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赫璞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生女的姐妹本就該心有靈犀,或者還是其他什麼的。京城裡的這些日子,顧唯很是愛來約她一道玩耍。今日聽個曲兒,明日裳個花,她們之間十分投契。
而顧唯覺得,之前她一直病著,也沒有朋友,只有一直陪在身旁的丫頭。如今得了這麼個肯天天陪著自己,姐姐姐姐叫著的小姑娘,自己也是開心。只是,即使在家裡,她也一直帶著面紗從不摘下。問她,她說臉上有疤不想叫人看見。顧唯聽了,是當真的,寬慰她,也再不去問。更覺著她與自己,同病相憐一般,對她,也是格外的疼愛。
「今日明樓的說書先生,聽聞是當世最好的,說的什麼故事,都能讓人口口相傳。」說琴跟在她們身後講著,這話是專門說給赫璞璠聽得。「梅小姐,你今日聽了,定是樂意的緊。」
町琅拉拉赫璞璠,赫璞璠才反應過來是在同她講話。是了,她舅舅直接叫她化名離梅,這樣留在顧家才好避免一些麻煩。
「嗯~」她佯裝深思熟慮,打趣道,「說琴,說的不算,要聽好了才算。」
「好~。」說琴忙福禮應了。
「二樓的梅字雅間,哥哥定好了等著我們的。」町琅說著,引著大家上去。
町瑭從窗里瞧見她們進來,忙出門去接,卻不想碰到熟人。他上前作揖,「見過褚夫人,見過褚二公子。」
「町瑭,你可把酒菜…」赫璞璠噤了聲,面紗…還好,心裡安定了,還好帶著面紗。可,可姐姐…她忙轉頭看過去,糟了!顧唯自打嫁過人,梳了婦人的髻子,也不在意戴不戴圍帽的了。此刻,這整個模樣露在他人面前,關鍵這人,認得她。
可偏偏褚騫弨,倒是模樣如常。但赫璞璠不曉得,他身旁的兩個女人,卻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如常。褚騫弨一笑,算是打破了現下的局面。他睨了一眼眼前的姑娘,那姑娘卻並不是顧唯。
「町瑭,這位夫人是你要接的人。」
「回公子,這是我家先生的外甥女。今日,也同夫人和公子一樣前來聽書。」
赫璞璠她們一行也都已經規矩的行過禮,褚家人也一樣回了禮。只是赫璞璠覺著那倆女子的眼神似乎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你們隨意,我扶母親進雅間了。」
梅蘭竹菊,還好,他們在竹字間與他們還隔了一間。
坐下的赫璞璠終是鬆了口氣,町琅趕緊給她倒茶潤喉。她們誰都還沒問,反倒說琴好奇問町瑭,「那位公子是誰?瞧著是官宦人家的公子,看你的樣子,與醫仙似是相熟。」
町瑭瞧了眼町琅,這相熟…也算是相熟。
「他是六生公子的二表哥,小姐。」町琅這話,叫赫璞璠也是驚奇了些。
「六生的表哥,那是他姨母?」
「不算是。」町瑭接著道,「褚家大公子是六生公子的親表哥。那位夫人去了后,侯爺娶了這位夫人。這位是皇家的郡主,只是夫君早亡,陛下賜婚改嫁過來的。這位公子,也是帶過來的,只是侯爺為了討這位夫人的歡心,親自將這位公子上了族譜的。」
「那這就奇怪了。」顧唯說道,「這位夫人故了夫君,就算帶著孩子改嫁,怕是也不想孩子承了他人姓氏。」
町瑭看看門關著緊,小聲道,「聽說,是那位已故的郎君,並不得皇家認可。其中因由並不清楚,只是這孩子不能留姓。」
「不能留姓。」赫璞璠一笑,「舅舅這打聽事情的本事也已經夠細了。因由再知道,怕是就是皇家醜聞了,命還要不要。」
「梅妹妹。」顧唯搖搖頭,「不好再說。」
「是,姐姐說的對。開門吧,怕是說書先生也要到了。」
竹字間,坐著的三人亦是在討論他們。
「那姑娘,和畫上,真的一樣。若不是那畫在我手上那麼多載了,我自己,都信不得。」
「母親眼神太過灼灼,會叫人生疑的。」褚騫弨轉眼看著母親的丫頭,此刻她亦坐在母親身旁。自然,這也不是什麼真的可以使喚的丫頭,「施雯姑娘是第一次見吧。」
「是第一次。這可是傳聞中的兩位小姐,雖常聽聖女提及,我卻真沒見過,尤其是帶著面紗的那位。」
「那今日她的面紗,可不會摘下來了,叫你失望了。」褚騫弨冷哼一聲,飲掉一杯酒。
「不會失望的,來日方長。」她看了看站在門前的褚騫弨,對一旁的隨從道,「開門吧,說書的先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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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顧家很是安生,可朝廷里卻並不太平,只是江湖兒女卻並不在意這些。但身為盟主之女,江湖上的不太平卻不能坐視不理。
赫璞璠收到的信里提到,靳龍教聯合了唐門作亂江湖,讓正道中人很是頭疼。各家兒女也都被派出去,去清繳那些像老鼠一樣流竄擾事的魔教。她很是憂心,赫家這個盟主之位坐的不易,父親近幾年白髮生的也多了些,這個時候,更該是他們做兒女的多多分擔的時候。
她心裡頭自己悶著怨氣,當初這說好了會管著魔教的龍魔亭,如今到底在幹了些什麼。果然,魔教這些人都是不能信的。
赫璞璠一走,顧唯也覺得無聊了許多。說琴瞧著小姐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在惦念離家那小姐和姑爺。「小姐是不是太過無聊了。」
「就你這丫頭鬼主意多的,是有想到好玩的了。」
「那還不是看小姐這樣子,知道你,又是惦念姑爺、又是惦念離小姐的。怕您心思太重,又傷了身子。」
「你家小姐,哪有那麼脆弱的。」
「咱們顧家近郊莊子上有個處帶泉子的,咱們去莊子上住幾日可好。」
「你都說了,咱們還不去。」顧唯笑著起身,說琴也笑著忙過去扶起小姐。
近郊的莊子,離了也不過十幾里路,路途平坦,風光正好。說琴打著車簾看著外頭的風景,「秋日裡的紅葉真是好看啊。」
「說是解我的悶,可這看著,倒真是不知道是我的悶還是你的悶了。」
「小姐病好了,別的沒學會,儘是學會日日打趣奴婢。」
顧唯被她逗樂了,「要不是你貧嘴,我能…啊!」
馬車忽然被勒住,套著頭的馬嘶吼一身,車身不穩的搖晃。
「怎麼了!」說琴大聲詢問,可趕車的家丁卻並沒有回她。
外面忽然就亂了,他們前頭的馬車是裝器物的,其他隨行的人也在那車上。哭喊聲,救命聲。壞事了,說琴心想,「我出去看看,小姐別出去。」
顧唯卻一把拉住了她,「不行,不能出去,出去了,會…會死嗎?」
她的話顫顫的說出口,可說琴卻也是沒底的,「小姐,我不出去,我們不會也…死嗎?」
「不,要是劫財,可以,可以商量。」
「拉出來。」外頭一聲吼,車簾被拉開,說琴下意識的護著顧唯,餘光里她瞧見趕馬的小廝一身血的倒在地上。
「出來!」
出去個鬼,說琴心想,她不肯動,也壓著顧唯不動。
「要錢,你們要錢,我們可以給。但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啊小娘子~」外頭那些大漢肆意狂笑,「我們是土匪,錢也要,人也要!」
說罷便伸手去拉說琴,「啊~!」說琴大叫,卻根本抵不過這人的力氣。
可…嗖的一聲,說琴感覺到被重壓。是了,那人不知怎的趴在了她身上,她更怕了,眼睛都睜不大開,可半天,那人沒什麼動靜,外頭卻都是動靜。
什麼?說琴掙開眼睛,瞧見趴在她身上的那個,在拉她出馬車的人的腦袋上,有一隻羽箭穿透。她嚇得大叫,猛地推開那人,回頭就去拉小姐,「小姐,小姐,我們,我們。」
「別怕,」顧唯反而比剛剛鎮定了許多,她伸手指著車外,說琴回頭,瞧見一個女子帶著一行人,已經將外面那些土匪解決乾淨了。
那女子接過隨從遞過來的帕子,擦拭乾凈了劍,收回劍鞘朝她們走來。說琴又趕忙伸出雙臂,緊張的護住小姐,待那人走進,說琴忽然覺得這人十分眼熟。
「小姐可無恙?」那女子問她們。
顧唯回她,「無恙,多謝…褚小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