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危險的徵兆
陸小嵐回到了家裡,福伯停好車剛進門的時候,外面就下起雨,大暴雨。
「呀,這麼大的雨啊。」福伯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有些擔憂的說。
「我回房間了福伯。」說完陸小嵐則回到了房間里。
坦白來說這個房間不像是一個十六歲少年的房間,進門之後,沒有入眼就貼滿牆壁的海報、沒有丟的到處都是衣服,書桌上的擺放整齊有序,陽台上的花盆裡還養著幾朵野花,黃色和藍色的。
書桌旁的書架櫃里沒有漫畫,沒有PS6的遊戲卡,只有一本本早就被翻得發黃的名著和一些講述野外生存的書以及一些國家的遊記、小說。
其中翻得最多的就是野外生存和國外風景的書,每個他想去的地方都標上了密密麻麻的標記。
書架櫃旁邊的架子上擺了很多的獎盃,其中最醒目的那個獎盃,是『上海市全市中學生足球比賽冠軍』。
陸小嵐來到了架子面前,看著那隻獎盃,還有獎盃上面那副大合照,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在綠茵的足球場上看著鏡頭微笑。
「明明就差那麼一點啊……」陸小嵐看著照片,喃喃自語著,「差一點就能打到全省了……」
「加油啊小嵐,這樣下去我們說不定就能打到全國呢哈哈哈!」記憶中已經面容模糊的教練在那裡大笑著,隨後這段記憶像是飄在半空中的肥皂泡,輕輕一戳就碎掉了。
他搖了搖頭,似乎是想把這段回憶的碎片搖走。他從書架柜上拿起了一本書,然後來到了窗前,這是扇落地窗,他特意要求裝的。
他拉開了窗帘,看著外面的大暴雨,心情也漸漸寧靜下來。
他喜歡雨,或者說喜歡看雨。聽著外面劈里啪啦的暴響聲和密集的雨幕,都會感覺到心緒的平靜。
而他最喜歡的雨,就是那種一下起來就會黑天的那種。
而他討厭的是雨過天晴,霞光從剛散去的雲朵中打下來,照亮整座城市的時候是他最討厭的。
因為他會很壓抑,看見雨過天晴的景色,真的很壓抑,給他一種凄涼的感覺,心底都有些空落落。
他就這麼坐在窗前,打開了手裡的這本外國名著,一張書籤從裡面掉了出來,他廢了點勁兒把它撿了起來。
這是一張自製的書籤,裡面是一朵花,三色堇。
很漂亮的一種花,一些星級的酒店就會用這種花打盤式。
而這朵花,就是很多年前,他從星級酒店的餐桌上帶回來的。那時候他把好幾朵三色堇泡在水裡,想讓它活下來,可惜最後都一個個爛掉的。
剩下的最後一個,被他媽媽製成了書籤,一直用到了現在。
他摸著這張書籤左上角打出來的透明字跡,眼角漸漸濕潤了。記憶的碎片浮現在腦海中,那是一片揮之不去的夢魘。
兩年來,他時常被那夢魘從睡夢中驚醒。每一次的最後,他看到的都是沾滿鮮血的雙手,所能看見的,皆是黑白一片。
他捧著這本書,捏著那張書籤,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漸漸的困意席捲了上來,把他拖入了睡夢中。
——
黑白的世界,車外的天空像是旋渦一般緩緩轉動,下著無聲的細雨,車外兩側的行人是那麼的扭曲,就像是那副《吶喊》一般,讓人驚悚。
這車,也是那麼的扭曲。
車中也是黑白的,只有一種顏色是那麼鮮明。
紅色。
鮮紅色。
鮮艷的血液在地面上流淌著,像是數葉的脈絡,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副血腥的畫作。
以血為染料,以生命予靈魂。
讓人永生難忘。
「小嵐……別怕……」面容模糊的女人撫摸著她的臉上,唯一清晰的是那個她拼勁全力露出來的笑容,「媽媽在這裡……你要……好好活下去……」
天地在這一刻倒轉,滿是低語和雜音的聲音湧入進了他的腦海中,紛亂雜碎的聲音像是要把他的大腦揉碎……
地獄的岩漿從天空上倒轉流淌下來,整個世界如此可怖。
一雙厚實的手掌忽然拍在了他的肩膀是,瞬間就把他從那恐怖的夢魘中拉回了人世,他大口喘息著,眼睛里出現了血絲。
噁心感瞬間涌了上來,一股嘔吐感抑制不住的冒出來,當場他一彎腰,吐在了地板上。
陸小嵐吐完之後閉上了眼睛,「爸爸,你來了。」
「福伯!福伯你快點過來處理一下!」陸銘沒想到自己這一拍居然這麼大反應,直接從夢中醒過來就吐。
福伯上來一看情況,就趕忙叫人過來處理一下嘔吐物。
陸銘把兒子橫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福伯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來一套新的衣服,和陸銘一起把陸小嵐身上沾了嘔吐物的衣服換了下來。
「老爺,少爺這是怎麼了?」福伯收拾好衣服后擔憂的問。
「我也不太清楚……下午讓醫生過來看看。」陸銘也很擔心陸小嵐,他剛才的情況簡直要嚇死他了。
陸小嵐這一閉眼,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七點多了。昨天一晚上他都睡在了窗前,五點多被陸銘驚醒,之後就到了現在。
「喝點粥吧。」陸銘坐在床旁,看他醒過來就從床頭柜上端起一碗米粥,拿起勺子就要喂他,畢竟他這個樣子真像是半死不活了。
陸小嵐搖了搖頭,胳膊雖然還感覺有些無力,但端起碗喝粥是沒有問題的。
陸銘看著他捧著碗小口喝粥,而對方始終一眼不發,甚至不正眼看他一下。
陸曉芸端著托盤走進來,上面是一杯水和葯,「爸你先去吃飯吧,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陸銘沉默了兩秒,然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陸曉芸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把托盤放在床頭柜上,「吃完飯後就要吃藥了。」
「嗯。」陸小嵐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
陸銘關上房門后,沒有去餐廳吃早飯,而是回到了書房。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疲憊,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開始漸漸發白了。
「唉……都是我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