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子,又是林子,
林子千千萬,也最是合適殺人的,阿槐笑了笑問身邊的左右手埠奪,「可跟上了?」
「您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壞了歡少爺的大事。」
「到密林深處再動手,不要叫別人多了齟齬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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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大小姐在琴閣等著您呢。」
彭路看著彭宇歡頗為凝重的神色,到底還是多說了句,「今日事成不成,大小姐都會幫您。可今日事,還是不叫大小姐知道為好。」
「到底你是自小跟著我,知道我的心思。我卻覺得,既然妹妹肯支持我,我也應當叫她知道。」
「五爺,還是那句勸。大小姐是沒了大少爺才選了您,可她若看的上別人了,您今日這話就是明日的筏子。寧可被責罰,也不可被背叛。若將來,大小姐怪您,小的可以拿命息了大小姐的火。」
彭宇歡笑了,扶起來剛剛跪在地上的隨從,「只怕,你還不夠入了琪兒的眼。走吧,我應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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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在密林間,林子里的路倒還平整,車裡並不多麼顛簸。顧第鴣陪著梅兒壘積木,唯兒就坐在張青雀懷裡瞧著他們。張青雀低頭看看唯兒,問她,「你想不想同妹妹和爹爹一起壘?」
唯兒抬頭瞧瞧母親,搖搖頭,又看向顧第鴣,「嗲嗲,嗲嗲抱。」
唯兒這聲嗲嗲叫笑了張青雀,顧第鴣瞧她笑,心頭也是開懷,伸手從她懷裡撈過唯兒,「好,嗲嗲抱,嗲嗲抱。」
梅兒拉拉張青雀的手,「擺,擺。」
「好,娘陪梅兒壘積木。」
~~嗖
嗖嗖~~~
「啊!」
咚的一聲。
噼里啪啦。
「趴下!」
車身中了數箭,車外尖叫四起。
「別射馬車!馬車上有我們要的!」
壞了!
張青雀和顧第鴣同視一眼,他們心裡都明白,是之前那些人,是一直追青雀的人。
他們怎麼找到的他們?
邢鏢頭在外大喊,「你們駕車先走!」
「啊!」可馬車還未動,話音將落,一聲叫,下聲落。
車夫被殺手所殺,邢鏢頭趕忙趕來殺掉那要衝進車裡的殺手。
顧第鴣忙放下懷裡的小唯,出車趕馬,現在成了他在趕車,馬車終於沖了出去。
原本不顛簸的馬車此刻卻顛顫的厲害,後面殺聲四溢,車內小唯沒了父親的懷抱,哭起來,叫嗲嗲。
抱著梅兒的張青雀伸手要去撈已經爬到棚口的小唯,可剛剛顧第鴣急著出去趕車,車棚子的木門並未關上,小唯叫著嗲嗲也爬上趕車的爹爹。
「小唯!」張青雀急聲大吼,因為小唯要爬出去,而她伸手沒撈住,小唯已經掉下去了。
張青雀的吼聲叫顧第鴣急忙回身,一個眼疾手快抓住小唯,但也同她一起跌出了車子滾了出去。
疼痛襲遍全身,他卻還死死將孩子守在懷裡怕她傷到,另一邊又喊道車子上的人,「青雀,你快駕馬先走!我們去追你們!」
張青雀本還有些遲疑,可卻見有殺手已經要衝向他們了,「小心!」一邊喊著,一邊「駕!」駛馬狂奔。
邢鏢頭也聽見了,飛奔到他們父女身旁一刀劈了那殺手,「嗯啊..」吃痛,回身又是一斬,顧第鴣回神,看他對著他們的背,已經被劍劃開衣肉。
「快跑,快點跑,我護不了你們多久。」
顧第鴣已經忘記剛剛摔下來的痛,懷裡揣著小唯拼了老命的跑。可再跑也跑不過馬車,他想,還好張青雀和梅兒先逃出去了。前方兩條岔口,不行,不能往大路上跑,小路,小路應該不好追。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覺得自己要喘不上起來,腳程也慢下來。心想,這小路,竟然是個山頭,好累…
「跑的倒是快啊,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不熟悉的聲音,顧第鴣回頭,竟然是那些殺手,他們在此處,那…邢鏢頭人…
「你找護你的人?死了。」
他懷裡抱著小唯,心裡頭卻寒涼至極,眼見越來越多的殺手一步一步靠近他們,他就不自覺的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這裡已經是山頂,你退,又能退到哪去?」
這人的話....讓他如醍醐灌頂,他回頭看見竟然是個山頭,細聽,山下是潺潺的留水之聲。
「把孩子給我們,我做主,放你走。」
放我走?
顧第鴣心下冷笑,有殺人的人會放了他們要的利益外一切會威脅他們的東西嗎?
更何況,小唯叫自己一生爹爹。什麼是爹爹,頂承天地,護她一方天地才是爹。
想到這裡他便安心了。他還是一步步退著,退到差不多山頂的邊緣,稍稍側頭看去,果然,這山崖之下是急川。
再看向對面,「把孩子給我們。」那人仍絮絮叨叨的勸著他,似在等他的動搖。
他想,他們只想要孩子,那樣就不敢輕易射箭。
他緊緊抱著小唯,小唯的臉蛋貼著他的胸膛,他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唯兒,信爹爹一回,要是成了,你我皆可活命。」
「快點!要孩子活,就把孩子給我們。」另一個殺手吼道。
可....
他們卻見,顧第鴣嘴角一提,似在笑。
「做夢!」
一聲大吼回了,下一刻,毫不猶豫,他抱著小唯跳下了那急川之中。
「什麼!放箭!」剛剛吼他們的殺手下了令,可已經為時已晚。
他們奔至山邊,卻霎時頓住,那下面是急川,這裡可是個崖口啊。
領頭的殺手是阿槐,他看著那墜入川河的一大一小,「都趕緊下去,死了,也要把那孩子撈上來!」
而另一邊,阿丹帶人狂追駕馬車的張青雀。
梅兒被張青雀留在車裡被顛的哭聲不止,張青雀不知道她是不是磕到碰到了哪,即使心疼卻也不敢放鬆了速度。可再快的馬車又怎麼逃得過疾馬,不多時,大路狂奔的她們就被阿丹一行人追上了。
「射箭,射那匹馬!」
那些殺手訓練有數,個個都是一頂幾的好手。張青雀趕得馬又不是之前樹棗兒他們訓出來的馬,馬兒到底是中了箭,一聲嘶吼想要撩蹄子,卻被套牢在身的車架絆住,可它使的力卻到底害得馬和車一同朝側邊歪去。
車架倒地,張青雀也被甩了出去,「小梅。」她忽覺腹痛,不對,哪裡都不對,可她顧不上了,趕緊跑去抱車上的小梅。
梅兒被她抱出來,頭上碰了好大一個包,好在車裡都鋪好的軟墊,到底沒受了多大傷去。她抱著梅兒跑出去,可沒跑幾步眼前就被射來幾箭擋住去路,轉身,又是幾箭攔住去路。
她覺得腿腳一軟,跌了下去,膝蓋,剛剛從車上甩出去碰了膝蓋,現在真的是痛。她抱著小梅,臉色卻是異常慘白,痛,冷汗滑下,眼裡的不甘不願全全映入阿丹的眼裡。
「把孩子給我們,我心情好了,留你一命也可以。」
「呵!」張青雀嗤笑,「我呸,做夢了去!」
「嘴倒是硬,可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硬氣。」
阿丹十分不屑她這模樣,也不想與她多廢口舌,隨手一揮,「動手,殺了她,留孩子。」
「是!」一人而去,張青雀抽下頭上的尖銳的金釵亂揮,卻被那來人一個挑劍勁兒就打了出去,而她的手還被金釵頂上的花翎擦破了皮。
張青雀腦子空白,躲了那樣久,阿楣,我真的無法了……
一劍下來,張青雀撲在地上,用身體護住小梅。
可那一劍到底沒有來得及下來,一箭射出直穿那人眉間。一個人駕馬衝突上來就是重揮長劍,硬生生砍斷一般已經被箭射死的殺手,那個要對張青雀動手的殺手。
「都殺了,殺乾淨。」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一件斗篷被馬上的人扔下在張青雀身上。斗篷由上而下,整整的蓋住她們。張青雀的頭被斗篷埋住,她看不見,卻覺得這斗篷的溫熱混雜著絲絲熟悉的味道。
阿丹迎面對上那騎馬而來之人,他不認得這人,可這個時候,自己到嘴的肥肉要被別人奪去又怎麼可以。可他的本事卻是要比不過那馬上之人,或者說都比不上馬上之人身邊的人。
不多時,他帶的人都被這人帶的人清了個一乾二淨。而這個人還對自己步步緊逼,阿丹的餘光看見其他人都在看戲,他被他擊退下馬。站在地上,仰頭看著馬上的人,他知道,自己贏不了。無所謂了,既然他是來救那個女人的,那他才不管她和那孩子的死活。
想到此處,阿丹將自己的劍扔出去,朝著那個女人扔出去。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的選擇,可那馬上的男子卻立時警覺的反應過來,騎馬追劍,用自己的長劍盪開了阿丹的劍,可那個方向也來不及勒馬避開張青雀和孩子了。
阿丹嘴角噙笑,得意的不得了,可馬上人的大隨從卻憤怒了,他身邊人也是應時的一劍穿過阿丹的胸口,阿丹死要了。阿丹最後,還想看到馬踩碎她們,可他卻沒想到,那馬上之人沒有勒馬,而是繼續疾馳,然後…跳過了她們。
跳過去,那人勒馬轉頭,回頭看著阿丹,阿丹得意的噙笑最終消失了,漸漸的他失了生機,瞪著雙眼看著張青雀和馬上人的方向。
馬上的人跳下馬,走到被斗篷蓋著的女人身邊,蹲下來,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摘開斗篷,軟軟黏黏的喚道,「青雀。」
這聲青雀,讓張青雀覺得活了過來,卻也莫名的覺得身後背脊一僵,冷汗沁出。
她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到的,卻不是顧第鴣。
「青雀,我總算,找到你了。」
張青雀披著他的斗篷,轉過身,坐在地上,懷裡抱著在抖卻沒哭的小梅。
她對面的男人吃驚的張了張嘴,看著一臉憔悴,剛剛經歷過生死的張青雀,又看著她懷裡抱著的娃兒。
「赫旁風。」
張青雀叫了他的名字。可這一聲卻叫他覺得疏離的要死。
「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張青雀不動,死死的抱著孩子。
「孩子…」
「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女兒。我..」
「回家。我不問。該回家了,青雀。爹娘,等的急了。」
爹娘。
張青雀淚目,她的爹娘。
「嗲嗲,嗲嗲。」小梅忽然開口叫嗲嗲。張青雀才恍然間想起小唯和顧第鴣。可是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趕上來,如果眼前人趕得了來救她也一定趕得了救他們。除非,他們已經出了事。
不能留在這裡,活一個也是活,活一個,她就對得起阿楣的託孤。
張青雀要走,她聽了赫旁風的話,想站起來,可膝蓋傷了,「嗯哼。」她站不起來。
痛苦顯示在她臉上,她看向赫旁風。
赫旁風才驚覺,她可能有傷,他趕緊過去想抱起來她,可她卻抱著孩子似乎在縮退。她在怕,赫旁風想,怕他傷害了孩子。
他不再執意去抱她,而是小心翼翼的扶她起身,「只有馬可以騎,我跪下,你踩著我上馬。」
赫桉見少爺跪在了馬下,趕忙跑過去,「少爺,您起來,我跪下,少夫人,您踩我,踩我上馬。」
「赫桉,扶夫人上馬。」赫桉愈說些什麼,卻被跪在地上的赫旁風一個眼神殺回去。只得老老實實的扶著張青雀抱著孩子上了馬。
赫旁風起身,赫桉忙上前替他打打背上衣服的腳印,「去那些人收拾乾淨,然後趕緊跟上我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