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孫皇后的傷感
四九請安，也就是每月初四初九、十四十九、二十四二十九，都得去給長孫皇后請安。
聽到這個消息，李承乾心中頗感無奈，他這邊忙於每天刷日常任務，還真是沒一刻閑停。
既然是皇帝親自下令，那李承乾說不得也只好去請個安，走個過場。
李承乾畢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雖然對於這個世界感觀還算不錯，但是這種皇族親情，他實在是難以產生。
立政殿中，長孫皇后早已命御廚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她等了一個多月，早就盼著這孩子能來了。
李承乾在殿前恭敬行禮，口稱：「母后。」
唐朝禮法完善，但並不嚴苛，像是這種非正式的會面，用語都是比較輕鬆的。
一般皇子皇女，稱皇帝和皇后都是耶耶、娘親什麼的，顯得親昵，而母后就是很正式化的稱呼了。
李承乾這一聲「母后」，固然合乎禮數，卻未免少了三分人情味。
長孫皇后滯了一下，旋即滿面笑容，道：「承乾來了，快來娘這坐下。」
李承乾謝過，來到皇後身邊坐下。
李承乾雖然禮數周全，言行得當，但是卻總有種疏離感橫亘在兩人之間。
長孫皇后只得沒話找話，誇獎道：「聽說你學業有成，連長孫尚都自愧不如，你父皇也是稱讚不已。」
長孫皇后本意是誇獎李承乾，最好能讓他開心一點，母子間的氛圍能更為融洽。
李承乾一本正經的回答：「長孫侍讀謙遜了。我近日所學收穫頗多，只是時日尚淺，比起侍讀的積澱，還稍顯淺薄了幾許。」
這句話不驕不躁，從自己的短處入手，客觀的分析，本也沒什麼毛病，但是在自己親媽面前分析的這麼到位，氣氛頓時有點冷清。
長孫皇后本想哄孩子開心，結果反到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兩人一時無言，李承乾見長孫皇后不語，他更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要知道長孫皇后此時也不過二十幾歲，跟前世的李承乾也就大幾歲而已。要讓李承乾對一個差不多年齡的陌生女人產生母子之情，未免有點艱難。
因此，李承乾面對長孫皇后，自己名義上的母后，內心並沒有絲毫的實感。
李承乾的的心態長孫皇后自然察覺到了。她看出在李承乾周全的禮數下，是隱晦的疏離感，是例行公事般的心態。
不過一個多月沒見，李承乾再沒有曾經的天真爛漫，反而舉止沉穩，言行莊重，面對自己也沒有露出半分稚嫩的樣子。
長孫皇后一直以為李承乾只是沉浸在學業中，完全沒想到，這孩子已成熟沉穩的可怕，甚至那份成熟還在自己之上。
李承乾也發覺了長孫皇后的心境變化，對方的傷感他看在眼裡，只是也沒有什麼辦法。
他終究不是那個李承乾，不可能天真爛漫的在長孫皇后膝前承歡，對於長孫皇后的傷感，他只能沉默以對。
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對坐。李承乾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入定了一般。他近來氣度越發沉穩，長孫皇后坐在他旁邊，竟然覺得局促起來。
幸而這時大門一響，一個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娘，我來找你玩啦。」
李泰蹦蹦跳跳的從外面進來，看到李承乾，他眨巴眨巴眼：「呀，大哥也在啊。」
李泰就沒有李承乾這些禮數了，直接撲到長孫皇后的懷裡：「娘，我想你了。」
長孫皇后差點感動的哭出來，這才是孩子該有的樣子啊，自己的承乾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李泰shen頭shen腦的瞅了瞅，大聲道：「哇，娘你今天怎麼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你不是說什麼空什麼虛的，要節儉嗎？」
長孫皇后話語一塞，她是因為許久不見李承乾，特意吩咐御廚準備的豐盛一點。只是這話若跟李泰說，小孩子難保會想多。
李承乾看出長孫皇后的窘迫，從容開口道：「想是你功課有進步，母后獎勵你的。」
長孫皇后神情一滯，雖然李承乾是在給她解圍，但是也流露出一種態度，那就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寵愛。
李泰年紀還小，信以為真，得意的道：「哈哈，我最近可是都開始讀《論語》了。娘真好，還特意做好吃的。」
李承乾靜坐不語。長孫皇后又覺得氣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李泰卻不受影響，看向李承乾，道：「大哥，娘說你學業很好，《論語》你學過了嗎？」
李承乾並不太擅長應付小孩子，應道：「學過一些。」
李泰轉頭跟長孫皇后撒嬌：「娘，你說是我學的多，還是大哥學的多。」
長孫皇后覺得這個問題不大好回答，一時沒吭聲。
李泰見長孫皇后不說話，又問大哥：「大哥，你說咱們兩個誰學的多。」
李承乾這點對付小孩子的經驗還是有的，平靜的道：「自然是你多。」
李泰得意極了，道：「娘，你老是誇大哥厲害，你看，他說他不如我呢。」
長孫皇后尷尬了，心說你大哥把老師都比下去了，宿儒面對他都汗顏，還學《論語》，他都快要去寫《論語》了。
這話也不好說，長孫皇后也只能胡亂應了幾聲。
李泰得意極了，也難怪歷史上李泰跟李承乾奪嫡打的頭破血流，這是打小就爭強好勝，要把大哥比下去。
李承乾坐在席上，心中只有一點面對小孩子的頭疼。
至於說提早防備競爭對手什麼的，實在很難讓一個成年人對小孩子產生什麼戒備心。
李泰把大哥比下去，得意的zui角都要翹到耳朵根上，抓起桌上一塊烤鴨塞進zui里，樂的跟什麼似的。
長孫皇后清咳兩聲道：「來，承乾，吃飯吧。」
李承乾聞言，便舉筷道：「謝母后。」
李泰還把那烤鴨推過來：「大哥，你嘗嘗，好吃的很啊。」
李泰此時還年幼，也就有一點爭強好勝的心理，總得來說對李承乾還是頗為親近的。
李承乾應付的夾了一筷子，點點頭，道：「不錯。」
李泰得意，又興沖沖的讓長孫皇后嘗嘗。
本是母子聯絡感情的一頓飯，長孫皇后卻食不知味，另一個主角李承乾卻是淡定的吃飯，完全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