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萬事俱備，只欠月亮
柳煦萬萬沒料到她竟守在自己門口，想讓晃晃關了燈往回退，再從窗戶離開已來不及了。
「絮兒。」輕微的開門聲，已經驚醒了靠在牆上打盹兒的黃春花，她驚坐起來。
「娘，帶小石榴去真不行。」柳煦無奈又小聲道。
黃春花搖了搖頭，聲音也小小的：「娘知道。也知道我們怎麼說也打不消你的念頭。小石榴娘會勸他的，你放心吧。」
「晃晃，上次金鳳生孩子時你連開水都能燒，熱菜應該也可以吧？」黃春花一如概往地把晃晃當真人一般問。
「可以。」晃晃似乎沒做思考。
黃春花一聽臉上便露出了喜色，把凳子旁放的一個大布包遞給柳煦：「這布包里是娘給你和小北準備的吃的，晚上娘給你蒸了兩籠白饅頭，炒了些雞肉醬和香菇醬。香腸和臘肉都是煮好切好的，現在天氣涼，在路上吃個三五天應該是沒問題的。」
「你師父說得對，外面壞人多得很，防不勝防，你們盡量別在外面吃飯。實在是想吃了，就去那種高檔一點的，吃之前用銀針試試毒。對了……」
黃春花話沒說完被柳煦緊緊抱住，千言萬語只化成一聲：「娘……」
母女倆眼睛都濕潤了，柳煦此時心潮澎湃，又暖洋洋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黃春花的擔憂是那麼明明白白，但她又能理解自己，知道自己非要出去尋肖七不可，雖有過反對，但最終還是尊重她的決定。
並且寧願連夜做了食物后守在門口等著她，也不願打擾她睡覺。
黃春花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接著剛才沒說完的：「娘還煮了二十多個雞蛋，拿了些鹹菜。」
「絮兒，萬事小心！」黃春花最終只有這句囑咐。
柳煦鄭重點頭：「娘，綉坊的事二嬸兒和董綿都能幫你，但你自己也要長點心眼兒，凡事要多想想。」
「還有……」柳煦話到嘴邊頓住了，她想再提醒黃春花，榮王爺對她有意，卻想起自己的借口是去京城找榮王爺，這麼一說，黃春花很容易懷疑，臨到嘴邊改了口，「娘，我會儘快回來的。」
柳煦把晃晃和黃春花給的大布包都收起來之後，去廚房點了個火把才去叫小北。
雖然沒有鬧鐘，也不知道南小北是怎麼醒的，但她已經起來了，正在窸窸窣窣摸黑穿衣。
大年初一的凌晨，月亮不見蹤影，外面溱黑一片，霧氣已經漸漸瀰漫開了，寒氣逼人。
這火把倒是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但這能燃多久柳煦心裡完全沒譜。
在沒有路燈的古代，在月初夜晚趕路，欠考慮——這是柳煦今次踩的坑，日後要注意避開的。
還好馬比較馴服，小北牽馬上套時，它除了打了個響鼻，甩了甩尾巴外，並未發出更大的動靜驚動其他人。
讓馬下山時小北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馬蹄撒開來跑，馬蹄聲驚動了其他人。
今晚的架勢她也看清楚了，小石榴一哭，那一群老人就只顧著哄他了，什麼都答應他。
那怎麼行？小石榴的身份，若是被人發現了，莫說小何和小劉，怕是一百個小何小劉也保護不了他。
小北坐外面一手拿火把趕馬車，離了村子，這路又平整，雖然溫度在零下幾度，但這兩天沒下雨，路面還算乾爽，馬車的速度可就快了不少，這風一吹，火把更是隨時都可能滅掉似的。
晃晃沒在小北面前暴露過，眼看著小北拿的火把的火忽明忽滅，柳煦正在思索如何給小北說，能讓晃晃出來而小北又不會受到驚嚇，或是有什麼別的想法。
想來想去，怎麼說都避免不了。
柳煦正要張嘴，小北突然緊急剎住馬車，喝斥道：「什麼人？」
柳煦警戒著，隨時準備進去拉出晃晃來，小北這小身板她可不想再看到她又受傷。
她隱約看到前方黑夜與霧氣中有個人影，隨即便是那人影驚喜的聲音：「小北！」
竟然是南飛！
「哥！」南小北跳下馬車，飛快往前面衝過去，與此同時，衣袂聲響起，馬車一晃，柳煦便聞到了肖七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
「煦兒，我回來了。」柳煦獃獃地就著光源遠去后更加微弱的光線看著身邊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坐到她身邊，擁她入懷，肖七低沉悅耳的聲音便同時在她耳邊響起。
肖七衣服上帶著凜冽寒意，而柳煦心裡卻是一顆大石頭落地，漸漸暖了起來，可嗓子眼兒彷彿被堵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柳煦伏在肖七懷裡，鼻子發酸，眼睛發紅，沒忍住吸了吸鼻子，嗚咽出聲。
這一嗚咽出聲，可就不用再忍了，柳煦順手便在肖七胳膊內側擰了一把，又往他胸口上掄起了粉拳：「你去哪兒了，這麼些天不回家，嗚……」
柳煦此時才知道，所謂理性和感性其實並不衝突。
她可以很理性地分析問題，但有時，也能感性得一塌糊塗。
她此時明明知道肖七不是故意這麼多天在外都不回家，但此時她就要哭才能發泄出這麼些天的擔憂，委屈和害怕。
自然，往肖七胸口上掄的粉拳並沒用力。
「煦兒……」肖七心疼地摟住柳煦，光線弱柳煦看不清，可肖七這個練家子夜視能力極好，自然看到柳煦哭得梨花帶雨的。
「啊，你沒受傷吧？我有沒有打疼你？」柳煦有些慌亂，肖七這麼些天沒回來，定然吃了不少苦頭，她怎麼能一見到他又擰又打的呢？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
「回去我給你看看。」柳煦知道肖七再重的傷也不當回事，但今晚她和小北還沒走到石子鎮便遇到了肖七和南飛，這事已是大大的驚喜，她暫且不和他計較。
「啊！」突然柳煦聽到小北驚呼一聲，柳煦抹了把眼睛看出去，便見拿著火把的小北身邊有兩個人，一個便是南飛，胳膊還用布條固定了掛在脖子上呢。
另一個卻是……
「江月淺？」她和那人同時喃喃出聲。
「你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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