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梁寒王
紛紛擾擾,亂亂鬨哄鬧騰了一個時辰的上官府,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一個時辰前,三個鮮活的生命此時已然成了前廳院中擺放的三具屍體,不知被那個好心人用衣裳遮蓋住了面部。
「統領大人,除上官老夫人、上官繼夫人、上官大小姐暴斃外,上官府中侍妾和庶子庶女共十二人,現收押在府外。按照花名冊上所記錄的,還缺上官震嫡長子上官彥柏和嫡次女上官染兒。小的已經問過了,嫡長子上官彥柏在和平郡講武堂求學,次女上官染兒在距離都城北三十裡外的普善庵休養生息。」一名小頭目邊翻看花名冊邊對何統領彙報著上官府情況。
「家眷暫時關押刑部牢房,待人員齊整一同流放。派一小隊人馬去和平郡緝拿上官震嫡子,另派一小隊去普善庵……」冷漠的何統領突然停頓下來,疑惑的問道:「普善庵可是先帝玉貴妃的庵堂?」
小頭目點頭回道:「正是玉貴妃現居庵堂,五年前先帝駕崩后,玉貴妃自願請命青燈古佛做伴,祈願先帝魂靈超脫。據上官府家奴所說,上官震次女自小體弱多病,八歲時更是大病一場,差點見了閻王,上官繼夫人便把撿回一條命的次女送到了普善庵,希望能得佛祖庇佑。」
「派一隊人馬去普善庵,切記不可驚擾了玉貴妃,拿到上官震次女即可。三具屍體交給上官同族處理,記得驗屍官記得詳細些,本官好交差。」何統領發號施令后,邁步決然而去。
無人知道,他們口中所要追捕的上官震次女,此時正躲在府中后宅密室之中。
上官府外,百姓們由最初的竊竊私語變成了高談論闊,驚詫、驚訝、報屈、報怨皆有之。
「真沒料到上官將軍竟然會通敵叛國,呸!」
「做為一關主帥竟會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沒滿門抄斬算國主仁慈了,哼!」
「上官將軍從一小卒成為將軍,不可能做出背主棄義之事,期間定有隱情。」
「可惜了這些身嬌肉貴的婦孺啦!」
「是呀!流放疆野不死在路上,也得亡在那荒蕪之地。」
屆時,上官府被抄家一事,成了慶安城一大新聞熱點。
慶安城最熱鬧的一處酒樓二樓里,臨窗而立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身材高大雄健卻不粗獷,墨發梳成整齊的髮髻,外套一個精緻的墨玉發冠。暗紫色長袍,腰間一條墨綠鑲白玉腰帶,單純一個背影便有著與生俱來的一股傲視天地的強勢氣魄。
包間門被推開,走進一個掩面的黑衣人,單膝跪地稟告:「主子,被抄家的是鎮守通瞿關的上官震府上。上官震前日才請旨回慶安城,後日是上官老夫人六十壽辰。據密探來報,上官震朝堂上便被綁了,現關押在天牢,是通敵叛國罪。」
「通敵叛國?」年輕男子傳出疑惑的語氣,聲音渾厚有力。悠轉身體,雋逸絕倫的面上劍眉挺卧,黑眸銳利透著一絲寒涼。
黑衣人恭敬回道:「回主子,確定是通敵叛國罪,昨晚慶安城巡邏官兵發現從上官府後院出來一個可疑之人,一直追到城外,可疑人被誅殺,在其身上發現一張通瞿關城防圖。上官將軍明日午時三刻問斬,其家眷流放疆野。」
年輕男子揮揮手,黑衣人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從未來過。
房內八仙桌旁坐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略胖,白凈的手上拿著一杯茶水,慢悠悠的飲了一口后,又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唉!可惜了上官震一名良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南陵國主顧正浩疑心也太重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過一人,長此下去怕要失了人心呀!如此心胸比我大梁寒王差之千里呀!我的寒王殿下!」
「白先生高見!」年輕男子一撩衣袍坐到穆先生對面。
白先生起身給年輕男子斟茶,笑道:「這明顯就是一個局,只是不知是陳國還是天齊的手筆了,南陵註定要失去通瞿關啦!哼哼!有顧正浩哭的嘍!」穆先生幸災樂禍的哼哼了兩聲。
未等年輕男子言語,又一黑衣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地謙卑的回道:「主子,上官府上官老夫人、繼夫人、大小姐暴斃,其他家眷關押刑部大牢。有一隊人馬出城去往和平郡講武堂緝拿上官震亡妻所生的嫡子上官彥柏,另一隊去城外緝拿上官震次女。」
年輕男子思緒片刻后,抬頭深沉的眸子涼而靜:「派人在南陵兵之前把上官公子找到,把上官府之事一句不落的轉告與他,之後送到影山歷練。」
「屬下領命,定不負主子所望!」黑衣人領命后,轉瞬即逝。
「呵呵呵!」白先生笑聲都帶著慢吞吞:「和平郡講武堂徒有其表,送去影山也算上官公子的造化。一個滿腹仇恨之人,用好了會是一把利劍,殿下卓識遠見。」
年輕男子冷冷一笑:「上官震剛正不阿,豪氣凌然,其嫡子也不會差。本王一向愛才,收入囊中有何不可。」
「是殿下知才善用,普天之下能有所此作為的非大梁寒王!」慢性子的白先生誇起人來倒是不含糊,也未見怠慢。
年輕男子墨培霆,大梁國主三子,也是大梁國寒王殿下,大梁國最年輕的王爺。十六歲挂帥戰場殺敵,殺伐果斷智勇雙全。十八歲被大梁國主封為寒王,封地寒州。
寒王墨培霆聽聞白先生的奉承,冷漠的眼神瞥了一眼,看的白先生身體顫了一下,好在白先生心裡素質夠強大,轉瞬恢復常態。
「有磨嘴皮的功夫,把武功提一提,別遇敵時讓本王分心。」墨培霆不清不淡,不冷不熱的說完后,起身走到了窗前。
「噗嗤」守在門口的侍衛沒忍住,輕笑一聲,遭到白先生一記白眼外帶呲牙咧嘴。
房內安靜片刻后,墨培霆吩咐道:「無悔,傳令下去,全部人馬撤回,即刻啟程回建華城。」
「殿下,此次豈不是無功而返。」侍衛無悔說道。
白先生搖頭晃腦的說道:「也不盡然,殿下意外得了一人,他日定會有用。」
無悔不在多言,退身走出房間。
「殿下,如此大費周章找了兩年,竟毫無線索,單憑一張無任何標識的獸皮……」白先生停頓下來,看了一眼墨培霆的背影,壯著膽子又說道:「在下有時懷疑,我白家先祖是不是獵戶,獵得第一張獸皮留給後輩傳承。」
「你雖是白家後人,卻不是嫡系,本王相信外祖父不會欺騙母妃,也許……是咱們尋找的路線錯了。」臨窗而立的墨培霆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嘎吱嘎吱」的脆聲。
房內靜的只聽得嘎吱聲,即便在墨培霆面前一向肆無忌憚的白先生此時也老實的默默靜坐。
寂靜的房間落針可聞,直到無悔去而復返:「殿下,一切安排就緒,可以出發了。」
「好!」墨培霆從懷裡掏出一個純金面具附在了臉上,信步走出房間。
白先生和無悔緊隨其後。
堂堂大梁國寒王殿下來無聲,去無聞,不知被那疑心重的南陵國主顧正浩得知後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