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十子架天使

「醜陋的大精靈！」

這一日，厄屬睡足之後又開始折騰起那根葫蘆藤來，他將藤蔓纏繞到身上，拖著葫蘆藤繞山而走，拉扯之下，將葫蘆藤根植於泥土中的根須拽出地面又根根崩斷。

就在厄屬樂在其中時，一聲童稚的呼喝從天際而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呼呼的風聲，厄屬被葫蘆藤纏住了身軀，觸不及防之下吃了莫名一擊，整個身子立時栽倒在地，順著崎嶇山石往下翻滾，連帶著那根被他禍害的葫蘆藤蔓也遭受波及，使得更多的根須被帶出了泥土。

厄屬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循聲看去，隨後眼睛便是一亮——來的竟是當初被他推下不周山的那名小天使。

此刻，小天使正撲著潔白的翅膀追著不斷翻滾的厄屬，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從兜里掏出五顏六色的寶石朝厄屬猛砸。

儘管被砸得有些生疼，可厄屬心中卻未生出一點怒意，反而還因再次見到小天使而覺得格外欣喜。

十年前，他將小天使困在籃中推下不周山後，確實是暢快了好一陣時間，可暢快之後他便開始後悔起來。

小天使雖有抓捕他的意思，可終究未曾對他造成任何傷害，而他卻讓小天使喪了性命。

厄屬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純善的生靈，可說到底他也沒有滿腔的惡意，至於當初為什麼會將小天使推下山崖，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尋到真正的答案。

似乎——是源於本能，又似乎是源於本質！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發自內心深處，卻又不受自我控制的一種渴望。

是的，就是渴望，儘管厄屬並不想承認。

不斷的翻滾之後，厄屬被結實的葫蘆藤徹底地纏住了身子，就這般晃悠悠地吊在了不周山上。

而那隻小天使則撲著翅膀追著飛到了厄屬頭頂，口中不斷叫嚷，手上砸寶石的動作也依舊未停。

小天使這一腔怒氣發泄了足有數十天，直到身上攜帶的寶石盡數砸完這才住了手。

「醜陋而又愚昧的大精靈，以為把我推下山崖就可以摔死我嗎？」儘管用寶石砸了厄屬數日，可小天使似乎依舊意難平，尋不到用來砸厄屬的寶石，只能出言對厄屬進行辱罵。

只是小天使似乎有些詞窮，翻來覆去也無非就是「醜陋」和「愚昧」，除此之外，也不見有其他辱罵的字眼從他口中冒出。

厄屬一邊掙扎，一邊回罵，比起小天使而言，他辱罵的辭彙就要豐富得多了，幾番對罵之後，將小天使氣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二者互罵了半天，大抵是都覺得有些沒意思了，於是都開始沉默起來：厄屬繼續掙扎，試圖從葫蘆藤的捆縛中掙脫；小天使則尋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歪頭看著厄屬不斷扭動身子。

就在二位生靈各自忙活時，葫蘆藤上的一片葉子忽地生機流動，不斷盤旋后化為了一枚細小的卵。

這顆卵色呈現青黑，附著在葫蘆藤葉的葉背，隨著厄屬的不斷掙扎帶動的力道在微微擺動著。

而後，一聲輕微細響，這枚卵中有一條小蟲破殼而出，徐徐朝下墜落。

這蟲渾身灰白，黑嘴白尾，尾上有幾不可查的白絲垂吊，使得他破殼而出后並未真正的墜落，而是晃悠悠地吊在了葫蘆葉上。

「小精靈——」

小蟲從孕育到誕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其間也並未造成巨大響動，可當它晃悠悠地吊在半空時，小天使還是發現了它。

「小精靈？」

厄屬抬頭四下打量，小天使那欣喜的高呼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循著小天使的動作，厄屬看到了吊在葫蘆藤葉上的小蟲，這小蟲不斷扭動身子，牽扯絲線徐徐下墜，隨風微微晃動著。

這就是小精靈嗎？

厄屬看到小天使小心翼翼地將吊著小蟲的那片藤葉摘下，又輕輕地將小蟲捏起放到葉中包裹，而後撲著翅膀迅速朝天空飛去，最後鑽入了珍珠們中。

也不知是因為小精靈的模樣與自己預期不符，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厄屬的心中不自覺地就湧出了一股名為失望的情緒。

學著那小蟲的模樣扭動了兩下身軀，借著擺動的力道，厄屬一口咬住了葫蘆藤，幾聲咔嚓聲后，葫蘆藤斷裂開來，沒了藤蔓的吊墜，他整個身子便直直地朝不周山下墜去。

掙開纏在身上的藤蔓，厄屬手腳並用地爬上不周山頂，打量了珍珠門一陣后，見並無小天使身影，於是這才收回目光，開始在那根葫蘆藤上仔細搜尋。

然而，讓厄屬苦惱的是，饒是他將整根藤蔓都翻了個遍，卻再也沒能尋到第二隻小蟲。

就在厄屬準備繼續回地洞睡覺之時，有翅膀扇動的聲音由遠及近，厄屬眼睛一亮，連忙回頭看去。

「嘿，醜陋的大精靈，我又回來了。」

小天使手持長短雙棍，當頭就朝厄屬砸下，只聽得「嘭」地一聲，小天使手中雙棍被彈飛，而被砸的厄屬也愣神了片刻后緩緩地朝著地上栽倒。

看到厄屬栽倒在地，小天使似乎有些錯愕，顧不得被彈飛后順著山石不斷滾動的雙棍，反而撲著翅膀落到了厄屬身側。

就在他落地一瞬，厄屬忽地一動，整個身子以迅雷之勢從地上彈起，電射般來到小天使身後。

「抓到你了。」

厄屬一手捏住小天使的兩隻翅膀，將小天使從地上提起，而後迅速跑到山腳和山腰將兩根棍子拿到手裡。

起初時候，小天使還不解厄屬舉動，可當看到厄屬拿到那兩根棍子后，小天使的眼中明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開始手舞足蹈地掙扎了起來，同時還扯著嗓子發出了令厄屬感到刺耳的尖叫。

厄屬提著小天使飛快來到山巔，將長棍插入地面，又將另外一根短棍橫著纏到豎起的長棍上，使長短雙棍呈現十子形狀。

「你猜猜我要幹嘛？猜對了我就不把你丟下去。」

厄屬提著小天使，一邊用藤蔓將小天使往十子上捆綁，一邊出言對小天使進行恐嚇。

「你要把我綁到棍子上，然後把我從山上——丟下去。」小天使被嚇得有些發抖，但好歹還留有幾分理智，扯著嗓子尖叫著回答了厄屬的話。

「答錯了，所以——」

將小天使死死地綁到十子上，厄屬舉著十子來到了懸崖邊，作勢就要丟。

小天使一邊尖叫一邊咒罵，但好一會後卻始終沒能感受到那種失重的墜落感，於是這才試探地睜開眼睛，卻見厄屬正舉著十子似乎在想些什麼。

覺察到小天使的目光，厄屬收回神思，沖小天使咧嘴一笑，將小天使嚇得再次閉上眼睛后，厄屬扛著十子，順著熟悉的路徑開始往山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