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是金絲雀

第332章 不是金絲雀

手裡握著書的元偲瑾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唇角動了動,抬手握住謝清韻放在自己身前的手。

「回去,這大魏江山本就不是我的,我一直想,如果懷瑾做的好,我就都給他,或是等著永寧的孩子長大后,留給舒樂的孩子。

這樣我就能帶著孩子和你一起回雲夢,有時間可以到西蜀,西南去看看謝朗,謝曜,或是一起去看看這大魏的河山!」

盯著眼前的燭火,難得元偲瑾能如此地坦誠自己。

聽著他喃喃低語,謝清韻有些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銀髮。

「無妨的,只要我和你,阿陵在一起,無論在哪裡,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我都會很開心!」

握緊謝清韻的手,元偲瑾緩緩地垂下如扇的睫毛,唇角動了幾次,終於說出了兩個字。

「謝謝!」

「你一直說我傻,卻娶了我,如今我終於明白原因了。」

聽到元偲瑾發澀的聲音,摟著她的謝清韻神色稍稍地怔了怔,隨後有些好笑地開口。

「什麼?」

難得元偲瑾有猜不透謝清韻的時候,握著謝清韻的手輕聲問道。

難得元偲瑾也有這麼好奇的時候,聽了元偲瑾的話,謝清韻很是開心地道。

「因為你比我還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王於興師,修我戈矛,死生契闊,與子同袍。」

摟緊懷裡人,謝清韻把自己的臉頰貼到元偲瑾的臉上,在他耳邊輕聲低喃一句。

「我們是夫妻啊!夫妻之間不需要說這些的!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跟著你!」

握緊謝清韻的手,元偲瑾低低地笑出聲,側頭吻了吻謝清韻的鬢角。

「真好,我們是夫妻!」

悠悠地一聲嘆息,綣倦了整個冬季。

第二天到江陵城過年的元雍聽了這個消息,看了一眼自己一頭銀髮的兒子,小大人一樣的孫子,搖頭晃腦地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老了,管不了這些了!你皇祖母已經入土為安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找她們了,這些事就不操心了!」

站在魏順帝身邊的銀白墨發摻雜在一起的謝混,也隨著魏順帝點了點頭。

「是啊!如今我們都老了,都看陛下你們了,我們已經不中用了!」

謝混也學起魏順帝做甩手掌柜,心底卻是一陣陣的惋惜。

他也不清楚北魏到底是什麼情景,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南魏無論是軍事實力,還是經濟都要比北魏繁榮,但是北魏那邊局勢過於複雜。

誰知道這封書信是不是元懷瑾的陰謀詭計,要是元偲瑾真的去了北岸羊入虎口了怎麼辦。

就算元懷瑾說的是真的,可北魏內部已經四分五裂,父子奪權,高官爭位,異族虎視眈眈的。

元懷瑾都是一個毒入骨髓的人了,說話本來就沒有什麼威懾,如今就更沒有分量了吧!

身為武將一輩子都在征戰沙場的謝混,也不敢和四年前一樣大義凜然地站到朝堂上底氣十足的說一聲。

「老臣願意出征,不收回故土,驅除韃虜,誓死不回江陵!」

他可不是廉頗,到了這把年紀還有自信說一句,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了!』

元偲瑾聽完兩位老人和朝中大臣的意見,只是沉默,沉默的什麼都沒有說。

已經當爹的安歌和舒樂都是一副與我無關,這是你們元家兄弟之間的內部問題,信不信由你。

始終沉默的皇帝陛下也讓朝中的大臣摸不到頭腦,實在猜不出皇帝陛下是什麼意思。

謝清韻在元偲瑾拿到信后給出建議后,開始正常的過日子,該吃吃,該喝喝,沒事就拿元偲瑾之前給她搬來的錦繡集。

認認真真地研究刺繡和服飾,這次皇後娘娘研究的還格外認真,瞧著謝清韻手中的東西。

流悅有些好奇地握在手裡看了看。

「娘娘是擔心小皇子磕到自己嗎?」

怎麼連護膝都出來了,平日里小皇子很懂禮儀,可除了他親爹,親娘也沒有誰需要他行大禮。

他的那個皇爺爺本來就是一個不著調的,如今到雲夢澤待了三四年就更不著調了。

這宮裡的禮儀規矩都快被他忘光了,對小皇子寵都寵不過來呢,哪裡捨得他行這麼大的禮啊?

「有備無患吧!」

研究著如何把護腕做的輕便不妨事的皇後娘娘,有些心不在焉的虛應了一句。

又讓流悅去找常晴,要一個五年前影江大戰時用過的舊方子,一直在全國各地跑藥材業務的渚清和沙白也是輪著番的進宮。

也不知道皇後娘娘要幹什麼,就像沒有人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一樣。

兩人除了做點別人看不懂的事情在,就和往常一樣,每日都到太上皇哪裡晨昏定省。

之後在和小皇子,一個桌三個人,三餐一日的過著嗦嗦碎碎,吵吵鬧鬧,平平凡凡的平常,宮外人想都想不到的小日子。

就好像影江北岸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直達臘月初八,整個江陵府的百姓都和往年一樣在過臘八節。

駐守在西蜀邊界和南疆邊界的謝家兄弟與往年一樣回長安的時候,沉默了近半個月的皇帝陛下,猛然下了一道聖旨,親征北魏入長安勤王救元懷瑾。

聖旨一出把滿朝文武大臣都炸成了一鍋粥,無論是反對派還是主戰派都來不及開口說自己的意見呢!

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時候整頓的軍隊,十萬大軍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影江北岸,當天夜裡元偲瑾也沒有祭旗,更沒有鼓舞士氣。

帶著十萬大軍,午橋,雲舟,安歌,隨風,謝朗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戰船的皇後娘娘,乘風破浪,浩浩湯湯地往北魏始去!

在得知皇後娘娘也在船上的元偲瑾,已經和身邊眾將領說了進城策略,領命的安歌,隨風和謝朗都出去做事了。

元偲瑾心頭忽然一顫,身隨意動的向門口撇去。

恰好隔著船門撇到門口一身戎裝,身行纖量,無論怎麼補怎麼養都不長肉的小狐狸。

守在元偲瑾身邊的午橋和雲舟順著元偲瑾的目光看過去,臉瞬間就白了。

後背一陣冷風飄過,兩人在對方的眼裡同時看到了「死定了!」這三個字!

而後就見皇帝陛下氣勢洶洶,腳下生風的沖著門口去了。

伸出修長的五指,就跟月光下的鬼抓一樣拎著皇後娘娘的衣服領子,就跟拎著一隻小雞仔似得,把謝清韻給提摟進來了。

「陛下這是在外面,注意您的儀容,矜持守禮呢?端正穩重,陛下您輕點,我要喘不上氣了……咳……咳!」

也不知道是元偲瑾提摟人的力氣太大還是謝清韻自知闖禍了,故意裝委屈,反正在她咳嗽第二聲的時候就被元偲瑾丟到了椅子上。

鐵青著臉,陰沉沉地掃了一眼午橋和雲舟,桃花眼底是明眼人可見的冰冷。

「陛下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硬擠上船的,真的!」

見元偲瑾盯著午橋和雲舟的目光怪嚇人的,謝清韻趕緊有骨氣地一人做事一人當。

雲舟和午橋沮喪的都要哭了,委屈地看向謝清韻,實在沒有膽子說。

娘娘您就行行好可閉嘴吧!

別說話了,您不知道在咱們陛下跟前,向來都是您老犯罪,下屬頂鍋,實在找不到人就都是物品的錯!

皇帝陛下跟你就是動嘴,跟他們都是簡單粗暴,能東手的時候絕對不動口!

能一次性解決的事情,絕對讓你經歷一次就終身難忘,絕對不會費第二次手,動第二次嘴!

「主子,屬下知錯了,請主子看在大戰在急,等咱們大勝了,塵埃落定了在處罰屬下!」

噗噗通通二重奏地跪到地上的午橋和雲舟,頂著苦大仇深,我得罪了哪位大神的悲情面孔,可憐兮兮地道。

「行了,你們兩個趕緊出去幹活,不要在這沒事找事,蹦暖屋,我剛才走過來,還在寒冬臘月里灌了一肚子冷風呢!」

不等兩人說完被元偲瑾丟到椅子上的謝清韻從椅子上站起來,霸道又無賴地用腳踢了貼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哄著他們出去。

「是,屬下這就出去!」

別說他們身上都穿了特製的棉衣,手上腿上又是護腕,護膝還喝了一大堆的燙燙葯葯的,出去也是暖暖的,就算真的被凍成冰棍,也好過站在這兩主子之間活受罪。

既然元偲瑾一聲不吭,兩人就當元偲瑾默認了,匆匆忙忙地起身就往外跑,十隻兔子都追不上。

「陛下!」

兩人出去后,謝清韻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靠近一聲不吭,冰霜罩面的元偲瑾跟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木頭一樣的元偲瑾,才發現元偲瑾的手臂竟然在顫抖。

「元偲瑾!」

以往元偲瑾也會對自己黑臉,卻從未有過氣到身體顫抖,渾身僵硬,拉著元偲瑾衣服的手指,順著他的手臂滑下來落到元偲瑾的手上。

「你真的不理我了?」

握著元偲瑾冰冷冷的手指,謝清韻小心翼翼地握緊他的手,站到元偲瑾的身前,一臉委屈地望著他可憐兮兮地道。

「你簡直是胡鬧,你……!」

近在咫尺的人影落到自己眼中,元偲瑾的聲音有些沙啞,想要罵她一句,卻怎麼都罵不出口。

緊盯著她的身子望著可憐兮兮的謝清韻,自己的聲音越發的乾澀,怎麼也穩不住自己的身子,整隻手依舊在顫抖。

「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安心的留在江陵城,陪著阿陵老老實實地等著你凱旋,這對你來說這是對我最好的保護,可對我來說,那樣的日子卻是度日如年。」

握緊元偲瑾的手,謝清韻努力地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元偲瑾,穩住他顫抖的身子,希望他能安心些。

「你娶我的時候,就知道我不是一個能養在深閣里的金絲雀,我只是想把自己放在最合適的地方。

當初我有身孕,我知道留在江陵城裡是最好的選擇,每日都看著你從金陵出站,雖然告訴自己你不會有事,但我依舊是日日寢食難安,我真的怕了,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讓我在你身邊,只有時時刻刻都看著你,我才能安心!跟在你身邊一直看著你,才是你給我的最好位置。」

雙手握住元偲瑾的手,謝清韻微微地點起腳尖,吻上元偲瑾蒼白的唇。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入骨,君為磐石妾當作蒲葦,此生纏綿不後悔,你要是不帶著我一起出去,我在家裡肯定日日洗面,等你在見到我的時候,一定是骨瘦如柴,人面全非!」

越說越凄慘的謝清韻仰望著元偲瑾,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的元偲瑾心底一緊。

「留在船上不準惹事!」

君心似我心,謝清韻說的感覺元偲瑾自然是懂的,當初在西北的時候,向來不會相思,才害相思,害了相思無處辭,放謝清韻在船上自己才能安心。

「陛下真的覺得留我在船上是最好的?那-我-就-聽-您的!」

手掌里傳來溫熱的氣息,自己的一雙手也被元偲瑾握到手裡,知道元偲瑾妥協了。

蹬鼻子上臉的謝清韻目光賊溜溜地轉了一圈,清靈靈的琥珀目光像極了窗外的夜色清輝,落到元偲瑾的眼裡格外的俏皮。

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聲音,最後一句,是一字一句地蹦出來的,到最後還微微上揚,帶著鉤子一樣的聲音讓人心癢,又不安。

盯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心有靈犀的小狐狸,元偲瑾當真是又愛又恨。

就因為她太聰明,才總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事事都以自己為重,留她在船上,就等於放虎歸山。

憑著她的土匪性格,自己身邊的人都管不住她,這隻狐狸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

「上岸后,留在我身邊,如果你敢……」

「不敢!什麼都不敢!我什麼都聽陛下的!」

伸手摟著元偲瑾的腰,謝清韻把自己的腦袋貼到元偲瑾的心口上,聽著元偲瑾的心跳,接著元偲瑾的話搶答到。

反正元偲瑾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都是口頭威脅,從來不會輔助行動。

更何況往後的事情那麼多,她才不信元偲瑾有時間搭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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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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