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赫璞璠瞧了眼赫瑅玦,赫瑅玦也是疑惑,他剛剛也沒聽說的。赫旁風聞言,餘光掃了眼身旁的赫桉,自己把玩著身上掛著的玉佩,已經打算給女兒去做彩頭了。
赫璞璠此時還能不明白,當著這麼多人前來問,不就是說她不規矩,不就是想給她個下馬威,好叫她出醜。她一個盟主之女,又不能隨隨便便的頭上抽出根釵子做這個彩頭。不管誰家贏了去,這江湖上又會是一堆閑話。她聽著,微笑,心思卻在想,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合適用。
赫旁風身後坐著的六生從懷裡取出一個烏木盒子,高高端舉在眼前,周圍之人皆看的去。他身後位置上坐的是蘇安曹恆,他們一個個可謂是行雲流水般的唱戲高人。見他不緊不慢的起身,躬身作揖在六生身邊道,「我替公子端遞,定不會損了此物。」
「歌兒,這是師祖替你備的禮,放我這許久也該拿去了。」蘇安曹恆雙手端過,穩步後退而轉走到赫璞璠身邊舉著。
六生的話自然沒完,「此乃醫仙所治避毒丸,可避天下已知毒藥,可緩命於劇毒之手,這個彩頭可還算夠了?」
赫璞璠笑著接過,單手隨意遞給柳廂珞。柳廂珞見狀也並不去接,但自己的手段落空也只得訕訕而笑,示意身旁小廝接過。可赫璞璠,卻移了手,「柳家大小姐替柳家主收各家小姐彩頭,我本不說什麼,畢竟大小姐雖嫁人了也是柳家人。可這東西,說貴重不貴重,說不貴重又不好說真不貴重,真要交給這小廝,轉頭他吞了怎麼辦?」
柳廂珞本想替父親給她個下馬威卻被人反將一軍,這個時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廂菓。」
柳家的三小姐是最得父親的寵愛之人,二小姐是庶出,大小姐嫁了人,這柳家能接的也只有這嫡出三小姐了。
柳廂菓趕忙起身規矩的在赫璞璠面前雙手而上,赫璞璠也不為難,將烏木盒子放在她手上就去坐下了。
柳廂菓瞧了眼長姐,又轉頭想看赫璞璠卻被赫瑅玦杵在一旁擋住了,柳廂菓抬頭便瞧見了眼前這英朗帥氣的公子,嘴瓢了似的,「請,請,赫公子,安。」
「是嗣子。」赫璞璠回她,「我家只有這一位公子,也沒有庶子,柳三小姐,莫再叫錯。」
雖是一場小鬧,卻也叫在場之人心裡捏了把汗。
世間醫仙,只有那個繼承了醫仙衣缽的骨霊子,他不肯稱自己是醫仙,可連朝廷都說他是當世醫仙,那他必然是當世醫仙,誰也不敢不認了去。這話一出,世人若只稱呼他少時留下的骨霊子名號,倒反而是自大不尊了。他可以這樣稱自己,別人卻不可以這麼稱他。自然身為他的徒孫,又是官家子弟,他這話一出,護著誰,再清楚不過了。
柳家想拿大充橫,又不能真不給盟主和嗣子面子,只能在赫家小姐這裡做筏子,可偏偏,這赫家小姐的性子也是夠硬的。一點兒也不給柳家大小姐和三小姐面子,可柳家主卻還說不得一句,畢竟無禮在先的,是他柳家人。
六生起身走到赫璞璠身旁,「你可要坐到赫盟主身後去?」
赫璞璠回頭,「為何?」
「你不是身子…不適。」
「吃了你的葯好多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赫家的女兒,還怕他們瞧了?我不動,你坐回去吧。」
六生本想說什麼,見赫桉朝他搖搖頭,他便只能回去了。他知道她不怕,可師祖和她娘怕。連師傅見她出門,都欲言又止,想勸師祖又不敢勸。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他也覺得,許是不見那麼多人就會好許多。
「你一會也要下場?」
「自然,不然赫家的臉面不都丟了。」
「阿恆在這裡能安?怕是很多人家都認得阿恆。」
「認得歸認得,可沒人敢說嘴赫盟主身邊帶著的人,更何況他說自己是六生身邊的人。」
「我才發現,六生雖然不是個江湖人,可他官家子弟的身份倒是真好用。」
「那也要看是哪家的官家子弟,他姨丈可是京裡頭的武侯,他多句嘴,那是多少人的命。自然,比爹爹有時說話,還要好使。」
「哼。」她忽的冷哼了一聲。
「怎麼了?」
「就是感慨,這人看人,看出來這麼些朵花。」
「呵。」赫瑅玦聽了一樂。
「笑什麼?」
「我說你剛剛怎麼不去看花,原來是在這裡等花開呢。」
赫璞璠聽了,白了他一眼,懨懨道,「無趣。」
「有趣的就快來了。」
赫璞璠經他提醒才瞧見校場上已經有人上馬準備著什麼,再看另一邊的靶子,就知道是要疾馬行射。世家之子各個躍躍欲試,在場小姐畢竟是江湖兒女,此刻有家裡人下場的都已經搖聲助威。
赫璞璠是沒見過這麼多世家比試的,雖然面色掩飾的依舊如初,可眼睛里卻儘是光亮,興緻勃勃。環望著,就瞧見東北角如席的余家夫人。那余夫人也瞧到了赫璞璠,點頭與她示意,赫璞璠瞧到忙回了禮,才見那位夫人身旁跟著兩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在。
「你在瞧余家的夫人。」赫璞璠回頭,竟是阿恆在問她。今日這是怎麼了,阿恆的模樣也看著怪。面色鬱郁,又同她提到余夫人,「怎麼?你認得這位夫人?」
阿恆似乎在想什麼,聽她問卻低下頭不回,赫璞璠見他不愉也沒多問,便回頭繼續去看那校場上的比試。這片刻的,比試已經開始了,各家公子的本事也不是差的,一箭箭的準頭倒沒叫人失望。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阿恆在後面的小聲音,「也不算認得。只有次,與姑姑出門遇到過。」
「江大公子,江山楚,記,百環。」
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啊啊
「十箭比試,兄長皆是十環,有些不給人面子啊。」江山濟飲了杯桌上之酒,愜意的同父親講著。一旁的妹妹江山陰又是團扇遮面卻也難掩眼中笑言。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一位公子出了此言,將心思本還在校場之上的小姑娘叫了回來。她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看見那剛剛打著團扇的江家小姐放下了扇子。
她曉得這詩詞是形容美人的,也曉得對面那二八年華的江家小姐是今日這花會風頭最盛的小姐。可漂亮是漂亮卻覺得是個紙美人,比那青樓的姑娘又當如何。想到這裡,自己都是一嚇,怎麼能這麼想,什麼時候自己這般惡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