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著一身錦緞華服的文旭太子屈膝靠坐在馬車的角落裡,鳳眸微微眯著,神情倦怠地看著趴在車窗前捨不得離開的錦畫堂,有些無奈地笑著提醒:「你與其在那裡感慨,不如過來幫我換藥。」
「來啦!」聽見文旭太子的聲音,錦畫堂當即就將她趴在車窗上的爪子收了回來,身子一扭就坐到了文旭太子面前。
但錦畫堂也只是短暫地沉默了不到兩息的時間,她便十分淡定地舉起她手裡的小剪刀,動作熟練地剪斷了纏繞在文旭太子左肩及腰上的白紗。
說是白紗,其實那紗已經不復它初時的白了。不過一掌寬的紗布,中間有近三指寬的位置已經被紗布底下的傷口滲出的血染成了暗紅色。
最外層的紗布都被血染成了暗紅色,錦畫堂不用試都知道,最底下的那層紗布定然已經與文旭太子背部的傷口粘在一起了。
要說從紜綣山到黎鹿的這一路上,唯一能讓錦畫堂感到害怕的時間段,莫過於每天日落西山、夜幕降臨之後的那段時間。
四天前的那個晚上,因為錯過了驛站,文旭太子等人只能在野外紮營休息。
可就是那晚,就在所有人都歇下以後,營地又一次被一群黑衣刺客偷襲了!
只是,當錦畫堂下意識地要開口問君塢麟何事時,錦畫堂就被君塢麟給捂住了嘴巴。
緊接著,錦畫堂就看見君塢麟抬起另一隻手,橫掌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橫向劃了一下。
那個手勢……
自打跟著文旭太子同行以後,有著幾次被刺客夜襲的錦畫堂當時就懂了,這是又遭遇刺客夜襲了……
當時君塢麟解決了那兩個黑衣刺客后,就帶著錦畫堂走出了帳篷。
錦畫堂也是出了帳篷才發現,他們的營地已經被一大群黑衣刺客給包圍了!
面對人數如此眾多的黑衣刺客,在雙拳難敵四手的戰鬥下,文旭太子只是一個微小的分神,後背就被黑衣蒙面的刺客狠狠地砍了一刀……
當時眼看著文旭太子就要命喪於黑衣刺客之手,君塢麟又因為要保護錦畫堂而分不開身去救援文旭太子,那一瞬間,錦畫堂緊張得連呼吸都凝滯了。
好在文旭太子的求生欲足夠強——
誠然,在決定衝出去的那一刻,錦畫堂也知道她的舉動是非常危險的。
馬車平穩地行駛著,鋪著柔軟毛毯的馬車裡,文旭太子「面壁」而坐,上半身的衣裳褪到了腰間;錦畫堂跪坐在文旭太子身後,盯著文旭太子後背上的那道傷口沉默不語。
儘管距離那晚的刺殺已經過去四天了,可只要一想起當時那般驚險的場面,錦畫堂依然會感到脊背發涼!
再回過神來看看文旭太子後背上那道至今仍舊有些皮肉外翻的、因為沾滿了止血生肌的藥粉而更顯猙獰的傷口,錦畫堂忍不住緊緊蹙起了眉頭。
盯著文旭太子後背上的傷口沉默了兩息左右,錦畫堂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伸手將放在一旁的
因為文旭太子是背對著錦畫堂坐著的,故而錦畫堂完全看不見文旭太子此時的表情。
「小墨離,這次……」看著她手裡捏著的那塊被血跡和藥渣污染得完全看不出其原本顏色的棉布,錦畫堂緊蹙著眉頭,很是自責地低喃:「是我連累你了。若不是為了赴我的邀約,你此番也不會離開黎鹿……」
但錦畫堂這心裡仍是有些不是滋味,還是擰眉回了文旭太子一句:「但你在黎鹿總歸是要更安全些的。」
錦畫堂此言才出,「面壁」的文旭太子就發出了一聲輕笑,用一種頗顯意味深長的口吻說了一句:「小凝胭,往往越是看起來安全的地方,才是越危險的地方啊……」
文旭太子那緊蹙的眉頭早已鬆弛了開來,這會兒聽見錦畫堂的嗤笑,文旭太子也跟著笑了:「你也說了,是你當時拉了我一把才保住了我這條命。那……」
話音一頓,但見文旭太子悠悠回眸,看向跪坐在他身後的錦畫堂,抿唇淺笑:「你又說什麼
與此同時,錦畫堂口中極輕地應了一聲:「好。」
也許是太久沒吃酸梅了,錦畫堂實在是饞得慌,連早飯都不吃了也要吃酸梅。
但是因為文旭太子之前再三叮囑了,說黎鹿不比丹衢,讓錦畫堂輕易不要走出太子府;所以錦畫堂只能讓君塢麟替她上街去買酸梅了。
到也不是錦畫堂不想帶替換的衣裳,主要還是因為錦畫堂平日里常穿的那些衣裳吧,顏色都太鮮艷、太扎眼了,且幾乎她的每一件衣裳上都綉有幾朵甚至幾十朵牡丹花。
在世人心中,華熏國的凝胭公主和牡丹花就是一體的——
但凡提起牡丹花,大家都會想到凝胭公主;而提起凝胭公主,大家也會想到牡丹花。
如今於錦畫堂而言,綾羅綢緞也好,粗麻布衣也罷,只要她穿的舒適、穿的自在就夠了。
因此,當文旭太子拿著他太子府女婢才會穿的服飾給錦畫堂時,錦畫堂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十分坦然地就接受了文旭太子的安排。
話說那個女子找到太子府的時候,約莫是巳時末、臨近午時的時辰。
要說當時也是巧了,錦畫堂恰好轉悠到了太子府的大門邊上,再加上錦畫堂穿了一身太子府女婢的服飾,對方大抵是誤以為錦畫堂也是太子府上的女婢,上來就跟錦畫堂說她是榮昌公主府上的女婢,此番是替榮昌公主來太子府傳話的。
榮昌公主?那不就是跟文旭太子一母同胞的昭洺國三公主嗎??
君塢麟見狀,十分自覺地將他懷裡抱著的油紙袋遞向了錦畫堂,口中笑著:「果脯鋪子有好幾種口味的酸梅,我一樣買了一些,你嘗嘗喜歡哪一種,我再去多買一些回來。」
油紙袋沒有封口,錦畫堂隨便一拆就打開了。
油紙袋裡裝著好幾種顏色的酸梅,錦畫堂挨個嘗了一遍,最後竟嘆了一聲:「這些酸梅都太甜了,一點都不如我們華熏的酸梅酸。該叫『甜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