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大結局(三)
能夠作為華夏鎮守妖門的最後屏障,我記得,恐怕唯有縱橫派弟子了。
可眼前這人我從未見過。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黃河鬼母趁機逃走,眼前男子卻輕輕搖動羽扇,平靜道:「你是人,妖,人妖?」
我走到他的近前,並肩站在一起,我說:「你是縱橫派第几子?」
「飛滕。」
我的突然出現,對方並無任何慌張,如果按照實力,他不是我的對手。
但是,對方自信從容的氣度,的確是縱橫派的威儀。
他問:「你呢?」
「飛熊是我師兄。」
「可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弟。」他疑惑道。
此時,河面上的黑色漩渦內有無數妖魔企圖逃出,無形的屏障隔絕妖魔與人間的界限,至於什麼時候會破開,恐怕也只是早晚的問題。我將誅仙劍取出,隨著寒芒乍現,是飛滕臉色凝重不發一言。
我說:「飛熊是我師兄,你不是。」
「你確定要誅妖?」
「你去不去?」
「師尊交代,我的任務是看守妖門。」
以前聽四師兄說過,飛滕排行第三,喜歡遊山玩水,就連四師兄自己,也只是在拜入師門那天見了一面而已。
可當我剛想踏入漩渦,飛滕竟然攔住我說:「師父說過看守妖門,外面的人也不準進入。」
話音剛落,飛滕突然出手,他的紙扇上寫著「紅塵練心」四個字,向我揮動之時,猶如一座大山當頭砸下。
不可否認,鬼承承收的七個弟子,各個都是人中龍鳳。
我巍然不動,任由大山落在肩頭,看似氣勢無敵,而在接觸時,猶如空氣般穿過我的身體。
飛滕一臉驚愕:「你竟然沒有紅塵心念!」
「讓不讓?」
誅仙劍橫在身側,我已經動了殺念。
飛滕側開身,繼續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若去,我只好在一旁觀望。」
我沒理他,破開漩渦屏障,一躍跳下黃河妖門。
幽暗的隧道是無窮無盡的妖魔,他們模樣各異,甚至有許多都是我曾在山海經中讀到過的生物,可此時,它們仿若來自幽冥,一雙猩紅的眼睛,恨不得吃了我。
既然黃河妖門內的妖怪是那不知名的幕後黑手所留,我便殺光它,讓他出來見我!
劍氣縱橫,所向披靡。
誅仙劍每一次揮動都能斬殺大量的妖魔。
從黃河妖門漩渦踏入到底部,這裡是傳說中的龍行隧道,曾經大禹王留下的石碑斷裂,如今卻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飛滕一直跟著我從第一道妖門殺入,到了第二道妖門,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男子背負著石碑在黃河之下行走,彼此相遇的時候,飛滕驚訝道:「二師兄,你怎麼下來了?」
縱橫派二師兄飛靈是一根筋的執著之人,他在縱橫派托天橋之下發現了半截石碑,因為看到了一半石碑上的內容,心癢難耐,便想盡一切辦法去挖石碑,可石碑就像一座大山,無論如何也挖不出來。
飛靈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面對飛滕的詢問,他說:「經文說,陰陽不生,可明明陰陽相生才對,我想不通,就托著它走,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再離開這裡。」
憑藉飛靈的執著,如果想不通,他真有可能一路走到死亡。
我站在他的面前,飛靈還要向前走,他說:「別擋路。」
「我若告訴你答案,你是否隨我一起離開?」我問。
「當然。」
飛靈抬起頭,一雙熾熱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我輕輕撫摸著石碑,古樸的碑文上有著熱度瀰漫,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緩慢呼吸著,我靜默片刻,繼續道:「天地不生,故不死;陰陽不生,故不死。死者,生之效也;生者,死之驗也。不生所以不滅,萬物皆有相對之法,你若執著於生,便會有死,生生死死,無盡循環,同樣是永恆。」
飛靈聽了我的話沉默半晌,他的雙眼漸漸明朗,自言自語道:「陰陽不生,故不死!我懂了,若想不死,唯有不生,生死循環,天道輪迴,一切皆有天意。」
短短的一瞬間,他開悟了。竟然一把將石碑丟下,哈哈大笑道:「我懂了,這一輩子我都在追求不死,既然已生,又何談不死?背負石碑,無非是一身的業障罷了。」
地動山搖之間,飛靈再度向我雙手抱拳,決定一同繼續前往。
以前或許不懂,可隨著實力的強勁,更加看破縱橫七子身上的獨特之處,這七位弟子,絕非普通修行者,因為在他們的身上,我看不到屬於因果天意的規則。
沿著龍行隧道繼續前行,誅仙劍下,沒有妖魔可以成為一合之敵。
到了第三道妖門,五師兄飛鷲坐在漩渦之旁,瘋瘋癲癲的模樣並未有任何改變。
受刺激的五師兄沒費周折,便隨我一同前行。
當看到六師兄飛猛的時候,此人滿頭白髮,垂垂老矣,一副風燭殘年之相,他赤著上半身,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妖獸屍骸。
六師兄擅長搏殺術,壽命全憑草藥支撐,見到我的時候,他眉毛一挑,仿若猛獸般的眼神流露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
飛猛說:「師父說過,要我看守此處,來者殺無赦。」
我說:「跟我一起走吧。」
「走?」
我指著自己的心口說:「我能看到你的心,既是慈悲之心,為何要做殺戮之事?放下屠刀殺意,即可脫離苦海,恢復無盡壽元。」
「放下?說的容易!」他嘲諷一笑。
待六師兄飛猛緩緩起身,我放下誅仙劍繼續向他走去。
飛猛說,你不怕我殺了你嗎?彼此僅有一臂的距離,我雙手合十,通天卷佛門卷的強大能以我身來映你心。
當飛猛看到我的時候,其實是在看他的自己。
他的目光漸漸有了一絲鬆動,屬於野獸的眼眸也浮現出一絲感情的色彩。
我不知道他究竟通過通天卷看到了什麼,我能做的,無非是幫助他觀察自我本心而已,可突然間,他卻哭了。
一邊哭一邊說:「我不想殺人,可生下來就是強盜,我能怎麼辦?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人生,只能變得更強,讓別人都怕我,他們不敢招惹我,我就不會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