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鮮血
宴家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看中家中的女兒,跟旁的只看中兒子的人家不一樣。宴家的姑娘走出去,誰人不羨慕。
而宴家的家風,誰人不誇讚。
旁的跟宴家這般的簪纓世家,女兒養好了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為家族聯姻。而宴家卻是有:待嫁姑娘不及十八不出門的規矩。
就如同宴之謹,分明比宴之嫿大,也已經跟鎮南王世子定親了,但卻一直沒有成親,因為宴之謹還不到十八。
宴之嫿這裡,是個特例了。
被皇后選中了,太子身體情況又在哪裡,不早點成親,只怕所有人都要擔心宴之嫿會不會成為明國有史以來第一個人還沒嫁過去,夫君就不在了的。
宴之菱沒有想到宴之嫿竟然是個滑不溜秋的。
在今天之前,宴之嫿留給她的印象都是很淡的,她不會去討好雲夫人,也不會參與宴家姐妹之間的爭鋒,連宴家的園子都很少去逛。
三房,在宴府給人的印象都是這種淡淡的感覺。
宴之菱笑了笑:「晏家女兒自然金貴,母親也自然是極好的,只是臣女作為庶女的身份,卻是有許多不得已之處。三伯父沒有妾室,太子妃娘娘自然不知道這妾多了,臣女這樣的庶子庶女多了,其中的心酸與艱難。」
「太子妃娘娘大概不知道,九姐姐所嫁的夫君,實際上是個葷素不忌的吧!人人都道九姐姐一個庶女嫁到成國公府上是高攀了,卻不知外表瞧著風光霽月的成國公世子,在外面養了一群少年。」
宴家九姑娘宴之洳,也是二房的庶出小姐。
成國公世子,原本是要跟宴之嫣定親的,宴家二夫人如何肯讓自己的女兒有一個那樣的夫君,就拿了尚未定親,卻比宴之嫣大四歲的宴之洳出來擋災。
之前不知道內情的宴之菱,還動了將婚事謀算到自己身上的心思,在知曉真相之後,那些心思立即就歇了。
宴之嫿一臉驚訝:「十四姐姐說的話可當真,成國公世子當真那樣?」
宴之菱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九姐姐為何不和離了歸家?」
宴之菱苦澀的笑了笑:「太子妃娘娘您想得太天真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宴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聲了,如何會讓和離的姑娘歸家。」
且成國公也是跟著如今的皇上一起打江山的人之一,這樣的人家,從來不願意主動樹敵的晏家,如何會去得罪人。
況且,成國公世子的愛好,也並無幾個人知曉。
九姐姐若是和離,這不就是說明成國公世子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嗎?屆時成國公世子就會背負污名,宴家跟成國公府結親,是要結兩姓之好,並不是結仇。
宴之嫿知道,宴之菱說的,是有道理的。
宴之菱見宴之嫿面上的表情有所鬆動,立即道:「臣女也不會讓太子妃娘娘為難,臣女知道您現在是出嫁女,我們又隔著一房,你若貿然出手,必然會對你的名聲有損。所以臣女只是想懇請太子妃娘娘往後若是得空的時候,可喊我進宮陪你說說話,臣女就滿足了。」
她今天來,不過就是想要借宴之嫿的勢。
如果她能夠增加自己在家中的用處,就算是母親,也不能隨意把她如何。
宴之嫿點了點頭道:「這是小事,我若在宮中有時間,自然會多多請十四姐姐進宮的。」
只是,太子要離宮,她只怕是要讓宴之菱失望了。
太子要去護國寺靜養的事情,皇后那邊眼下才正跟皇上提及,所以外面的人都還不知道,除開宴三老爺和宴之擇。
皇後跟皇上說了君昭要去護國寺靜養,皇上立即道:「不可。」太子怎麼能隨便離開東宮。
皇后垂眸,哽咽道:「本宮也知道太子去護國寺修養不妥,但太子的身體皇上是知道的,原本沒有成親之前就天天泡葯浴,身子本就不行。成親之後,為了延綿子嗣又消耗了身體,還不知道有多少日子。」
皇上雖然上位之後背棄了當年給皇后的誓言,後面也一度因為皇后的剛硬二人幾度翻臉,但內心深處,到底知道是自己對不起皇后,皇后示弱,他也不好直接就回絕了皇后,可也不願意讓太子離宮。
即便是太子當真身子不行了,他死也得死在宮中的。
可太子若是當真死了,他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他之前雖然想過要立一個嗣子,也對太子無甚感情,覺得太子一點都不像他,但終究是不想自己斷子絕孫的。
雖然之前高貴妃有過身孕,但這一年,高貴妃的肚子在也沒有過動靜。
皇上沉聲道:「容朕考慮一二。」他需要去問問太醫,太子的身子是否真的差到了那般境界。
再者,太子如今成親了,若是太子妃能有身孕,他也就不算斷子絕孫了,太子妃有了身孕,太子就算是病逝也無所謂。
且太子若是沒了,倒是能徹底斷了皇后的希望,讓她能夠乖乖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至於太孫,他會好好教導的。
宴之菱聽到宴之嫿應承了她,臉上當即有了真切的笑容。
拉著宴之嫿可勁兒的奉承她。
皇后從御書房出來,一直低垂著的眼睛方才抬起來,她的眼裡一片平靜,那平靜如同一汪黑色的死水。
若是有人落了進去,就再無生還的可能。
金嬤嬤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這才心疼道:「委屈小姐了。」
皇后淺淺的笑了一聲:「阿綾,這有什麼好委屈的。這人啊,走錯了路不可怕,不要一條錯路走到頭就好。錯了的路,便是身披雨露腳穿刺,也要把這路給走正了。」
金嬤嬤紅了紅眼眶,她跟皇后是一同長大的,她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渣男如何把她眼中的蓋世英雄給毀了的。
她們秦家的小姐,那麼的好……
他們秦家的小姐,原本手上只需要沾染敵人的鮮血就好了,可卻硬生生的讓她的手沾滿了各種鮮血。
皇上站在窗前,看著那道背脊挺得筆直,不急不緩離去的背影,目光晦澀。
宴之謹過來找宴之嫿,是挑了午膳前一些的時候過來的,她拿了過來請宴之嫿和太子去用膳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