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三百零六章:令公金刀
劉延燦儘力讓自己的臉離著匕首遠一些,嘻皮笑臉的道:「好兄弟,你也不必這麼對我,若是你真有心要殺我,那早就動手了,你應該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吧?我們商量商量,你只要答應,用了我之後,就把我放了,我就……。」他話音沒落,就聽到馬蹄聲響,不由得臉色大變,燕青也收了匕首,就拖著他向一旁樹林里躲去,只是兩個人還沒有躲起來,幾匹馬已經過來了,當先一人大喝一聲:「前面的人別動!」隨著話音,馬飛如龍,直衝過來,馬上的人也一刀向著燕青揮了過來。
燕青眼看那刀離著自己還遠,就有一股涼氣過來,急用手裡的匕首一僚,嚓啷一聲,匕首斷開,對方果然用得是寶刀,他急揚手,就把斷刀向著對面擲過去,只是刀才出手,馬上那人就叫道:「小乙哥,怎地是你!」他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刀一停,這會斷刀就到他的面前了,眼看就要傷到他,燕青伸手在劉延燦的腰上一捋,捋下一枚金環跟著擲去,正磕在斷刀的刀柄上,就把斷刀給磕得飛了出去。
馬上的人倒不害怕,飛身下來指了指劉延燦道:「小乙哥,這個是誰?」燕青抬頭看去,卻是楊志,不由得驚喜叫道:「制使從哪裡來?殿下……。」
楊志擺手就道:「殿下還在太行,我是奉命回來的。」
燕青不由得輕嘆一聲,隨後就把劉延燦起來,把他的來歷說了,楊志不由得大喜道:「這太好了,我是奉了傅將軍之命過來打探雲龍出兵的事的,既有消息,我們先回去再說。」當下楊志就讓手下讓了一匹馬給燕青和劉延燦兩個人雙騎,邊走邊和他說了自己趕回來,碰上山東信軍,他們和傅紅一齊滅了臧洪,然後騰士遠不顧勸說去說雲天彪的事說了,隨後興奮的道:「傅將軍聽說雲龍出兵,就讓洒家過來打探真假的,小乙哥既然從固河出來,那看來卻是真的,騰先生應該是把雲天彪給說動了,這才讓他出兵了的。」
燕青聽到這裡,猛的明白的了傅玉和雲龍說騰士遠以死相求是什麼意思了,不由得心下黯然,想了想之後,卻沒有和楊志說他聽的這話,他也只是聽了只鱗片爪,究竟如何還要等穆弘回來再說。
楊志一心把消息傳回去,就追著快走,緊趕慢總算是追上了傅他們,就把雲龍出兵固河的消息稟了上去。
傅紅不由得就展開了眉頭,就和燕青兩個談了談,確定了消息之後,才道:「小乙,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用把這個劉延燦帶回去了,就把他交給我,我這裡讓他帶路,抹到太真胥慶背後去,而你就回去,把消息通知給王參軍。」
燕青有些猶豫的道:「可是……。」
傅紅擺手道:「不必可是,我這裡問得明白了,立刻抹過去,等我們到了,再設法和你們聯繫,然後就裡應外保,直接破敵就是了。」
燕青想想也是不然王寅那裡是真沒有人馬可調用了,當下就道:「那你們到了,如何聯繫啊?」
傅紅指了指從明靈寨剛回來的馬靈,道:「有馬兄在這裡,萬千距離不過腳下一步,燕兄不必擔心了。」
這個時候楊志閃身過來,拱手道:「傅將軍,末將想和小乙哥一齊回去,我五哥不知情況如何……。」
傅紅明白了楊志的意思,就道:「正好,欒兄有傷,不好交戰,你們三個就一起回去吧。」
這裡安排完必之後,傅紅就命人把劉延燦給帶下來,這劉延燦這會才知道自己落入何人的手裡了,一直心下忐忑,進來一見傅紅是個女的先有些驚呀,但馬上就要跪下見禮,傅紅就丟了個眼色,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糜貹過來,伸手把劉延燦給扯了起來,又拿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
傅紅笑咪咪的道:「劉將軍不必這般,我軍現在正在困境,將軍的指引對我們有大幫助,只要將軍真心相助,日後定少不了在我家信王殿下面前保奏將軍之功就是了。」
劉延燦急忙點頭道:「將軍放心,小人也是大宋將門之後,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小人當年在這高唐州做過一任都監,由於喜愛觀察地勢,沒事就在高唐附近遊走,就連幾處鎮中也都走過了,這才探到這麼一條小路,可以直接抹過明靈寨,向大名府,前番小人在劉廣那賊的帳下聽令,看到了他標出來的太真胥慶屯兵之處,當時就想要設法把這條小路的消息給傳過為,只苦沒有門路,天可憐見,總算給小人這個機會了。」
幾個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劉延燦,陳飛扭過頭去,小聲道:「這還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了。」
傅紅卻是認真的聽著,就點頭道:「好,那就一切拜託劉將軍了。」
劉延燦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臉上卻是一幅得意的樣子。
軍馬就歇了一會,吃了戰飯之後,傅紅帶著耶律仆固深、縻貹、陳飛、馬靈四將,統率大軍,就以劉延燦為嚮導走了。
楊志、燕青、欒廷芳三個人結伴向著王寅的營而來,欒廷芳那日傷在臧洪手中之後,這傷就一直不好,眼看到陳飛跟著去立功,而他卻要在家裡待著,不由得長吁短嘆不止,楊志雖然於路相勸,卻也不能讓他收了愁意。
半天之後,就到了信軍大營,燕青先引著楊志和欒廷芳見了王寅,把情況都和他說了,王寅大喜,就道:「若是如此,我們這裡就可以準備突圍了。」這段時間的壓力,讓王寅都有些撐不住了,現在總算是有個了局了。
當下王寅就讓人把欒廷芳安排到沙真部下聽令,沙真那裡都是受傷的將領,都快成傷殘營了,然後就和喬道清兩個商量起突圍之事了,雖然喬道清對用兵不是很懂,但是王寅要藉助他的法術,所以事情還是要和他說的,燕青則引著楊志來見楊溫。
一見楊溫的大帳,一股打鼻子的藥味先沖了過來,楊志不由得臉色一變,就走到楊溫的榻邊,只見楊溫躺在那裡,八尺高的漢子只剩下了一把骨頭,臉色蠟黃,半點血色都沒有,就躺在那裡,死人一樣的睡著。
楊志不由得流下淚來,就跪在地上,抓了楊溫的手,小聲叫道:「三哥,你……你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啊!」
燕青小聲道:「大帥一來有傷,二來把全軍大敗,沒能控制住王整、高光叛逃,和陸彬亂軍的事都看成了自己的錯誤,鬱結在心,這病才這樣越來越重的,你試著勸解勸解,也許有效。」
楊志點頭答應,燕青指指他臉上的淚道:「大帥要醒了,卻不要在他面前哭了。」
就說話間,楊溫動了動,楊志急忙把臉上的淚給試去了,強撐出一點笑容,就道:「三哥,八郎來看你了。」
楊溫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楊志跪在自己的榻前,不由得流下兩滴混濁的眼淚來,就撫著楊志的頭道:「八郎,你總算是來了,三官還以見不到你了呢。」
「三哥!」楊志急忙道:「你不要胡亂作想,你又沒有什麼大病,如何就會有事啊。」
楊溫擺了擺手,道:「我……自己清楚,我已經是油盡燈幹了,只是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一步走不得,我要撐著,看到我們信軍突圍出去,才能閉上這眼睛啊。」
楊志和燕青兩個聽得酸楚,都要流淚,但又強自忍住,燕青就笑道:「大帥,您要是這麼想,就快好起來,帶著大軍突圍就是了。」
楊溫慘笑一聲,然後一隻手抓著楊志的手,就扯著向自己的枕頭底下送去,楊志用目光訊問,但是楊溫不說話,只是用僅用的力氣扯著楊志的手,楊志於是順著他們的力量,就摸過去,在他的枕頭底下,摸出一本奏章來。
「這是我的請罪摺子,殿下……信任我,把信軍交與我,我卻把……信軍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幫我交上去,一定要請殿下處罰於我。」
楊志聽得不忍,就把摺子打開,看到那裡的字寫得凌亂,知道是楊溫躺在病榻上一點點的摳出來的,不由得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楊溫又指了指帳壁上掛著的六郎劍,道:「那劍就與八郎了,還有我的刀,我知道八郎刀槍都精熟,以後上陣拜託八郎用這刀吧,就算是我還在為殿下征戰……一般。」
「三柯!」楊志再忍不得,就哭叫出來,燕青也是不忍,就低下頭去,楊溫又說道:「八郎,你是跟著殿下最早的人了,殿下拜你為兄,你要好生護著殿下,卻不能失了我們楊家將的名頭啊!」
到了這個時候,楊志也知道,再用假話和楊溫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楊溫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要不行了,說那些話都沒有用處,於是就咬著牙道:「三哥放心,八郎絕不讓你失望就是了。」
楊溫滿意的點點頭,還想再說,但是他的身體太弱,實在堅持不了,就昏沉沉的又睡過去了。
楊志小心的把楊溫的手下給拿開,然後低聲道:「是誰在這裡伺候我三哥?」
早有一個小軍過來,就施禮道:「是小人在這裡伺奉大帥。」
楊志點頭道:「你很好,就這樣照顧著,日後我必會報答你就是了。」說完起身,把楊溫的令公金刀提了,就向大帳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的道:「三哥,你放心好了,你的大仇,洒家一定給你報了,定要斬了這些攔路的金狗,讓你安心……。」
王寅就和喬道清研論之後,決定就由喬道清在軍中挑出三百軍漢,按著高廉那樣,臨時弄些神兵來用,由楊雄為主將,就靠他們衝擊金兵大寨,然後又安排了楊志、李成、岳陽、黃信加他自己五路,在神兵衝擊動金營之後,他們就跟在後面猛衝,只求把金營衝散,保著大軍退出去。
眾將都領了軍令下去,王寅這才把馬擴叫到身邊說道:「子充,殿下臨走的時候,曾和我還有閭勍、陸仁幾個說過,軍中諸將人人可用,然臨機不爭,甘擔苦任的,只須你馬子充,我給你五千步軍押后,第一,防止劉廣可能出現的追兵,第二,在我大軍通過之後,金兵如果還能反擊,你要把他們給頂住……。」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寅停住了,把追兵給頂住,好的結果是損兵折將回來,壞的結果就是全軍覆沒了,他要等馬擴自己來說,不然一個沒有擔當的將軍,他用了也是白用。
馬擴就深吸一口氣道:「參軍放心,萬千敵軍,馬擴一力抵之。」
王寅略有激動的抓住了馬擴的手,道:「生死之地,就都迎仗子充了!」
馬擴也回握住王寅的手道:「只要參軍能把人馬帶出去,那就足夠了。」
安排之後,信軍往日的騷擾也不作了,每天王寅就是瞪著兩隻眼睛看著寨門,等著馬靈的消息,只有傅紅那裡安排的停當了,他這裡才能全力突圍。
就這樣,在日昐夜昐之中,第三天的下午,一道身影,踩著風火輪進入了信軍的大營之中。
太真胥慶有三萬人馬,但是他匆匆而來,留了兩萬步軍駐守滄州,僅有一萬騎兵趕到,就橫在明靈寨和高唐之間,由於李天成的人馬圍困明靈寨,閭勍、聞達二人分不出一分兵力向高唐這面,所以太真胥慶對明靈寨方向可以說是全不設防,就用全部的精力抵擋著王寅,這才把王寅的強行留在了高唐城下,只等劉廣出擊,兩下合攻,一舉殲滅王寅,但是劉廣一直想等臧洪收拾了傅紅之後,才行進兵,這才耽擱下來的,而高唐佔據著高牆大壘,王寅就是再能用兵,也不敢以那點微末的兵力去進攻高唐,只能是不停的襲擾太真胥慶,以便從他這裡衝出去,雖然成效不大,但是每天都能撤兵五十里,而這已經讓太真胥慶吃夠了苦頭,也讓他把劉廣的祖宗都罵透了。
幾日的安靜,讓太真胥慶好容易喘了口氣,就和兩個部將天山勇、寶密聖說道:「看來這信軍的軍糧只怕是供不上了,不然那王寅絕不會停下不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