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猛虎
他心中震驚,腦中嗡嗡作響,雖然一萬個不想承認,卻也知道,自己便是司馬先生所練的「人丹」!
他手腳都變得一片冰涼,正要拔腿便跑,突然聽見司馬先生在房內冷冷道:「你站在門口許久了,把門打開!」
這一句冷冷的聲音,不吝一聲驚雷,頓時將他逃跑的希望擊碎,他知道以司馬先生的身手,自己決計逃脫不了。
但同時,他心中也騰起一股怒火,猛然將門一推,道:「我們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司馬先生坐在桌邊,神色淡然,道:「無冤無仇便不能害你了嗎?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強者自然可以予取予奪,弱者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他微微一笑,道:「就象我和你,是不是?」
烏世鑒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見他如此坦然,竟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司馬先生嘆道:「當日廟裡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富家公子,如今我天天用奇珍異葯來喂你,你雖然早已不是公子哥的模樣,卻是這麼瘦弱,毫無長進,更是連一絲內氣也沒有煉出來。」
他重重將手在桌上一拍,道:「我就是養豬也已經養肥了,可你這廢物連豬也不如!白白浪費了我這麼多好葯!」
他神色冰冷,目光怨毒,道:「不管怎樣,我今天都要將你吃了,就算突破不到玄境,但你吃了那麼多的靈藥,想必也有幾分藥性,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烏世鑒見他眼中殺機凜然,臉色猙獰,片刻間便要來取自己性命,再也顧不得別的,轉身飛奔。
才跑了幾步,後頸一緊,已經被司馬先生一把抓住,提著他朝灶房走去。
司馬先生冷冷的道:「你親自燒好水,再將自己煮了,這樣的奇遇,恐怕這世上也沒有幾個吧。」
他突然放聲大笑,聲音中滿是惡意,道:「小畜生,那晚萬老大他們是怎麼死的?」
這句話其實他早就想問了,那晚進到廟裡,眼前的一幕匪夷所思,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生怕烏世鑒起疑,才一直沒有問起。
烏世鑒心中轉念,失聲道:「原來你就是萬老大他們等的褚老邪!」
司馬先生道:「不錯,你倒是聰明,我的名字便叫作司馬褚!」
這時他已經將烏世鑒提到灶邊,灶上的大鐵鍋里一鍋水已經燒得滾開,咕嘟嘟冒著氣泡。
他將烏世鑒凌空提起,喝道:「我再問你一遍,萬老大他們死的那晚發生了什麼?你要是不說,我便將你活活放進鍋里煮熟。」
烏世鑒被那熱氣蒸得睜不開眼睛,雙足亂踢,突然觸到灶壁,他情急之下,雙足用一蹬。
這一踢之力竟然奇大,頓時將司馬先生撞得倒退而出,後背砰的一聲撞上草牆,茅屋一陣猛烈搖晃。
烏世鑒覺得後頸微松,連忙縮頭,竟然掙脫出來,拔腿便跑。
奔出幾步,身後風聲呼呼,連忙側身揮拳,砰的一聲,跟司馬褚打來的拳頭撞在一起。
這一招側步回拳是太祖長拳中的招數,他天天習練,已經純熟無比,兩拳相碰,手中一震,退了一步。
抬頭看去,只見司馬褚神色古怪,竟然也退了一步。
司馬褚臉色鐵青,道:「小畜生,原來我看走眼了,你已經煉成了凝氣訣是不是?」
烏世鑒見和他硬拼了一拳,竟然沒有被他打死,對方可是能夠開碑裂石的一流高手,心裡又驚又喜。
司馬褚見他不說話,神色變幻,突然放聲大笑,道:「好,好,好,你既然已經煉成了凝氣決,那這『人丹』才算是真正練成了,這才真是天助我也。」
他雙手急伸,凌厲異常,烏世鑒跟他對了一拳,心裡便沒有那麼害怕,打起精神,用起太祖長拳里的一招沖拳,迎了上去。
他雖然力氣驚人,但招式遠沒有司馬褚靈活,司馬褚這一招用的是虛招,見他一拳擊出,雙手突然下沉,狠狠擊在他的胸口,跟著跨步伸腿,一下將他絆倒在地。
烏世鑒終究是吃了沒有經驗的虧,被他虛晃一招,打倒在地,死死掐住脖子。
司馬褚面色猙獰,手上不住用力,道:「小畜生,等我把你吃了,便會成為玄境高手,哈哈,哈哈。」
烏世鑒喉頭被死死鉗住,呼吸立即急促,拚命掙扎,手足亂踢亂打,但司馬褚鐵了心要殺他,毫不放鬆。
他漸漸眼前發黑,胸中悶得象要爆炸開來,已經氣悶到了極致,雙手緊緊抓住司馬褚的手,想要把它掰開。
司馬褚手上使勁,得意之極,想起自己吃了這小子,從此便要踏上一條與凡人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那些所謂的高手便如螻蟻,自己定要將昔日的幾個仇人剝皮拆骨,才能泄了心頭之恨。
他正在得意,突然覺得雙掌象是破開了一個口子,體內內氣象開閘的洪水一般朝外湧出,心裡頓時大驚。
不過這麼片刻的功夫,身上的內氣便已經去了五分之一,被他掐住脖子的烏世鑒突然手上使勁,將他的雙手掰了開來。
原來在生死一發之際,烏世鑒體內的小珠突然出現,透過他的手,將司馬褚的內息如長鯨吸水般吸了進去,又轉化成絲絲涼氣,送入烏世鑒的四肢百骸。
一瞬間便此消彼長,烏世鑒便已反客為主,反而將司馬褚的雙掌鉗在手中。
司馬褚驚駭莫名,極力想要抽出手來,但烏世鑒的手上彷彿有股巨大的吸力。
烏世鑒慢慢站起身來,眼中露出妖異的光芒,司馬褚體的內息源源不斷的湧入他的體內,又被珠子吸收。
司馬褚是一流高手,一身內息驚人,那珠子轉化成的清涼氣息也更多,一縷縷散入各處,說不出的暢快。
司馬褚卻是越來越恐懼,數十年的修為猶如大河決堤,洶湧而出,自己就如一株大樹,被迅速抽干汁液,慢慢枯萎。
他集起平生之力,噴出一口鮮血,強行催動內息,猛然將手一抽,烏世鑒正沉浸在無比暢快之中,竟被他一抽而出。
司馬褚反應著應也快,趁著他一愣之際,將全身內息集於右拳,已一拳打在烏世鑒的胸口。
這一拳凝聚了他平生之力,威力驚人,烏世鑒胸口衣衫寸寸碎裂,露出胸膛。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手指向烏世鑒胸口,面色萬分驚恐,驚叫道:「妖魔!」
烏世鑒片刻間已回過神來,一拳擊出,將他打得鮮血狂噴,身子倒飛而出,正好落在那翻滾的開水裡,放聲慘叫,想要掙扎爬起,全身已經沒有絲毫力氣,掙得幾掙,便不再動了。
烏世鑒心中一陣翻湧,低頭看去,只見胸膛上儘是青色鱗片,頭髮散亂飛舞,在別人眼中,想必當真便如妖魔一般。
他定定了神,見司馬褚仍在鍋里煮著,喉頭一陣乾嘔,再也不想多待片刻,返身回到房裡,胡亂換了件衣衫,又來到司馬褚的房裡。
只見房裡到處是大酒缸,打開一看,竟是浸泡著人的屍體,不覺心裡發寒,才知道為什麼司馬褚從不讓他進去。
他到處搜了一遍,在床頭搜到一疊銀票,也不知道有多少,又找到幾張黃色符紙,心裡一動,一起塞入懷裡,推開大門,大步而出。
山勢陡峭,他卻再也不是來時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便如一頭出籠的猛虎,在山間跳躍奔跑。
他從離家的那一天起,便已經歷了數次險惡,知道在這人心難測的世界里,依靠別人終究是虛枉,若是沒有力量,便只能作待宰的羔羊,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唯一的保障。
但他絕不願意做那隻待宰殺的羔羊,寧願做噬血吃肉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