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承諾
其實如果不是宴之擇收到父母的信,知道妹妹要出嫁了,匆匆請假趕回來,宴家還沒有能把宴之嫿給背出門的兄弟。
因為宴之嫿的重量在那裡,不是宴府這些連洗臉都不用自己動手的兄弟些能夠背的動的。
宴之擇一臉堅毅,眼眶卻是紅紅的,看著十分的不協調。
他是昨天半夜才趕回府了,因為回來的時間太晚了,也就沒好打擾宴之嫿,今天清早醒來,宴之嫿又是被折騰著弄各種事宜,以至於宴之擇都還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妹子。
宴之擇出去一年,已經一年沒有見到宴之嫿了,沒想到再見之日就是自己的妹妹出嫁之日了。
而且他還要親自把人背出門,心中十分酸澀。
宴之擇進屋之後,就走到宴之嫿跟前半蹲下身子,同宴之嫿道:「妹妹,上來吧!」
宴之嫿早上在見到宴三夫人的時候就知道哥哥趕回來了,一年未見,聽到哥哥的聲音十分想念,耳邊是宴三夫人絮絮叨叨的囑咐聲,宴之嫿登時就紅了眼眶。
這一刻她才深深的意識到,自己以後要見父母兄弟就難了。
她趴到宴之擇的背上,抱住自家哥哥的脖子,無聲的落淚。
她雖然不喜歡丞相府,卻是十分捨不得自家的父母兄弟。
宴之嫿的淚水落到宴之擇的脖子上,宴之擇心中一痛,他低聲道:「妹妹,此番哥哥不去邊疆了,我和父親會想辦法謀一個羽林衛的職。你進宮了也不要害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他昨夜回來之後並沒有休息,而是去找了宴三老爺,在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之後,當時的他恨不得衝出去把宴丞相和雲夫人給殺了。
但被宴三老爺攔了下來。
當時他之所以去邊疆,就是想在邊疆好好混,混一個將軍的職位,就可以申請鎮守邊關,屆時他就可以找個機會將父母弟妹全部接過去,就能脫離宴家的操控。
邊關苦寒,京都繁華,可他們寧願一小家子人安安穩穩的在一起,而不是隨時提心弔膽的擔心著什麼時候就被拿去做了交易的籌碼。
他們想離京都遠遠的,最主要也是為了宴之嫿。他和弟弟是男子倒還好,在憋屈也能活人,但宴之嫿是女子,就會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但還沒有等他混出來,他的好祖父祖母就把他的妹妹給賣了。
是的,在宴之擇的眼裡,宴之嫿去做太子妃就是被自家祖母祖母賣了。
去宮中做羽林衛,依照他現在的身手,是可以通過考核的,這也是他昨夜和父親商量出來的。
宮中險惡,他們怎麼捨得活在陽光下的妹妹染上塵埃。
宴之嫿哪裡願意因為自己就拖累哥哥,她哽咽著道:「哥哥不必如此,我回門之後,你還是回邊疆去吧!」
邊疆固然危險,但總比在這宴府裡頭當提線木偶的好啊!
而且他知道哥哥的本事,她相信他能夠在邊疆謀得一席之地,也能夠好好的。
宴之擇已經同宴三老爺商定了,眼下只是告訴宴之嫿安她的心。
「這事情已經決定了,妹妹不用勸我。」
宴之嫿並不想因為自己這個突然跑來的婚事,成了宴之擇的枷鎖,她急急的道:「哥哥若是這樣,我就生氣了,你不能進宮做羽林衛,要不然我們全家就都陷進去了。」
她一個人進宮就夠了,萬萬不能讓哥哥在進宮。
她只是個嫁出去的女兒,嫁的對象又特殊,即便是祖父祖母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可以裝傻。裝傻糊弄不過去的時候她大不了就直接不聽,那樣最多被罵忤逆不孝。
可如果宴之擇進了宮,宴之擇必定會成為祖父祖母的棋子。
宴之嫿隱約能夠聽到給太子請安的聲音了,餘下的話都沒有機會勸說,她急忙道:「哥哥和父親先不要去走動關係,容我回門的時候我們在仔細商量,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哥哥和父親了。」
宴之擇想要在說什麼,但他已經看到太子的身影了,只得把話吞回肚子里,只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他還是很擔心妹妹生氣的。
宴之嫿是趴在宴之擇背上的,二人的對話因為周遭太吵鬧,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宴之擇走到太子跟前止步,卻沒有立即把宴之嫿交給太子,而是盯著他道:「今日太子殿下娶了嫿兒,還請殿下允我一個承諾。」
宴之擇的話音一落,陪同在太子身側的宴大老爺立即斥道:「之擇,不得無禮。」
然後又跟太子作揖道:「殿下恕罪,家中晚輩魯莽。」
太子卻是淡淡的笑了笑道:「無妨。」
「兄長想要一個什麼承諾。」
太子的兄長二字一出,晏家人也好,還是過來湊熱鬧的人也好,都暗暗心驚。
太子稱呼一個庶子的兒子為兄長,這……
到底還是丞相厲害,未來的儲君竟然如此給他面子。
宴家人也為自己身為宴家人而自豪,不自覺的把背挺直了幾分。
宴之擇卻覺得太子跟旁人說的,和他打聽到的不一樣,聽說太子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身體弱、脾氣怪、目中無人。
竟然稱呼他為兄長!
這讓宴之擇原本兇巴巴的眼神稍稍溫和了些許。
「我要你承諾會護好嫿兒、善待嫿兒。」原本他對妹婿的要求是希望妹婿能夠若彤他的父親對母親那般的。只妹妹一人,寵她、愛她、敬她,現在換了個人,他惟願妹妹平平安安。
宴之嫿心中打鼓,哥哥你明明說的讓太子允你一個承諾,可你現在說了兩個啊!她為宴之擇捏了一把汗,唯恐太子發怒。
太子並沒有發怒,他鄭重的看著宴之擇道:「蒼天為證,我,君昭。今日承諾,往後護宴之嫿周全,真心待她,愛她、敬她、呵護她。」
他的話是回答的宴之擇,目光卻是筆直的看著宴之嫿的。宴之嫿蓋著蓋頭,他看不到那張他自從睜開眼睛過後就日思夜想的臉,宴之嫿也看不到他的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