氣地蹙起眉頭，阿陵長的很像元偲瑾。

愛笑的性子卻和自己一樣，她不信阿陵以後會像元偲瑾。

「陛下你那是什麼表情？」

「就是你自己看到的表情！等著你打臉的表情！」

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謝清韻的餐碟中，元偲瑾習以為常地道。

「我也想知道，我兒子到底會讓誰打臉！」

不服氣地把青菜塞到自己嘴裡后，謝清韻嘟囔了一句。

等到四年後，已經有了大名的元陵宸小朋友，就用血一樣的事實告訴自己的娘親，他是站在自己親爹那邊。

坐在八仙桌上的三口人，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元家父子，動作斯文，神色淡然地吃著晚飯，順手還給對面咬著筷子的謝清韻夾了些肉菜，又夾了些青菜。

「好好吃飯！」

元偲瑾看了一眼咬著筷子的謝清韻，每餐一次地提醒著比元陵宸更像個孩子的謝清韻。

「明明才那麼一丁點大，裝什麼老成嘛！一點都不像我！」

以為自己兒子太乖巧，輸掉人權的謝清韻不滿地抱怨著。

「像我！」

好似覺得謝清韻遭受的打擊不夠一樣，元偲瑾順口接了一句。

「可明明是我生的，真是不公平！」

扒拉著飯的謝清韻，憋屈地看了一眼元陵宸小聲嘟囔著。

「你有哪一點像謝家人？」

打量了一眼謝清韻，元偲瑾頗為好奇地問道。

「我哪裡不像了，我多正直，善良，忠君，愛國，而且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文武雙全，為了殿下您鞍前馬後是不是！」

說起這些謝清韻立馬就來了精神，挺直了腰桿望著元偲瑾道。

「阿陵聽到了？」

元偲瑾收回落在謝清韻身上的目光，看向身側安靜吃飯的元陵宸。

阿陵看了一眼自昂首挺胸娘親，又看了一眼自己神色平和的爹，默默地點頭。

「知道，阿陵以後也會做一個男子漢，保護娘，爹，外公，表弟，表妹，還有舅舅，哥哥，大魏百姓！」

「元偲瑾你都教了我兒子什麼？」

瞧著身邊的阿陵一板一眼，規規矩矩地數著自己小手指頭念叨著保護別人，到最後十個手指都快不夠的樣子，謝清韻咬牙啟齒地看向元偲瑾。

「教他像你一點，長大后能抗下整個天下，絕對不偷懶只扛一半！」

身姿端正，儀態平和的元偲瑾，非常認真地望著謝清韻，完全不覺得自己教育自己兒子做一個男子漢有什麼不對的。

「父皇今年皇祖父，外公，舅舅們還會到江陵來過年嗎？」

剛剛四歲的娃娃，再聰明也只是個孩子，還沒有辦法理解大人之間弦外之音，只能重複自己接受過的信息。

「會啊！一家人當然要一起過年！」

迎著阿陵清靈靈的目光，元偲瑾對著他和煦的笑了笑，理所當然地道。

說話轉頭對上笑的溫柔的謝清韻，兩人默默地對視一眼，謝清韻終於安心吃飯了，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打算好一家人吃個團圓飯，到了過年的時一家人卻沒能在一起吃年夜飯，不僅這樣這一年也是元陵宸第一次獨自過年。

在過年的前一個月，元偲瑾收到了對岸元懷瑾送來的書信，書信是瑤華親手送來的。

玄機樓就在長安城內，元偲瑾到了南魏后，把長安城裡的產業搬過來一大半，但是玄機樓他從來都沒想動過。

北魏是什麼樣的情況，元偲瑾是一清二楚，在南北魏劃分的第一年，元懷瑾就與韃靼簽訂盟約。

元懷瑾還把韃靼的公主推上了后位，為了穩固朝廷政局，又不得不把楊靜妤迎娶到後宮為妃。

最早嫁給元懷瑾的羅綺，就成了棄婦，若不是有東越支撐著，她早就被後宮里的那些女人給吞噬了。

都說想要一個人成長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遭受磨難，羅綺在元懷瑾勾心鬥角的後宮里，就算是一隻憨憨的兔子，經過了四年的摧殘與熏陶也該成兔子精了。

變成兔子精羅綺開始學著爭寵，挑撥是非，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做賭注給元懷瑾和韃靼皇後下了毒。

在元懷瑾手裡的北魏也不太平，元懷瑾手裡的兵權本就分散。

元穆仗著自己手裡有兵權，總想著站在自己兒子頭上做老虎，在南北內戰結束之後，北魏就開始內戰。

朝廷上楊國安，元穆，元懷瑾三足鼎立，明裡暗裡互相拆台，明槍暗鬥的，火花經常發生，外面的韃靼和東越也都不安生。

當初元懷瑾為了打敗元偲瑾許諾給韃靼的東西，一直沒有給全。

聯姻后也不能和韃靼平起平坐，和東越又有了隔閡，元懷瑾只能寵幸羅綺假示好與東越，防止韃靼對他動手。

才會被羅綺暗算而不自知，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劇毒已入骨髓，宮裡的那些太醫沒有一個能管用的。

每況日下的元懷瑾看著支離破碎的北魏，哪怕心底在怨恨元偲瑾，他也不希望大魏國土流落他人之手。

才會通過自己的人找到瑤華讓他送信給元偲瑾，讓他帶兵回長安，統一大魏。

元偲瑾收到書信的時候，謝清韻正帶著元陵宸在院子里打雪仗。

影江南的雪本來就少，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孩子心性的韓曦音自然不會錯過。

硬生生地把書房裡的阿陵挖了出來打雪仗，看到瑤華出去的時，玩的很開心的謝清韻頓了一下，臉上被元陵宸打了一臉的雪球。

回神的謝清韻握著雪球就去追元陵宸。

當天晚上哄著玩了一天的元陵宸睡下后，謝清韻把自己親手做的斗篷披到坐在床邊看書的元偲瑾肩膀上。

「該回去了嗎？」

順勢從他身後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