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嗣子,這是今日的急信。」赫旁風急急地打開,卻依舊沒有什麼確切的消息。

赫桉接過信來,看著最後說的南水城卻也是猶疑,「嗣子是也覺得不可信嗎?」

「那人說見女子身邊跟了一對僕婦,作商人模樣,還有孩子丈夫,孩子有倆,模樣有個一歲。你自己看看,這說出來,誰信啊?商人婦,有子,有夫。就算樣貌像,也只是像。」

「嗣子,京城那兒我們一直盯著,夫人真的沒有去過京城。」

「那張璽的府邸,你們最近可有去查看?」

「找了交好的人,細細的進去看的。幾波人,都沒見到任何蹤跡。夫人若真的與他有干係…張璽不可能,一點兒馬腳不漏。更何況,他還指望著他的岳家,哪裡敢造次。」

「江湖最近倒是消停多了,只是五候堡怕是還想動。」赫桉說到此處狠一咬牙,「我們老爺都壓到龍魔亭去了,他們真的是狼心狗肺,連魔教都不如。」赫桉憤恨道著。

「別說五候堡,崑崙和崆峒也一直頻頻聯繫,他們更是不甘心。如今這個局面,反而更加亂了。」

「亂也沒用,江湖眾人看著氣盛,也就是氣盛。底子,說句不該說的,都快被魔教掏幹了。嗣子還是擔心擔心我們自個兒吧,要怎麼救老爺。」

赫旁風眉宇蹙緩,「我反而覺得,爹在龍魔亭那…反而會更安全。只是那些人的心思,還得要想法子平了,安了,才好。」

一小廝急急前來,「少爺。」

赫旁風瞧了眼赫桉,轉頭問那前來的小廝,「怎麼了?」

「峨眉派的風素茵的掌門帶人來了我們府上,剛過門庭,夫人遣我來報信叫人去見。」

「你去將人引來,我在此等著。」

風素茵跟著引她來的下人過了二門頓住,回頭對風袼袼講,「你就留在此處吃茶,我與赫家嗣子說幾句就出來。」

「師..是,掌門。」風袼袼到底還是應了她的話。

風素茵進來內廳,赫旁風坐在側首並未起身,開口就問,「風掌門今日親臨我赫府不知是為何事?」

風素茵瞧著他的模樣,又略略瞟了眼這屋裡站著的下人,清清淡淡的一笑。「赫桉,我師弟還在赫家二門處坐著喝茶。袼袼一向是個不聽話的,我雖留他在那裡,怕是他定要想法子進來聽聽我與赫嗣子的話。」她挑眉而視赫桉,繼續道,「你且帶這屋裡的人前去攔一攔的好。」

赫桉時下懵懵的,這是在下命令與他,可這峨眉掌門與他們赫家可也沒什麼深厚交情。

今日這出…

「今日這出,峨眉掌門唱的什麼戲。」

赫桉安下了心,是了,嗣子在,赫家豈是爾等可以作威作福的。

「赫家真的銅牆鐵壁?」風素茵挑眉一問。

「我與赫嗣子說話,在場的人當真守得住?」風素茵一問再問。

「掌門若有私話,叫我屏退眾人不就好。」赫旁風回她。

「那不行,我既要安全,也要今日我與爾私話之事,傳出去。」

屋裡眾人除了風素茵皆是一愣,赫旁風只覺得眼前女人古怪。可古怪,也未必無因。「都出去。」

「是。」眾人齊應。

「等等,赫桉,照風掌門說的,去看著峨眉的人。」

眾人盡,屋內院外皆是光凈。

風素茵卻又不急著說話了,她走到院里轉來轉去,四下看著,像是很不安心。

赫旁風也跟出去言道,「赫桉是知規矩的,我說了後半句,他就知道不能有人再靠近一點點。」

「這見客的內廳,想來是赫盟主見私客的。如今卻被嗣子用來見所有人。想來,嗣子是想表明赫家的態度和做派,只是別人不一定肯買賬。」

「那不要緊,赫家這個世襲的盟主不論坐到什麼時候,赫家都是赫家。」

風素茵轉頭,瞧著他,深邃,像是把人能看蝕了去。

「赫家盟主世襲的位置,赫盟主不是剛剛幫嗣子坐穩了。」

她這話…

「只要龍家在,沒人敢拉你下馬,至少現在不敢…進屋來。」

這人…

光迎屋逆。

啪!

清脆一響。

風素茵的臉無光,暗暗的看著屋外人。

赫旁風順著聲響看向小几上的小圓木盒。

「我試過,管用。方圓十里,如果人在,將雄的放出去,它就能幫你找青雀。」

「你在說什麼?」赫旁風走過去,打開小木盒,定定看了一會兒。蟲子?蟲子找什麼人…等等!這是!「蠱?!」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風素茵,風素茵沒有回話,可她的眼色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赫旁風卻覺得后怕,「青雀怎麼了?青雀到底怎麼了!」

「沒人知道。」她輕描淡寫的回他,又看了眼他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她身上沒蠱,蠱找的也不是她。但蠱找到的人…她一定帶在身邊。你好好用,別弄丟弄死了,只此一對,會有用的。」

「我走了,別告訴別人。」風素茵嘆氣離開,可剛到院里的她想到一件事,頗為猶豫卻還是覺得他應該知道。

她側頭,平聲而言,「螺銀死了。」

咚!

如鐘聲起。

赫旁風蓋上盒蓋,死死握住。螺銀死了…他們,他們也在找青雀?螺銀死了,那,青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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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跑,慢點兒。」

噗噠,一個小人摔倒了地上。

憋憋嘴,嗚咽一聲大哭起來。

張青雀和奶娘剛要去抱起孩子,一個彪形大漢突得衝出來,雙手架起孩子就是在天空中一個飛轉,嘴裡還念叨著,「哦呦,舉高高嘍,不能哭嘍~」

「阿木,快把孩子放下來,你嚇到孩子了!」顧第鴣緊跟而至出聲喝止。

孩子卻並沒害怕,反而咯咯咯的笑,王阿木停了手抱著孩子在懷裡,「我們梅梅才不怕呢,梅梅喜歡姑父舉高高,對不。」

小人兒在懷裡瞧到了顧第鴣,伸出小手,說不清的開口嚷道,「diadia,嗲嗲,抱~」

顧第鴣笑著去王阿木懷裡抱過小娃兒,王阿木搖頭,托著唱腔哀怨,「真是寒心啊,我這天天出門回來帶那麼多玩具給你們姐兒倆,你還不要我這姑父。」

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叫張青雀和奶娘都沒忍住笑出來。

「胡說八道!」顧第鴣橫眉一喝,梅梅也不咿咿呀呀了。顧第鴣忙緩和神色,哄著,「哦哦~梅兒乖,不是說的我們小梅兒。」

「你們這回來衣裳都沒換,先去洗把臉換個衣裳再來跟孩子們玩。」

王阿木看看自己才意識到自己一身臟,「哎呀,大嫂你不說我都沒察覺自己身上這樣臟,剛剛豈不是臭到姐兒了。」

顧第鴣也想到了,忙將孩子送到青雀懷裡,「是該去換件,免得害孩子們害病。」

「沒得那麼嬌氣。」張青雀回他,「膳食也差不多了,你們去換了衣裳就去前廳用晚膳。」

「好。」

「知道了嫂子。」

下人們伺候他們洗漱乾淨,王阿木開口問顧第鴣,「大哥是不是還沒同嫂子講我們得離開這兒,回老家去。」

「還不急,這邊生意結了,得回你老家蘇北一趟。」

王阿木收起來嬉皮笑臉,「是了,得回去給她上個墳。再告訴她大哥娶妻得女,好叫她安心。」

顧第鴣眉頭緊鎖,心事重重,轉頭問他,「是不是查不出來是什麼人追她們。」

「還能是什麼人,不就是江湖人,而且是很厲害的江湖人。原本咱們不也是怕,如今這關係通上了,等著朝廷旨意一下,大哥就是身上有官位的官商。那些江湖人,也不能隨隨便便奈我們何。」

顧第鴣點點頭,心裡覺得舒緩了些,「原本對這事也沒那麼著急上心的,」他自己失笑,「可大姐兒那孩子…她那聲爹一叫,我這心頭真覺得跟栓了鏈子一樣。」

「大哥,給你栓鏈子的可不是唯兒。明明是嫂子啊~飯吃不吃了,一會兒嫂子又要來人催了。」

「就你機靈了。」顧第鴣睨了他一眼。

「不過這樣說我卻覺得不大安心。」王阿木面上鬱郁。

「為何?」顧第鴣不解。

「大哥該比我懂的。吃飯食就吃飯食,可嫂子每每叫我們吃飯食都用著什麼膳食啊,晚膳啊…這些話,我這個粗人,你們這樣的商家都不用的。」

「用的,都是大世家跟官家。」顧第鴣回他,「可大世家也不是沒商家。」

「那,那樣的商家會不要嫁了人的女兒?嫂子到底跟你提過她娘家沒?」

「我問過一次,她說,人都不在了。」

「嗯。」王阿木笑笑,「那就沒事了,走,吃飯。不對,用膳。」

王阿木看著五大三粗實則卻是個精明能幹的,不然顧第鴣也不會同意當年招他為妹婿。他的話有道理的很,可顧第鴣是不想看,也不想問,不敢再多問。

他想叫張青雀留在他身邊,那這樣,他就得不去理會這些,還需得替她掩蓋一些。既然他們查不到追她們的人,那他們就得躲得遠遠的,躲到江湖人不能輕易動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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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盛十五年,深春過,夏出頭

「還有那個軟墊和藤坐都鋪好的么,都麻利兒點。」

「姚媽,姚媽。」伺候張青雀的大丫頭鎖兒大聲的叫著人。

「誒,我在這呢。」

鎖兒瞧見她在門前,「您怎麼還在這呢,夫人和小小姐們都等著呢,您趕緊幫夫人去照看小小姐們,都要出門了。」

「鎖大姑娘,我這不也是怕她們鋪不好車倒顛了夫人和小姐的。」

「您是大奶娘,又不是夫人的管事婆子,做您該做的。」

「鎖大姑娘,我這也是顧婆子走前交待我多照看的,不也是怕夫人孩子不舒服。」

「好了,您老話怎的這樣多,快跟我回屋去。」

顧家今日啟程去京城,張青雀的心裡其實不想去。京城有他在,還有自己家裡的鋪子。可是顧第鴣說的對,去京城,做個官商,才是護得住孩子們的法子。只要自己不出門,大抵,不會有人瞧得著自己。

「阿嚏。」

「唯兒這是怎的了,可是受了寒?」

「春將入夏,大概不大適應。」

顧第鴣眉頭深鎖,「這樣還要跟我們趕路,怕累到她。」

「小心照看就好,不打緊的。她們現在,比之前壯實兒多了。」

「爹,拼~」梅兒將身前的積木拿塊給顧第鴣,叫他陪自己玩。

「梅兒乖,等上了車,爹爹給你壘積木玩兒。」

奶娘懷裡的梅兒聽了就不吵鬧了,她一向聽顧第鴣的話,這叫青雀也是想不到的。

「你們先上車,我去院子里才轉一圈看看有什麼遺漏沒。」

張青雀點點頭,先帶著孩子們出門去車上等他。顧第鴣在這院子里轉了轉,看著搬空的院子卻笑了。「這個寶貝院子我會好好留著,青雀,等孩子們大了,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帶他們來看看。看看,我有了幸福日子的地方。我的福緣,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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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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