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裡的赫府燈火通明,各處好看的扎花在廊上,如此隆重,賓客心裡也是清楚這赫家的大小姐在赫家很是得父母疼寵。
雖然席上也多是客套敷衍的恭維之話,但總有些人的心思並不在這裡。江湖眾人都以為赫家是借著大小姐的生辰宴拉攏,可卻不知,這是有些人心裡最好掩人耳目的辦法。
冷月依的眼睛總是時不時的飄到張青雀身邊的女孩子身上。她也記不得小時候見陳臻楣是個什麼模樣了。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跟她生母到底像是不像的。
蘇紅艷端起酒杯,碰碰她桌上的酒杯,「飲杯酒。」
冷月依如言,與蘇紅艷相對飲了。「你要注意下自己的樣子,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想替我們蘇家的少主定下赫家的大小姐為妻呢。」
冷月依聞言忙低頭看她身邊坐著的恆兒,忽爾一笑,「若是可以,也沒什麼不好。」
可這話一出,蘇紅艷卻身形未穩,撒了酒。旁邊的丫頭見狀,忙遞上帕子。
她輕咳一聲,「月依,不許胡言。這世上,誰也比不過赫家護得住她。」
「是我失言了,姐姐莫怪。」
「我瞧著蘇夫人倒是很喜歡小女。」張青雀忽然開口叫坐下之人皆清醒了半分,「璞璠,去,替我敬一敬蘇夫人。你看她身邊,還有個與你相仿年紀的小弟弟,告訴他我赫家哪塊糕餅最是好吃。」
「是,娘。」
小人規矩的起身,有模有樣的端了下人托盤上的酒給冷月依。她卻獃獃的看著這孩子,並未接酒。
蘇康業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接酒。冷月依回過神,接過酒一飲而盡,「謝過赫夫人,也謝過赫小姐。」
「蘇家弟弟好,你左邊碟子上的紅金糕最是爽口,不易積食,你可以多食。」
規矩,得體,不多分毫,不失分毫。
一飲而盡的高粱飴,辛辣在喉頭,讓人眼熱,不知是辣的,還是…心中的念想,太過真實於眼前。
蘇宋意看著母親的模樣,看不懂十分,再低頭,卻見父親穩穩地按住母親的手,叫她緩和。
他轉頭看向台上的赫家人,這個小姐姐,母親看著是真心的喜歡呀。
可惜,她是別人家的,不是自己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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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沒想到這孩子長得這般好看。」
「我的女兒怎麼會不好看。」
「那…那個孩子…」
「月依。」張青雀不想她再多提了什麼。
有人,搖搖頭。
「我們誰都找不到,只想著到底最後是你帶出去的。」
「是我無能,無能為力。」
「怪不得你。是我回來的太晚了。」
似有人哽咽。
「我看見…」冷月依腦子裡閃過一些往事,「我是真的無能為力。她不想我們出事,卻也沒想活著回來。」
「算了。」張青雀回著,「我並不想聽了。我會不知道,要怎麼去平復自己。」
「她好好的就好。」張青雀知道她是在講歌兒,「對誰,都是個交待。」
張青雀搖頭,顛怪她道,「你前日宴席上的模樣太過了。」
「演戲這事情,我大抵真做的很差。小時候,她那麼點兒窩在我懷裡,如今那麼大,還能給我敬酒。她的模樣,就是敬酒的模樣,特像她。」
「你是覺得像,就怎麼都像。」
是有人在說話?
還是我的夢在說話?
絮絮叨叨的,擾人清夢。
擾人清夢的話…我是不是該醒來制止?
床上的小人覺得眼前有些亮,眯著眼睛,慢慢睜開,看著床前左右兩凳子,兩個女人坐著在聊天。
「娘親。」糯聲糯語的叫了叫左邊凳子上的人。
「璞璠醒了,起來吧,要用早膳了。」
赫璞璠轉頭看另一個人,「蘇夫人也在。」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沒想到屋裡會多了這麼個人。
「沒事的。」張青雀看出來女兒的心思,撫了撫女兒的頭,「這是母親閨閣的密友,你要叫姨娘的。」
「可是要叫你什麼姨娘吶?」張青雀有些犯難,冷字不能出來,叫人多想些什麼的,依字加上姨娘,叫起來也不好叫。
「想這麼多。」冷月依顛怪她,「叫月姨娘。」
冷月依又想起來什麼,「我家姐,她要叫聲蘇姨娘。」
張青雀有些奇怪,可冷月依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蘇紅艷似乎比自己,還在乎這個孩子。
「我見過蘇姨娘。」赫璞璠這話叫冷月依和張青雀都是奇怪。
「有次舅舅帶我去離家,那個姨娘就在那裡等著。」
「等著?多久之前的事?娘怎麼不知道。」
「也沒多久,大概幾個月吧。她還送我一個金鈴鐺,說以後我有劍了可以拴著上面。那個金鈴鐺可漂亮了,就在梳妝台上那個紅綢錦盒裡。」
張青雀過去拿來打開,金鈴鐺,真的是十成十的純金子做的。
「你有謝人家嗎?」
「我謝過了,舅舅說是蘇姨娘送我的生辰禮。說,因為她不一定會來,先親手送我。」
冷月依一笑,緩解下尷尬,「月姨娘也有禮物送你。」她從袖中取出一個薄木長匣,打開來是一顆鑲著大東珠配了銀絲絡子的珠釵。她有些窘意在心頭,看著張青雀問,「是不是有些俗氣了?畢竟璠兒還這樣小。」
「是禮物太重了,這要..」
「娘,好好看的釵子,我能收嗎?」
「你月姨娘送你的見面禮,雖貴了點,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了吧。」得了自己娘親的允,赫璞璠高高興興的謝過收下,便趕緊去梳妝的桌前尋著哪個盒子裝起來才好。那樣子瞧了,就知道她歡喜的緊。
張青雀輕輕嘆了氣,催促著女兒,「好了,快快收拾好用膳了。」轉頭拉著月依,「我們先出去吧。」
出了屋子,冷月依才開口解釋道,「那珠釵,是當年我成婚時她給的添嫁裡面的東西。」
張青雀一怔,明白她在說誰,「你是想?」
「我是想,每年送她一件。你可是懂我的...將來她真知道什麼,也不會覺得,連個有關係的物件都尋不到。」冷月依說著說著神情落寞,可落寞了卻又笑了。
張青雀的手裡,也有那麼兩箱的添嫁。她也是這樣想,將來她出嫁,定也要一件不差的全給她陪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