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牽手

孟止念點了點頭，而後又突然想起一件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事情，「那我能出去嗎？」

「嗯？」李言緒一時沒明白孟止念的意思。

「我是第一次來京城，還沒有好好看過這裡……」

「可以，只要你把傅媽媽交代給你的活兒幹完了就行。」

孟止念聞言立時燦然一笑，「我保證不會耽誤正事兒。」

李言緒也是不由一笑，「這麼喜歡出去逛？」

「因為我以前……」孟止念稍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我以前都是跟家裡人一起隱居在山谷之中，這是我第一次出來外面，見到這麼多人，所以很好奇……」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坐在屋頂上，在大雨之中撐著傘還能笑得那麼開心，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而新鮮的吧？也難怪她什麼都不懂，像是個方外之人。

這麼一說的話，李言緒卻有些不大放心讓她一個人出去了，人心險惡，她又全無防備之心，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了得？

李言緒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將這件事告知了傅媽媽，並道：「她初入俗世，什麼都不懂，一個人出去難免危險，若是她想出去的話，媽媽盡量陪著她一起吧。」

「好，我知道了。」公子向來心善，止念能碰到公子也算是她的福氣了，要不然以她這般的單純，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呢。

……

孟止念堅持自己身體很好不需要養著，可傅媽媽還是不肯給她派活，讓她再多休息兩天。

無聊之下，她便趁著這功夫把鄢陵十二曲的曲譜給寫了下來。

李言緒正在書房裡提筆回信，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抬眸去看，只見孟止念一隻手扒在門框上，探著腦袋往他這裡看。

見得李言緒看過來，孟止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麼了？」李言緒亦是淺淺勾起嘴角，輕聲問道。

孟止念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鄢陵十二曲的曲譜。」孟止念將手裡的曲譜遞到李言緒的面前。

李言緒接過之後細細看了一遍，得此失傳琴譜，他亦十分珍視，看過之後妥帖地置於木匣之中。

「不是想出去逛嗎？怎麼沒出去？傅媽媽不許？」這兩天傅媽媽應該是沒有給她安排活兒的。

「不是，傅媽媽沒有不許我出去。只是……她說我一個人出去不太妥當，她要陪著我一起，可是眼下她又有別的事情要做，所以讓我等她一下。」孟止念無奈，自己已經等了好半天了，也不知道傅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李言緒略想了一下，而後站起身來。

「走吧。」

「去哪兒？」

「出去。」

「可是傅媽媽她……」

「我會讓賀飛跟她說一聲的。」

「哦。」孟止念趕緊跟上了李言緒。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孟止念興奮不已，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出來逛呢。

「糖人！」孟止念牽起李言緒的手就往前面不遠處捏糖人的攤子跑。

李言緒不由愣住，低頭看向被她牽著的自己的手……

孟止念卻絲毫未覺，一路牽著他停在攤位前才鬆開了自己的手，轉而看向李言緒，目露期盼地道：「能先支我些銀子嗎？我想買個糖人吃。」

那攤販認出了孟止念，「唉，你不是那天的那個姑娘嗎？」

「就是我。」孟止念笑著應道。

那天從永昌侯府出來之後，她路過這裡，看到這攤販在捏糖人，她第一次看到糖人這種東西，覺得新鮮得很，站在這裡看了半天，可是當時她身無分文，想買也買不了。

孟止念轉身面向李言緒，試探地問道：「公子能……先支給我一點銀子嗎？」

「想買糖人？」

「嗯。」孟止念期盼地沖他點了點頭。

李言緒淡淡一笑，「就當我送你了，自己挑一個吧。」

孟止念頓時心花怒放，「謝公子！」

孟止念挑了一個糖人拿在手裡，李言緒付了錢之後，二人繼續往前走。

「止念。」

「嗯？」孟止念咬著糖人側頭看向李言緒。

「在這裡，女子是不能隨便牽男人的手的。男女授受不親，除非對方是你的丈夫，否則千萬不要去牽男人的手。」

「那……父兄呢？父兄也不可以嗎？」

「嗯……這個……小時候可以，長大了還是會要注意一些的。」

「哦，我記得了。」入鄉隨俗嘛，自己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二人正說著話，卻突然見一女子從旁邊的點心鋪里跑了出來，整個人披頭散髮的，把孟止念給嚇了一跳。

接著就見一個挺著肚子的大漢從鋪子里追了出來，拽著那女子的衣領就往回拖，一邊拖一邊還打她，「臭娘們兒，還敢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孟止念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她看那女子受傷頗重，挺可憐的，便想要上前阻攔。沒想到卻是被李言緒拉住，李言緒朝她搖了搖頭，孟止念不解，卻也沒有再往前走了。

而這時候，李言緒卻邁步走進了這間點心鋪。

裡面正在打人的大漢見得李言緒進來了，趕忙停了手，換上一臉笑容，「李公子來了？要買點心嗎？」

「嗯。」李言緒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對身旁的孟止念道：「你去挑幾樣吧。」

「哦。」孟止念看了一眼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子，這才去挑了幾樣點心。

那男人正要幫忙打包，李言緒卻開口道：「讓尊夫人打包吧，她弄得更好看一些。」

「好好，」那男人連忙應聲，同時看向那剛被他打過的女子，「還不快過來幫李公子打包。」

那女子這才低著頭上前來幫忙打包。

孟止念忍不住低聲問她，「你沒事吧？」

女子搖了搖頭，只沉默地把她選的幾樣點心都包好。

拎著幾包點心，孟止念跟李言緒一起走出這間點心鋪，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地回頭去看。

「那女子是他的妻子嗎？他怎麼能打自己的妻子呢？」

「有些男人自己沒出息，只能將怒火發泄在自己妻子的身上，其實在外面膽小懦弱得很。」

「那公子方才為何不讓我去教訓他？」

「教訓了之後呢？他會把你打了他的這筆賬全都算在他妻子的頭上，你痛快地離開，可是要承受這一切的卻還是他的妻子。」

「那他的妻子為什麼不離開他？」這樣看來，那男人已經不止一次打他的妻子了。

「因為……他的妻子離開他之後，所要承受的痛苦只怕要比如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