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白駒重回洛印城,武絕碑前雪伴人。
白駒抱著秦仲寒的屍體,與軍隊會合。
看見這一幕,軍隊的士兵們都沉默了。
白駒開口道:「我可以將實話告訴你們,我們的後方沒有支援,仲寒為了不讓你們消沉下去,這才捏造了支援已至的謊話。」
「都怪他們支援不及時,要不然我們元帥也不用死了!」有士兵如是說道。
「是啊,得虧元帥還為大殷盡心儘力,現在換了這麼個結局,真是讓人心寒。」又有士兵說道。
「之前他們就迫害元帥,現在元帥上戰場了,還要迫害,我真為元帥感到不值。」另一個士兵說道。
「就是、就是……」士兵們紛紛附和道。
鐵面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是眼淚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記事以來,鐵面哭過三次,一次是天鷹王將秦通願意收他為屬將的時候,一次是秦通戰死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現在秦仲寒戰死。
鋼拳一拳打在一旁的石頭上面,大喝著:「我要為少主報仇!」
顧語蹲在地上,放聲哭泣著。
白駒緩緩抬起頭,看向那些將領和士兵,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對於我來說,秦仲寒是我兄弟,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而且,不僅僅是向大殷那幫位高權重的朝臣,還向南邊的越國、東邊的齊國和東北邊的遼國。」
「為元帥報仇!」
「為元帥報仇!」
「為元帥報仇!」
這樣的呼聲響徹天地,此時,這些士兵們的士氣空前高漲。
白駒開口道:「好,現在,我們便殺回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是!」
白駒帶著軍隊剩下的士兵們南下,直接朝著那三國聯軍攻過去。
三國聯軍之前包圍了殷軍所在的高山,此時,包圍圈還沒有完全散去。面對殷軍的突然襲擊,他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三國聯軍本就是被偷襲的一方,而且對手還是士氣空前高漲的大殷軍隊,怎麼可能打得過?
白駒一馬當先,凌嘯劍、白吟劍、青玉劍、煉羽劍、流影劍、之音劍,六把名劍在大軍之中肆意穿梭,所到之處,皆是激起一團團血花,那些三國聯軍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便已經身首異處。
大殷士兵們一個個都好像瘋狗一般,抓著三國聯軍的士兵就是一頓亂砍。
面對這些士兵,即便是三國聯軍之中的修行者,都感受到了恐懼。明明對方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他們所爆發出來的憤怒,讓那些修行者都直冒冷汗。
白駒在人群中率先找到了兩個昊天境界的修行者,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白駒直接上前,手起劍落,砍下了他們的人頭。
清理完了昊天境界的修行者之後,白駒開始清理大地境界的修行者。
那鐵面、鋼拳正在與同為大地境界的修行者戰鬥呢,就見劍氣閃動,將他們對手的身體撕成粉碎。
戰鬥結束之後,這裡已經堆滿了屍體,就好像北漠城冬天的雪一般,將整個大地都給覆蓋住了。
打贏了之後,大殷的士兵們佔了三國聯軍的補給,進行原地修整。
白駒說道:「洛印城是仲寒的家鄉,昔日,我們『洛印五虎』結拜,也是在這座城市之中。所以,我希望能夠將秦仲寒的屍體,也葬入洛印城之中。今夜,我們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便南下,直取洛印城!」
「是!」
第二日,白駒與士兵們朝著洛印城奔襲過去。
按照戰爭的禮儀,在攻城之前,先得在城外叫陣,等敵方出門迎戰之後,再由雙方的主將先行進行對決。
但是,白駒一心想要為秦仲寒報仇,哪裡顧得上什麼戰爭的禮儀?
到達了洛印城的城門之下后,白駒不多說話,釋放出一道劍氣,將城門轟個粉碎!
「給我殺!凡是三國聯軍,一個都不要放過,我要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我兄弟在天之靈!」
白駒一馬當先地沖入洛印城中。
秦仲寒的死,再度讓白駒心中的「殺神」蘇醒了過來。
現在的白駒,可不像秦仲寒那麼仁慈,什麼「投降不殺」,全都是狗屁!
在他看來,凡是三國聯軍中的人,都是敵人,都是殺害秦仲寒的兇手,都該死!
那些大殷士兵,同樣是這麼覺得的。
在白駒幫他們清理掉了昊天境界這般強大的修行者之後,他們的敵人,就只剩下了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
秦仲寒的死,激發了他們每一個人的戰意,即便是以少打多,也絲毫不懼。
為了給秦仲寒報仇,他們每一個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此刻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碾壓著三國聯軍的士兵。
洛印城中,頓時屍堆成山,血流成河。
那些年紀大的人,都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幢慘案。
一個宛若從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鬼,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之中,肆意殺戮,彷彿空氣都化為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而今,又有一群人正在製造這樣的殺孽,為首之人,正式十多年前,那樁慘案的締造者。
不過,他們的目標只有士兵,沒有對哪怕一個平民百姓下手。
秦仲寒還在的時候,時常教導這些士兵們,他們打仗,為的是國家,究其根本,為的是人民。
若是為了贏下戰爭,而犧牲掉了百姓,那麼,則毫無意義。
秦仲寒帶出來的兵,從來沒有從百姓這裡白拿過哪怕一針一線,就算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拿了或者用了百姓家裡的東西,都要留下與之相襯的銀子。
現在,秦仲寒已經走了,但是他所留下的東西,在這些士兵們心中,永不磨滅。
此刻,即便是在混戰之中,他們也會刻意注意,不要誤傷了百姓。
很快,他們便拿下了洛印城。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南越王王顯郡、東齊女王王芷玥、遼恆王月蝠,都不在洛印城中,三國的主力部隊,也已經撤出了洛印城。
「讓士兵們先原地修整幾天吧?這些天連續的戰鬥,他們應該都已經累了。」白駒向鐵面請示。
現在在大殷軍營之中,白駒是實力最強大的人,又是秦仲寒的至交好友,此時的白駒,儼然已經成了話語權最重的那個人。
但是,白駒還是希望讓鐵面來管理軍隊。
白駒雖然有著極其強大的個人實力,但是畢竟不是秦仲寒、鐵面這種常年待在軍營中的人,他並不會管理軍隊和行軍打仗。
這些事情,還是交給鐵面來決策比較好。
鐵面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嗯,先讓士兵們休息一下吧。另外,現在我們兵力不足,得先在洛印城中補充一下兵力。」
白駒點了點頭,說道:「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仲寒、小時或者我的名號,這樣更有利於招兵買馬。」
這些年來,秦仲寒與江時在朝廷之中所立下的汗馬功勞,百姓們都看在眼裡。而白駒的俠義之名在外,此番又是為了給秦仲寒報仇,自然也能拉攏到許多人前來參軍。
用了他們三人的名號,自然不愁兵力得不到補充。
隨後,白駒補充道:「對了,鐵面,還有一事,就是我們攻下洛印城的事情,一定要儘早讓北漠城那邊知道……」
「這個我懂,我已經派人回北漠了。」鐵面給了白駒一個眼神,示意他放心。
白駒想要快些讓北漠那邊知道這件事,一來,是告訴瑞昌皇帝,他們並沒有謀反之心,好打消他的懷疑;二來,是想要江時好好調查一下支援不到的問題。
白駒有預感,這一次大殷軍隊的險境,是有人精心策劃的,其目的就是為了利用三國聯軍之手來剷除秦仲寒。
另外,白駒也有預感,這個背後之人,很有可能是丞相楊尹鑫。
此時,臨近春節,白駒也不好繼續出征南進,只能讓大軍先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個春節。
白駒看到,春節期間,洛印城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門前貼上了對聯、掛上了燈籠。
走在大街上,白駒還認出來,很多人家門前貼著的對聯,是他曾經寫下過的。
對此,白駒又免不了要感懷一番了。
大街上,不知哪裡來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鬧,他們撿起地上的白雪,揉成雪團,往對方身上扔過去。
還有幾個雪團扔到了白駒的身上,那些孩子見了,都嚇了一跳,趕忙上前來給白駒道歉。
白駒今日的裝束同往常一樣,穿著一身白衣,看上去風度翩翩。這些突如其來的雪團,有些擾亂了白駒的氣質,也正因為此,那些孩子們都擔心自己惹到白駒生氣了。
白駒會心一笑,摸了摸他們的頭髮,說道:「沒關係,你們繼續玩吧,小心一點就好。」
「嗯!」
見白駒並沒有生氣,那些孩子便跑開繼續玩鬧了。
看著這些孩子們天真的模樣,白駒眼中不禁有些羨慕。
想當年,他們「洛印五虎」剛剛結拜的時候,眼神之中,也如這般純粹。
而今,陸大哥不在了,仲寒也不在了……
白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北邊,他不禁思念起葉落秋與江時來。
雖然葉落秋站在了白駒的對立面,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白駒的兄弟。
出席那天晚上,大殷的軍隊之中,鐵面、鋼拳、顧語等將領提議和往年一樣,一起吃年夜飯。
只是,與往年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了秦仲寒來主持大局,那些老兵心中都覺得少了點什麼。
鐵面告知了白駒這件事,想讓白駒也一同來吃年夜飯。
這些日子,白駒時長一個人外出,就那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很是孤獨。
這一切,鐵面都看在眼裡。
他之前,白駒是一個詩人,詩人的感情比起大多數人,難面會更加細膩一些。
想必,秦仲寒的死,對白駒的打擊,遠非他們能比的。
鐵面覺得,如果能讓白駒來和軍隊里的兄弟們一起過一個年,說不定能緩解一點兒他內心的孤獨呢?
可是,白駒拒絕了。
「你們好好過年吧,今年,我有點想一個人待著。如果有什麼突髮狀況的話,讓顧語傳語給我就好。」
既然白駒都這麼說了,鐵面無奈,只得作罷。
除夕夜,白駒帶著酒肉去了秦仲寒的墓地,在那裡坐了一夜。
他對著秦仲寒的墓碑說了很多話,就好像他的話語真的能夠傳遞到秦仲寒的耳邊一般。
最後,他帶去的酒都喝光了,卻還沒說夠。
抱著空蕩蕩的酒壺,白駒的心裡,也空蕩蕩的。
「仲寒,你說,人人都追求權力、力量,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好?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呵呵,這不過是一種掩護自己慾望的說辭罷了。」
「我一直就不覺得權力和慾望有什麼好,權力大了,又能怎樣?你權力再大,這個世界少你一個人,一樣正常運轉。就算是皇帝死了,也有繼位者,某個個人,根本就難以改變世界。」
「以前,我拚命修鍊、獲取力量,是為了給陸大哥報仇;之後呢,我修鍊,是為了不被屈子吟殺死、成為神印戰爭的犧牲品。可是現在,我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力量,又有什麼用呢?我連我最重要的兄弟都保護不了……」
「而且啊,我現在有著道玄境界巔峰的修行境界,根本就醉不了。你就這樣走了,我真的好想要大醉一場,來麻痹自己。但是,我連這都做不到了……」
也不知說了多久,白駒終究陷入了沉默。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白駒的身上,慢慢地讓白駒的身體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
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之中,異常沉默,安靜得只有雪落下的聲音。
白駒面對著蓋上白雪的墓碑,一言不發,就那樣安靜地坐著。
他想要哭泣,可是眼淚剛一從眼眶中流出,便被凍結成冰,停留在白駒的臉頰上。
白駒穿得很單薄,以他的修行境界,完全可以忽視外界的寒冷,寒氣難以入體。
可是,連冷與熱都已經感知不到了,這還算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