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通房是什麼

李言緒耐心地跟孟止念解釋：「流言蜚語和那些冷嘲熱諷的眼光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而最關鍵的是，她離了她的丈夫之後無可立身之處。」

「那她的父母呢？就這樣看著不管？」孟止念不理解，自己的女兒被打成這個樣子，難道她的父母都不心疼的嗎？

「她家裡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剛三歲，全家就靠著她父親在外面做泥瓦匠掙的銀子過活，日子過得很緊，她父母光是操心家裡的那三個都還顧不過來了，自然更顧不上她這個已經嫁出去的。就算她真的離開了她的丈夫，她父母也不會讓她回家的，她夫家這間點心鋪生意還不錯，平常多少能貼補些娘家，若是她離開了，她娘家那邊只怕更是艱難……」

孟止念聽了之後，心裡很難受，「難道就真的一點出路都沒有嗎？」這也太讓人絕望了。

「不是沒有，最重要的是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自己到底有沒有拋下一切重新開始的勇氣。就算離開夫家，不為娘家所接納，只要她肯下決心，還是能找到為人洗洗涮涮的活計的，只是……她還是選擇了留在她丈夫身邊，繼續過這種日子。」

孟止念心中剎那清明，「公子之前曾經想要幫她離開她的丈夫？」怪不得他對那女子家裡的事情這麼了解。從方才的情況看來，那女子被她的丈夫打是常事，而公子也顯然是他們點心鋪里的常客。

「是，不過她拒絕了。」權衡利弊之後，這是她的選擇。

「怎麼會這樣？」孟止念低頭喃喃。

她正待要抬眸去看李言緒，卻見李言緒忽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直視著前方。

「祺世子。」李言緒朝來人拱手揖禮。

孟止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愣了一下，這人好眼熟……好像是那天在皇宮裡見過。

「李公子。」這男子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在往孟止念的身上看的。

「這姑娘不是成濟的通房婢女嗎？怎麼……跟李公子認識？」男子探究地打量著他們二人。

通房婢女？李言緒微皺眉頭，而後淡淡開口，「祺世子許是誤會了什麼，如今止念姑娘在李府做事。」

「是嗎？」男子滿心的疑問，但李言緒顯然並沒有陪他多聊的意思，旋即就帶著孟止念告辭離開了。

而這位祺世子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徑直去了永昌侯府。

「我說，成濟，你那個婢女是怎麼回事兒？之前在宮裡的時候，你不是說已經收了她做通房了嗎？怎麼如今她卻跟在李言緒的身邊做事了？」

鄒成濟頓時收了手中的長劍，轉頭看向祺世子，「你說什麼？李言緒？她在李言緒那兒？」

「是啊，你還不知道？我剛在街市上看到她跟李言緒，李言緒親口跟我說，如今那姑娘在他們李府做事。我說你們到底是怎回事兒啊？她都是你的通房了，怎麼又去伺候李言緒了？」

鄒成濟也是被氣得不輕，本以為她在外面找不到安身之處，被逼得無路可走之時，就會再回來找自己了，卻沒想到她竟是去找了李言緒！

「去叫劉媽媽過來，記得讓她帶上孟止念的契約。」

聽得鄒成濟這一聲吩咐，立刻有人去請了劉媽媽過來。

劉媽媽進來之時，顯然很有些忐忑。

鄒成濟見她兩手空空，略生氣地道：「我不是讓你拿孟止念的契約過來嗎？拿來了嗎？」

「回公子的話，她的契約已經被李公子給拿走了。」

「什麼！誰准你們把契約給李言緒的？」鄒成濟怒道。

「是……侯爺吩咐的。」

那天李公子來了府里，也不知道跟侯爺說了些什麼，侯爺便把自己叫了去，讓自己將孟止念的契約交給了李公子。

鄒成濟握緊拳頭狠狠錘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地道：「不愧是李言緒，做事從來都滴水不漏。」這麼快就把孟止念的契約給拿走了。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李言緒會公然跟自己作對，將孟止念給留在李府。

而另外一邊，孟止念忍不住問李言緒道：「通房到底是什麼啊？」之前她還以為是婢女的一種，可是方才那祺世子說到『通房』這兩個字的時候，公子臉上的神情明顯不大對，這『通房』好像並不是什麼好的意思。

李言緒看著孟止念這雙清澈的眼睛，心中突然覺得在她面前提起這兩個字都有些玷污了她。就算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但，還是讓她先慢慢適應吧……

所以李言緒並沒有回答孟止念的問話，而是岔開了話頭，「前面有雜耍班子，我們去看看吧。」

孟止念知李言緒無意回答自己，亦沒有再追問，可她卻將這件事放在了心裡。

等回到李府之後，她才悄悄地找傅媽媽問了，什麼是通房。

傅媽媽聽了之後不免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之前聽人那麼說了，我卻不知道通房究竟是什麼，擔心將來會鬧出笑話，所以想問問傅媽媽。」

「通房啊就是……」傅媽媽看著一臉單純的孟止念也有些說不出口，這麼純凈的一個孩子，跟她說這些心裡總是有些彆扭。

「就是什麼啊？」見傅媽媽不再說下去，孟止念不由追問。

傅媽媽心一橫，壓低了聲音道：「通房就是伺候主子行房事的婢女。」

「行房事？」

傅媽媽見她一臉迷惑，無奈道：「行房事都不懂？就是……就是男女兩個在一起睡覺，生孩子的那種。」她跟孟止念說這些的時候，心裡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罪惡感，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那不就是妻子嗎？怎麼又叫通房呢？」

「通房怎麼能是妻子呢？通房是婢女，是下人，妻子是主子，這身份就大大地不同。這通房呢，是主子瞧上了就能收入房中的，而這妻子呢，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轎給抬回家中，行拜天地大禮的。」

「所以……一個男人是既可以有通房又可以有妻子的嗎？」

「是啊。」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傅媽媽不解。

「一個男人為什麼要有那麼多女人？一個不就夠了嗎？」

「這……」傅媽媽也是被孟止念給問住了，為什麼一個男人要有那麼多女人？誰知道呢？古往今來就是如此。

傅媽媽答不上來，孟止念就只有去問李言緒。

李言緒聽了之後，默了片刻，而後道：「大約是上天待女子太不公了吧。」

「那公子你呢？公子也會願意跟不同的女子睡覺，跟不同的女子生孩子嗎？」

正在煮茶的李言緒聽到她這話，手上不由一抖，心道：她這話未免也太過直白，換成旁的女子哪敢問這麼大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