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害怕
無論是她打聽到的,還是聽家裡人說的太子,都是陰晴不定、性子不好的人,可是她跟他相處時間不足一天,卻感覺到了他的許多溫柔。
現在的她覺得,即便他當真是個壞人,她也都不怕他了。
反而心疼他。
他一定是不想在別人的眼裡看到同情、幸災樂禍之類的表情吧,所以才用壞脾氣掩飾自己的脆弱,保護自己的驕傲。
她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突然微微探身,在太子的眼睛上落下輕輕一吻。
太子放在膝蓋上的十指猛縮,心跳漏了一拍,用上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有讓自己做出失態之舉。
柔軟的,帶著溫熱的唇觸不僅僅觸碰到了他的眼睛上,更是吻到了他的心尖。
宴之嫿主動過後,方才覺得有些不妥,方才後知後覺的緊張了起來。
她捏著帕子,低垂著腦袋,並不敢去看太子是什麼表情,只等著他發作。
她方才那樣,算是冒犯了太子吧!
可是突然,突然她就想親親他。明明他們分明不熟悉的,可她卻並不覺得他陌生。她也並不是一個沒有防備心的人,但偏偏似乎對他就沒有防備心。
甚至,像現在這樣陪著他的身邊,有一種宿命般的歸屬感。
可明明,他們在成親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彼此。
太子稍稍平息了一番心緒過後,方才睜開眼,微微側首就看到垂著頭有些忐忑不安的宴之嫿。
他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告訴她,他心中很歡喜,她不必忐忑。
但看到自己滿手的葯汁,到底沒有把手伸出去,那話歡喜的話,也就有些羞於啟齒。
卻又不忍她一直心驚膽戰,遂輕咳了一聲,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除開這些,還有其它趣事嗎?」
宴之嫿見他沒有同自己計較,就立即說起了旁的趣事。
蘇公公和童默默二人不停的在外面抹眼淚。
太子妃是個心善的,太子待太子妃也不一樣,他們二人應該能夠好好的吧!
只盼著太子的身子能好起來,若不然太子哪天走了,太子妃該怎麼辦。
原本他們只用擔心太子的身子就是了,現在連帶著都擔心起宴之嫿來了。
太子這葯浴,每天要泡一個時辰,待時辰到了之後,蘇公公就讓桑小尋到外間稍坐,他則進去伺候太子起身、沐浴、更衣。
等太子清理好了出來,宴之嫿已經喝了好幾盞茶水。
她方才說了不少話,在說話的時候還不覺得口渴,這一到外間坐著方覺口渴。
童嬤嬤在看到宴之嫿這般口渴的時候,已經告過罪了,原本嚴之嫿在裡面跟太子說話的時候,她或者是蘇公公就應該奉上茶水的。
只是裡面氛圍太好,他們不忍去打擾和破壞。
太子同童嬤嬤道:「去給太子妃娶衣裳過來。」
宴之嫿面上郝然,方才她在裡間呆了那麼長時間,身上必然是沾滿了藥味兒,只是她的鼻子已經習慣這味道了,一時間倒是忘記先回去更衣了。
她起身就要告罪。
太子牽住她的手坐下,並未讓她起身。輕聲道:「你我二人相處之時,無需太過講究。只是午膳的時候,我們要過去陪著母後用膳,所以才讓你換一身。」
宴之嫿紅著臉點了點頭,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剛好太子也是看著她的,二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宴之嫿頓時脖子都紅了,立即躲閃開了視線。
太子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看他,被她看了個正著,也不禁有些不自在,覺得面上有些發熱。
他在宴之嫿身旁坐下,也不在看她了,而是拿了宴之嫿之前帶過來的水果吃。
蘇公公瞧著二人的樣子,躲在角落偷偷的發笑。
他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瞧見殿下不好意思的模樣。
這青澀的樣子方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少年郎的樣子,而不是平日里那種充滿了陰冷、戾氣,彷彿隨時都會因為自己不高興、不痛快就殺人的樣子。
童嬤嬤去取了衣裳過來,宴之嫿就去太子的寢殿更衣了。
太子的寢殿跟書房是挨著的,宴之嫿一走進去,就覺得他的寢殿不像是人住的,充滿了冷氣,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屋內除了一張大床和必要的傢具,連個鏡子都沒有,因著房間大,給人一種十分空曠和寂寥的感覺。
她們新房的房間也大,但布置的東西多,都是掛滿了新婚的東西和她的東西,跟這個房間簡直是兩個極端。
宴之嫿覺得,她要多多的哄著太子到她那邊歇息才好。
這樣的屋子,住著多不舒服,多害怕呀!
宴之嫿更了衣,就差不多要到午膳的時間了,二人便坐了步攆往廣仁宮而去。
廣仁宮裡頭,那些妃嬪在見到太子和宴之嫿離開之後,明爭暗鬥一番,也就離開了。這種戲碼,皇后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早就已經膩歪了,那些妃嬪之間的鬥爭,只要不給她製造麻煩,只要事情不燒到她這邊來,她都只當看戲。
說什麼那些人可憐,可這天底下誰不可憐呢?進了這個局,就要承受這個命,誰都逃不掉。
那些妃嬪離開過後,皇后就一直等著太子過來,她不解太子為何那麼果斷的拒絕了上早朝的事情,若是身子遭不住,也是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插手政務的。
新朝成立雖然有二十年了,但到底不是完全穩固的,若是太子不能夠把權柄控制在手裡,即便是當上了皇帝,也很容易淪為傀儡。
她的孩子已經承受了病痛之苦了,為什麼還要承受木偶之苦。
皇后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宮人通傳了太子和太子妃過來陪她用膳之時,皇后這才回神。臉上不自覺的就掛起了笑意,而不是平日里那種帶著面具跟人鬥法的樣子。
待見到夫妻二人攜手進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是說不出的真切。
縱然她心中想著其他的事情,但見到二人第一時間卻並沒有立即問。
不待二人行禮,她就親熱的拉了宴之嫿在身邊坐下,關切的問:「在宮中可還習慣,東宮有沒有不敬你的奴才?」
宴之嫿乖順的回話:「多謝母后關心,在宮中還習慣,東宮忠並無不敬我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