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居然會做善事，我可真是想不到。」石田龍弦漫不經心的抽了一口煙，然後嘲弄的說道。他和伊藤忍的關係其實也還算熟悉，因為伊藤忍到達這個世界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一個看上去更像是黑醫的傢伙。

「我碰到了一個叫石田雨龍的男孩子。」伊藤忍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男人，試圖想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什麼端倪來，可是失敗了。微微有些挫敗的，伊藤忍像是在抱怨一般：「這個小傢伙好像是和一些人攪在一起了吶！被利用了也不一定。」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是會被利用或是利用人的。」石田龍弦看上去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的那個兒子，至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伊藤忍也不清楚，也就順著他轉移了話題：「那個傢伙是什麼身份，你這有資料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把人送來了？」石田龍弦挑高了眉，做出一副驚詫的模樣：「這小子可是幸村家的。不過得了這種病，以後會怎麼樣還真難說。」

「幸村家的？那你就通知他們來領人好了，醫藥費也和他們要。」伊藤忍對這個姓氏實在是不怎麼感冒，主要也是因為兩者之前並沒有什麼接觸，以後貌似也不會有的樣子。而如果現在病房裡躺著的是藤原家的小公主，那麼伊藤忍也許會考慮考慮是留下來照顧呢，還是透露一點信息做個「知名不具」的騎士。幸村精市，真的好像沒有這個價值吶。

石田龍弦嗤笑了兩聲，他不用問也能猜到他眼前的這個人在想的是些什麼，也是，不過只是一個生死不定的未確定的繼承人罷了，離家主的距離還遠的很。否則的話，即使暫時沒有聯繫也可以製造聯繫的。「伊藤忍，我聽說你拋棄了展令揚轉投宮崎耀司的懷抱了？」

伊藤忍眉頭頓時一跳，這又是哪裡傳出來的消息，雖然也不算很「謠言」了：「我和那兩個人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石田龍弦聞言，只是吐出了一口煙圈：「你還是有關係的好。不然的話，你會怎麼樣，應該不用我提醒你。」

「……我是想活著沒有錯，也不介意暫時低頭。但是感情這種事，只有越不在乎對方，才能越肆意玩弄。而宮崎耀司和展令揚哪一個都不是可以隨便戲耍的對象。」在伊藤忍看來，如果不是愛的那個人的話，那麼其他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所以「潔身自好」什麼的到底是因為對愛情的忠誠還是自身的潔癖……有待考量。

石田龍弦不可置否的點著頭，他本來對別人的愛恨情仇也不是特別感興趣，不過就是一時興起，好奇問問，他關心的是：「你要對黑崎一護出手？」

「這很正常不是嗎？」

「你太高看自己了。」

「我知道。」伊藤忍點著頭，他當然知道想要這麼做的自己有多不明智，「可是，我也不想總是被這麼小看呢。龍弦你多半也看出來了我的能力的問題了？」如果說以前的他不知道，可是被浦原喜助教導過一段時間的伊藤忍還是能夠發現自己的這位友人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石田龍弦點頭點的很乾脆：「不過浦原喜助後面還有靜靈庭，你鬥不過的。」

靜靈庭，那個所有死神的歸屬地，尸魂界的中心嗎？可是也不是不可能。既然現世並沒有關於那個世界的傳說，那麼就說明必然有著某些限制導致他們不能為人所知。如果他把那些不正常的現象讓所有日本人都知道了，他們又能怎麼辦呢？是修改所有人的記憶，還是跳出來說他們其實是維護正義的存在。那些人總不會真以為這種說詞可以取信所有日本國民，甚至全世界的人？

伊藤忍知道，自己有了這種想法，說不定已經瘋了。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這樣子只會將日本置於混亂之中。可是伊藤忍不在乎，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國家，這本來就不是他珍惜的世界，那麼會因為他變得怎麼樣也就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了。一切都不過只是大夢一場，他在等待的是曲終人散。

他站在病房外面，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門裡面，藍紫色頭髮的少年蹙著眉頭睡著。他看上去真像個天使，因為他的容顏與氣質。可就和伊藤忍有意無意的迴避著不二周助一樣，他無法面對這些看上去還乾淨純潔的要命的少年。或許只是因為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的，過去乾淨的自己，後來好像很正派其實隨波逐流的自己，現在的越加污穢的自己。伊藤忍不想回頭，不想讓自己後悔，因為「後悔」本身就是最無用的情感。

「你生來就該是天之驕子，就該站在眾生之上，就該比所有人都要優秀。是啊，生來就該……」伊藤忍自己都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對幸村精市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伊藤忍伸手撫平了幸村精市的眉頭，轉身合上門出去了，徒留一室靜寂。

腳步聲在幽深的走廊里迴響，這時間住院的病人不知道是太少還是都不在，安靜的只有伊藤忍一個人的足音在慢慢前行。「人不能太貪心。」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所以，就算有人是天生的「光」，也不一定就會屬於他；就算屬於他，也未必適合他；就算適合他，他自己卻也未必接受他。

「叮鈴鈴鈴——」伊藤忍的手機鈴聲總是簡單的讓人懷疑他的年齡是不是早就蒼老的接受不了任何新鮮事物。伊藤忍翻開手機，宮崎耀司的電話，他擰了接聽鍵：「宮崎，有什麼事嗎？」

「忍，你在哪裡？」

「我在醫院，你有什麼事嗎？」

「……展令揚來了。」

「……」他來了。那為什麼不直接的來找自己，反而去找宮崎耀司？要知道昔日伊藤忍如此的寵溺展令揚，怎麼可能會把自己在日本的落腳點聯繫方式等瞞著他，就算他是忘記了，伊藤忍不相信展令揚會放著自己卓絕的黑客能力不用反而去找人問。這隻能是因為他對宮崎耀司產生了興趣，兼而對他產生了興趣。不管是想和宮崎耀司湊近乎，還是利用自己來打擊宮崎耀司，伊藤忍都不想成為展令揚手中的玩偶，尤其是這是一個非常喜歡下棋以及玩弄別人的人。

「忍……你要不要……展先生，我在和忍通電話，你不覺得你有必要尊重一下別人嗎？」

「吶吶，宮崎老奶奶，反正要找小忍忍是我不是嗎？那麼把電話讓給聰明善良善解人意的我來聽，不是幫了宮崎老奶奶的忙嗎？我知道宮崎老奶奶是不想要人家過於勞累，但是人家也很體諒宮崎老奶奶捨己為人的心，毅然決定還是在來！」

伊藤忍揉了揉太陽穴：「喂——」

「小忍忍？」

「那個，展——咳咳，令揚，把電話給宮崎耀司！」

「哎？小忍忍你不愛人家了嗎？你終於要拋棄人家轉投宮崎老奶奶的懷抱了嗎？」那故作幽怨的聲音讓伊藤忍幾乎想要吐出來，但是不行呢，此時的伊藤忍萬分的慶幸自己的說話的聲音、語調什麼的已經習慣性的溫柔了，完全不需要他費心的去裝：「怎麼會，令揚，我的心你難道還不知道嗎？（知道餓了還裝不知道的是誰啊？）宮崎耀司和你怎麼能比呢？（他是我的搭檔，是黑龍，而你不過是有點能力，喜歡把人當玩具用的人罷了。）他只不過是（伊藤家的一條狗，也比東邦家的貓好。至少前者是自己家的，後者是別人家的。）……所以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啊）——」

咆哮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讓人聽見呢，尤其是當面聽見，這未免太損形象了。伊藤忍努力的按壓住內心對這個人的鄙薄與厭惡，努力的不讓他有開口的機會：「既然是令揚你在聽，那麼麻煩你告訴宮崎耀司，既然他剛出差回來，那麼英國還是我去跑好了。真正的貴族是不會介意我們的聲名的。」說著就把手機給掛斷了。

然後立刻的，伊藤忍在醫院門口攔了一輛去機場的車，同時預定了一張去義大利的機票。你沒有看錯，是義大利，不是英國。他要去的是義大利，據說是九代目要正式對外宣布下任繼承人。本來相對彭格列而言，雙龍會的實力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甚至很多雙龍會認為是對手的黑手黨在他們眼裡都不值得一提，但是架不住這任彭格列他是日本人。所以，雙龍會還是有必要到場的。

這「所以」其實並不是必須，本來伊藤忍和宮崎耀司就是想當天去應應景也就算了。不過，既然展令揚出現在了帝國，那麼宮崎耀司，你就替你愛的伊藤忍擔著，他先閃了。

這一邊，伊藤忍什麼都沒有帶很光棍的準備立刻走人，至於展令揚會不會到義大利堵人，義大利的那些黑手黨是好想與的嗎？而那一邊，展令揚愣愣的看著手裡被掛斷的電話，他還是第一次被伊藤忍掛電話，有些反應不過來。「展先生？把電話給我。」宮崎耀司看著展令揚的表情，也是猜到了已經變了很多的伊藤忍多半是有些不耐煩展令揚，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了。

「吶，我要去英國找小忍忍，宮崎老奶奶要嗎？」展令揚抬起頭問道，同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