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巧了

葉文權倒不是特地來找小陸老師的麻煩的，他是真的有點著急了。

雖然在王一凡面前，老葉一直都是以鼓勵為主，但當終模的成績出來的第一時間，他還是無比認真仔細地分析了他的試卷的。

王一凡其餘的單科成績不升反降，連許多解題的常規方程式都可以說是錯漏百出，簡直跟不學無術一般。

這要是有心人特地問起來，讓他這個當班主任的該如何自圓其說？

這倒還是其次，要是有人認為他這個班主任根本不上心，「忽視」王一凡，那才是真的是滿嘴有苦都說不出了。

要知道，「關心」王一凡成績的人，可著實是不少啊！

但成績單裡面一連串數字當中，異軍突起的英語成績，卻讓老葉眼前不禁一亮。

不過，以老葉從教這麼多年的經驗來判斷，他本能地認為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貓膩的，成績顯著進步的學生，他是見過許多的，但他卻從來沒見過跨越度這麼大的進步方式，要不然，他這些年的教學經驗都得被輕易地給否定掉。

厚積薄發，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哪那麼能跟玩似的，嗖一下就竄到了天花板上？

不過，要是讓老葉去指著王一凡的鼻子，義正言辭地說「王一凡，你作弊」，放在以前，他是會毫不猶豫的。

但現在嘛，他甚至在內心無比希望，王一凡的進步，並不是因為作弊！

只是，眼前的陸芸芸，果然是答不上來他的話。

葉文權心裡見疑更深，臉上卻仍舊是一臉好奇，一臉希冀。

此刻的小陸老師又哪裡能夠說出個所以然來的，連王一凡恐怕都不知道該如何合理地自圓其說這種突兀的進步方式，總不能老老實實地跟老葉說，他好歹也算是有個二十來年的英語基礎了，這次最多算是認真對待下的合理結果吧？

但問題是，老葉和諸多任課老師是要接受他的這種進步的，否則，所有人都會對他的成績產生質疑。

「葉老師，不僅是英語這一門功課，其實其他科目我都有進步的，只不過，在這個過程當中，我犯了一些基礎性的錯誤，得分率偏低，所以使得理科的成績進步都不明顯而已！」

他還是主動替小陸老師解了圍。

「怎麼說？」

老葉眉頭一挑，語氣變得溫和了更多。

「我近期一段時間把複習的順序給搞錯了，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把各科目的常用公式都給背熟練，導致了在一些題目上，我雖然有完整地解題思路，但公式和演算法都發生了不小的錯誤，就完全可能得不到分！」

老葉聽了這話，不禁將信將疑，但印象中王一凡的試卷當中的確是解答題的得分率普遍較低，反倒是選擇題額的正確率較高，甚至在比較難的題目都有做出來，可儘管如此，也並不能完全印證他此刻說的話的可靠性。

「那英語你怎麼就能背出來？」

相對於英語需要背誦的內容，理科幾門課的公式，那算是個屁？

老葉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點，連陸芸芸都瞥眼看他。

王一凡一時語塞。

是啊，這個就完全解釋不通了啊！

見王一凡苦笑，老葉警告似地瞪了他一眼，那神情，那目光，彷彿在說：「解釋越多就是掩飾，不要再廢話了，不然就要徹底露餡了！」

天可憐見的！

王一凡低頭，默默不語，心裡頭暗暗琢磨著，一定得抓緊時間把該背的都給背出來，不然真的到了高考考場上，也得是如今這一副舉足無措的局面了。

老葉的確是想好好地聽聽陸芸芸怎麼說，最好能夠打消陸芸芸找王一凡麻煩的念頭，這事，任誰看了都是王一凡作弊，不佔理。

而看起來，他來的也正巧，陸芸芸正好把王一凡叫到了辦公室，兩個人之間剛剛應該是因此而起了爭執的。

在老葉的印象里，陸芸芸對王一凡的觀感可不怎麼好，當初可是興師動眾地在全班學生面前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通。

這一次，看眼下的樣子，她總算是把握了一點分寸，把人叫到了辦公室來訓！

但問題是，王一凡這學生，絕對是不能按常規情況來對待的，年輕老師，到底是心裡沒有個譜，那次吃飯，她分明也是去了的，怎麼還不明白？還是需要他這個班主任來化解的呢？

老葉這會兒已經徹底把他自己當成了救火隊員，方式還是十分溫和，畢竟英語辦公室里還有一兩個在辦公的其他班的英語老師，他既要維護十八班的體面，也要照顧到王一凡的心情和面子，還要顧及到陸芸芸。

老葉，真真是煞費苦心了。

「我看，我們還是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到即將到來的高考上吧！終模的成績暫且就放在一邊，王一凡還是需要進一步地努力的，不能著眼於眼前的微小的進步，你說，是不是啊，小陸老師？」

「啊？」小陸老師很茫然。

老葉雙目頓時一眯，瞬間班主任權威附體。

才回過味來的小陸老師立刻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葉老師說的有道理，就該這樣！我們還是以高考為中心！」

她語速極快，原本口齒就十分清楚地她甚至都沒有一點磕絆，好似生怕老葉把這句話給重新收回去似的。

「王一凡，你已經聽到了吧，你們陸老師剛剛也說了，以高考為重，終模的事情就暫且放到一邊，你放寬心就是！」

當老葉同志擺出班主任身份的時候，王一凡就知道小陸老師怕是要因此逃過一劫。

這老葉，也來的太不巧了一點，關鍵是，為啥直接就否定掉了他的進步成果！偏偏還要讓他放寬心？

王一凡很鬱悶，偏偏葉文權滿意地點著頭。

瞧陸芸芸嘴角那抹如釋重負，甚至有點得意的笑意，王一凡頓時有些泄氣。

難怪這世界有那麼多的誤解，誤打誤撞的事情也太多了，老葉同志的主觀印象是重要因素之一。

所以，什麼長足的進步，什麼教學的方式方法，合著都是老葉進來過問的諸多借口而已。

但人家偏偏又是好心！

「葉老師，您不愧是多年從教的老前輩了，一句話就能說到事情的重點，一眼就能看到事情的本質和關鍵，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我非常佩服您！」

陸芸芸翹起了大拇指，獻媚似地沖著老葉奉上了一記響亮的馬屁。

老葉被熏得有些七葷八素，「不諳世事」的小陸說出來的恭維話，那應該是無比真誠的，發自真心的吧！

算了，算了！

王一凡搖了搖頭，這種誤解是消除不了的，正想說些什麼，就看到王寶觀邁著步子，快步也走了進來。

年級教導主任來了，辦公室的老師們都站了起來，畢竟是現管領導。

王寶觀擺了擺手，徑自朝著小陸老師這邊看來。

葉文權聽到了動靜，回頭一看，確定是王寶觀來了，和煦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還真應了這句話！

他一度就是背對著王寶觀，只當是沒瞧見，半點讓路的意思都沒有。

王寶觀眉頭一皺，見老葉和陸芸芸邊上還站著個學生，竟是那王一凡，原本板著的臉孔彷彿是被春風拂過的冰冷大地一樣，瞬間就春暖花開了。

這位變臉的速度，可見一斑。

「王一凡同學，你也在啊！」

他竟是撇開陸芸芸和老葉，當先與王一凡打了個招呼。

「王老師好！」

「好好好，你也好！」

他沒從吳副校長口中得知為何把陸芸芸又給招了回來的原因，這不等於直接給他們兩個人找了個定時炸彈嘛，但想著，興許跟這個學生有些關係，不然，以吳副校長的謹慎，也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

這個學生，終究是得罪不起！

這是王寶觀的第一個念頭，他根本沒工夫去理會跟他有些「舊怨」的葉文權。

「有什麼事情還勞動你們班主任還有陸老師一起找你啊？」

王寶觀說話的語氣，讓王一凡渾身都直接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穿著短袖的他，能清晰地看清楚手臂上立起的汗毛。

噗嗤！

陸芸芸沒忍住，她也看清楚王一凡的反應了，差點一下子沒給笑暈過去。

簡直是太真實了！

也許是視線的緣故，老葉和王寶觀倒是沒有發現這一點，都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笑出聲的陸芸芸。

王寶觀目光複雜，葉文權則是目光銳利如電，警告意味非常濃重。

「王老師，沒什麼事，老師們都比較關心我的學習，所以叫我過來問一問！」

王一凡並不想再牽扯一個王寶觀進來，不然陸芸芸可能會真的很難辦的！

王寶觀點了點頭，他打聽過王一凡的學習成績，不單單是差強人意這四個字那麼簡單了，這種事，還是不要輕易地過問，讓他的任課老師去頭疼吧，他可不想去慘呼，反倒是到最後下不來台。

王主任下意識地就越過這個話題，看向陸芸芸，笑道：「陸老師，你轉正的報告我已經打上去了，學校人事那邊需要你交一些個人的資料，這是清單，你照著上面好好地準備一下，抓緊交到人事去！」

「轉正？」

陸芸芸笑不出來了，獃獃地看著面前輕描淡寫地說著話的王寶觀。

「恭喜陸老師！是的，你的轉正申請已經通過了！」

王寶觀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在場的所有人其實都明白，這樣子所謂的轉正申請，單獨為一人所開，哪裡會沒有貓膩存在，葉文權更是驚訝，他這個班主任，竟然事先都不知道任何消息。

一旁的另一位英語老師孫老師也驚愕地看著陸芸芸，這姑娘滿打滿算來市一中也才三四個月不到的功夫吧，這就轉正了？

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獲得正式職位的孫老師心裡頭不禁微微有些吃味，但轉念一想，又隱隱替陸芸芸感到高興，這姑娘對待工作的態度，的確是矜矜業業，讓人欽佩的，倒也配得上成為一個市一中的老師。

就是這程序？

她看了眼王寶觀，覺著這姑娘不禁情分，可能還有些背景！

老葉此刻本能地想知道緣由，為什麼都不問一下他這個班主任的意見，哪怕是象徵性地徵求一下也是好的，這也太莫名其妙了，但讓他當面開口問王寶觀，他還不如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是好事！他張了張嘴，最終沒出聲。

王寶觀最終也沒給他這個機會，無比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王一凡說了句，「好好努力」，便轉頭離開。

陸芸芸握著手裡的清單，眼角彎彎，那喜意，在她臉上怎麼都遮掩不住了。

「王一凡，終模的成績就算你是進步的好了！」

她樂的，竟是小手一揮，直接就認同了王一凡取得的進步，也等同於是應下了之前兩個人之間的賭約。

但老葉還是沒整明白，以為陸芸芸打定主意要去找王一凡的麻煩了，不由呵斥道：「剛轉正了，就開始得意忘形了？」

「啊？」

「啊什麼啊！說了終模的成績不要再關注了，你難道不清楚時間嗎，這離高考才剩幾天的功夫了？身為一個老師，不多為學生想想，揪著一點點事情有意思嗎？」

老葉面色肅然，語氣嚴厲。

陸芸芸的臉上卻依舊是笑嘻嘻的，似乎明白了老葉的用意，此刻也不是她故意給老葉難看，實在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甚至朝著王一凡攤了攤手！

這烏龍，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