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問心橋
「救救我……」走著走著,項貞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微弱的求救聲,當下快走幾步,「救救我……」又是一聲輕呼,項貞一愣,發現聲音就是橋下傳來,朝邊上一看,就發現了一根系在玉石欄杆上的繩索,走上前,順著繩索往下一看,便發現繩索的下端吊著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人,這人雙手被反綁,臉朝下,項貞也看不清面容,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其他,探頭對著下面道:「你別急,我這就拉你上來。」
項貞說完,就準備去拉繩子,但他的手剛剛握住繩索,就傳來一陣刺痛,項貞急忙縮回手,仔細朝繩索上看去,發現繩子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滿纖細的針狀物,再看自己的手上,全是血點。
「救救我?」下方有氣無力的聲音繼續傳來。
項貞眉頭一皺,看了看四周,空無一物,當即脫下自己的上衣將繩索包裹,可衣物包裹上去之後,卻是根本吃不上力,繩索極為光滑,更讓項貞絕望的是隨著衣物在繩索上的滑動,那些針狀物瞬間將衣物割成碎片,這針狀物不光尖銳,竟然還很鋒利,更可怕的是那麼細的東西卻堅硬無比。
下面吊著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橋上有人,求救的聲音更加急促起來。
想到此,項貞一咬牙,再次把雙手握了上去,忍住劇痛,項貞試了試,確定手掌能吃住力,不會像衣物那樣滑脫,也來不及思考這繩子是什麼做成的,用盡全身力氣開始往上拽,可項貞實在太瘦了,手上根本沒什麼力量,即便是雙腳蹬在欄杆上,這繩索也沒有往上提得半分。
項貞漲紅著臉,半晌之後,只能無奈鬆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喘息了好一會,也顧不得鮮血淋漓的手掌,項貞才俯身對下面道:「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救你。」
項貞正要起身,準備去找人來,這時下方吊著的那人或許由於項貞的拉拽,此時在下面緩緩打著轉,聽到項貞的話,那人使勁的仰起頭道:「謝謝你。」
那是一個少年,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讓項貞有些意外的是那人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識,也不知為何,項貞此時的心頭忽然浮現一個名字,失聲道:「你是項雲?」
下方青年急忙點頭道:「對,我是項雲,求你救救我。」
項貞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做錯了一些事,仙察院要處罰我,把我吊在這裡,生死由命,你一定要救我,只要你拉我上來,我就可以離開了,他們不會追究的,你放心,我回去之後,將來會成為一國之君,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項貞沉默片刻,項雲的事情張一都和自己說了,說起來項雲其實對項尚做的一切也毫不知情,畢竟那時候他也才三歲。
沉默片刻,項貞還是點點頭道:「好,我拉不動你,我去找其他人來救你。」
「好,好,謝謝你。」項雲急忙道。
項貞直接起身朝前面繼續走去,這時下方的項雲卻道:「不能往前走,裡面就是仙察院,他們不會來救我的,你要往回走,去找外面的人來救我。」
項貞聞言腳步一頓,有些遲疑,前面就是仙察院,往回走,想到張一的那句話,「這條路你只能走一次。」項貞頓時有些猶豫。
……
「項雲雖然沒錯,但我又有什麼錯,項尚如此對我、如此對我的父母,我為什麼要救他的兒子。」項貞心中想著,朝前走了一步。
「反正也不是我把他吊在這裡的,他就是死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師父說過,如果我有幸能接觸到仙察兩個字,一定不能放棄,我不能辜負他,對,我不能辜負他。」項貞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啊,不要啊,前面就是仙察院了,你進去就不能在出來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下面的項雲苦苦哀求道。
「對啊,前面就是仙察院,只要我能進去,我就有可能如張老師那樣飛天駕雲,那可是無數先賢一輩子苦尋而不得的追仙尋道之路,我怎麼能放棄。」項貞再次往前踏出一步。
……
橋的對面,消瘦男子輕笑一聲對張一道:「已經往後走三步了,他如果在邁出一步,就走出仙察院的大門了。」
此時的張一也是眉頭微鄒,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其實對項貞頗有好感,這是一個即便承受了那麼多的折磨,依舊心有陽光的少年,這也是他在發現項貞體內有禁靈釘,還願意將項貞帶回來的主要原因。
看著此時只差一步就要走出山門的項貞,張一心中既有一些淡淡的失落,同時也有一絲輕鬆,畢竟以項貞現在的條件,即便進入仙察院,也要承受太多太多的壓力,最後還不一定能達成所願,浪費時間罷了,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自己把他送回去,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吧。
「咦,他竟然回頭了。」消瘦男子忽然發出一聲驚異。
張一聞言也是迅速抬頭一看,發現項貞竟然回頭了,而且開始朝這面走了過來,很快,項貞就已經走到了石橋的盡頭,只需在踏出一步就可以走出石橋,但項貞在這裡又停住了。
張一心中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如果項貞能走出這一步,張一發誓,一定會傾盡全力來幫助項貞。
一旁的消瘦男子也是神情肅穆,眼神定定的望著項貞,要知道這入仙察院的第一道門檻,看似簡單,但仙家宗門送來的無數天驕弟子,有近九成會止步於此。
而此時的項貞眼中所見卻是那進來時的平台,站在刻著「仙察院」三個字的巨石下面,項貞看著腳下,只要往外在走一步,自己就無法再入仙察院了,他給自己找了那麼多前進的理由,項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往回走,他很找道一個充分的理由來支撐自己,選擇出去找人來救項雲,但無論從哪方面想,項貞都找不到這樣一個理由讓自己放棄仙察院而選擇救項雲。
是因為自己和項雲是一脈相傳的兄弟嗎?不是,因為自己的伯父項尚從未把自己當做侄兒,是因為項雲那一聲聲的哀求嗎?也不是,如果只是隨手可為,甚至要自己付出一些代價,項貞會毫不猶豫的救他,冤有頭債有主,項貞也不是那種陰狠之人。
可現在,這個代價卻是放棄進入仙察院,雖然不知道進去之後意味著什麼,但項貞知道,那是足以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一個地方,選擇進入仙察院的理由千百種,選擇救項雲的理由卻是找不到一點根據。
但自己偏偏還是走到了這裡。
「做人做事,但求心安。」又想起師父離開時和自己說的,項貞嘆了一口氣道:「是啊,人生一世,但求心安。」
「仙道有緣,得知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強求。」
項貞低頭,抬腳果斷踏出一步,讓項貞意外的,自己沒有站在在最開始的那個平台,眼前場景一變,前面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廣場,而張一此時正一臉欣慰,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張一身旁,一個消瘦男子也對自己點了點頭。
「張老師。」項貞看著張一,心中也是一喜,快速幾步走上前叫道。
「走吧,歡迎來到仙察院?」張一開口道。
「王師兄,我先帶他走了。」
「好,既然他走過了這問心橋,自然可以進去了。」消瘦男子開口道。
「問心橋?」項貞心中有些疑惑,回頭看去,剛才那道山門不就在二十丈外,清晰可見。
「張老師,項雲在橋下,你能不能先救他?」項貞心中雖然不解,但想到剛才的事,還是急忙開口道。
「哈哈,不用了,走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一切都是你心中的幻象而已」張一問道。
「幻象?你是說都是假的嗎?不可能,我剛才……」項貞說著,抬起手掌一看,手上哪裡有什麼傷口,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跟著張一走了片刻,項貞才回過神來,開口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以後你就知道了,你剛剛來,先去我哪裡住下吧,等我去見過副院長,在看如何安置你。」張一開口道。
壓下滿心的好奇,項貞跟著張一走到廣場盡頭,爬了一段台階,一座恢弘的大殿出現在眼前:「正道殿」,一塊巨大的匾額,項貞只是看了一眼,變感覺有一股力量從自己身體里穿過,就像有人用目光把自己從裡到外看了個通透一般。
「仙察院隸屬於正道殿,不過真正的正道殿不是一個大殿,也不在這裡。」張一稍微解釋了一句。
穿過大殿,看著眼前景象,項貞更是驚的長大了嘴巴,只見前方一座座山頭上各種建築鱗次櫛比,一座座石橋將這些建築相互連接,陣陣霧氣至橋下升騰而起,在此時落日的餘暉照耀下,到處散發著七彩光芒,空中一道道彩虹若隱若現,成雙成對的白鶴在霧氣之中穿行。
驟然項貞從小生活在皇宮,大規模的宏偉建築也算是見過不少,但見到這番場景,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玄武帝國的皇宮比起這個,用破磚爛瓦形容也不為過。
「鐺……」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項貞神情一震,只感覺耳中嗡嗡作響。
「下課了。」張一聽到鐘聲,淡淡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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