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數學

當王一凡以一種相對飽滿的心態順著考試的人群走出職高大門的時候，外間早已是烏泱泱的一大群家長圍攏了過來，將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每一個走出考場的考生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多多少少表露著他們此刻微妙卻又複雜的心情。

這時，正好，雨過天亦晴。

整個金平職高的校園裡都瀰漫著一股子泥土和綠植散發出來的清新的味道，王一凡的腳步也不禁更加輕快了一些。

原本張亞娟也是有打算過來陪考的，但王一凡跟她說反倒是會影響他考試的臨場發揮，張亞娟便果斷地決定留在出租屋裡等候。

職高離他們租住的小區還是有些距離的。

王一凡好不容易從人群的縫隙里擠了出來，正往邊上走去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一個長發飄飄，發梢燙著一點點波浪捲兒的漂亮妹子！

她手裡握著一個話筒，話筒上那個金平市電視台完全不符合他審美的台標很是顯眼，而不遠處，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則是扛著一台攝像機正對著他。

「您好，同學，我是金平市電視台民生欄目的記者，能方便採訪你幾個問題嗎？」

王一凡看著面前穿著鮮艷的明黃色連衣裙，畫著淡妝，踩著高跟鞋的精緻女人，眉眼間還有幾分王祖賢風采的女記者，努力回想著。

記憶里，貌似根本就沒有這一出啊！

他並不知道，除了那些早就已經提前交卷的，他恰恰是統一出來的考生中，最先一個鑽出人群，趕到記者們的「埋伏」圈的。

「好的！」

他笑了笑，很陽光，很爽朗。

「謝謝同學，請問這一次的語文卷子，你覺得有難度嗎？」

「難度還是有一些的！」

「那你的發揮怎麼樣呢？」她似乎預示到了王一凡的答案，臉上的笑容中還飽含著親切地鼓勵。

「算是中規中矩吧，正常水平，能答對的題，應該基本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回答顯然並沒有讓女記者感到滿意，太過平淡了，她又問道：「之前我採訪了幾位提前交卷的同學，他們都反應說幾道文學常識題是偏離了書本的內容的，需要很廣泛的涉獵才能夠答對，對此，你是怎麼看的呢？」

「哦，這個啊，的確是這樣，但因為我平時看書還算是看得比較雜吧，所以這幾道題目，我都有看過，算是都答上來了！」

「那我們再說一說作文題吧，這一次作文題的審題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不過，在開頭的題目中給了很長的一段閱讀材料，有同學認為，在寫作時可以適當地應用這些材料，對此，你是怎麼看的？」

為什麼問的問題這麼細，而且都是比較性的？

王一凡又認真看了眼面前的女記者，果然漂亮的女孩子是能夠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

「這個的話，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只要是不偏離主題，文章是不會限定任何框架的，不然的話，也就沒有必要稱之為文章了！」

女記者呆了呆，這同樣不是她希望聽到的答案。

她算是發現了，面前的學生，根本就不像是之前她採訪過的幾個學生那般或頹喪、或傲然、或年輕氣盛，反倒是給她一種平平淡淡的感覺，太不具有新聞性了。

她決定放棄了！因為這個學生的採訪有很大的可能不會被剪進去節目裡面。

「最後一個問題，那你覺得你這一次的語文試卷能拿多少分呢？」

「我還沒對過題了！」

王一凡挑了挑眉毛。

「沒事兒，就是隨便問問，我知道的，你們心裡都大致上有個數的！」

多少分都無所謂了！

「我想130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吧，當然，這也是我的估計，具體，還是要看實際情況的！」

「130分？」女記者詫異地重複了一遍，一下子也來了精神，沒想到是遇到了個學霸啊，她定了定神，然後才笑道：「同學你是非常有信心的嘛！」

語文，130分，那可真的是算高分了！

「一定程度上的信心，能保證考試的狀態！」

「果然，一個優秀的考生都一定會有一個良好的考試狀態，就跟時刻保持競技狀態的運動員一樣！」女記者雖然對王一凡之前的回答很失望，但這個問題，讓她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便繼續問道：「同學是哪個學校的考生？」

「我是市一中的！」

但在王一凡看來，這一切實在是沒有什麼營養的對話，他便一個大跨步走出了攝像機拍攝的範圍，道：「最後一個問題了，我要抓緊時間回去吃飯了，不好意思！」

女記者想要去攔他，可怎麼又攔得住高三十八班男籃替補中鋒王一凡同學，只好悻悻地在原地跺了跺腳，轉頭又去找其他的目標了。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波瀾不驚，卻讓王一凡意識到，在他不知不覺來臨到十七歲的這些日子裡，一些事情也悄無聲息地在發生著改變，也影響到了其他人，甚至重新改寫了他的記憶。

偶然或者是必然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的小小的心態上的變化，也可能會成為一件事情的轉折點。

回到出租屋中，張亞娟已經把午飯給準備好了。

備考的這一段日子以來，她每天幾乎都是換著花樣的做菜，在保證營養均衡的同時，也充分考慮到了王一凡的口味，十分盡心。

見她好久都忍著沒問王一凡在語文科目上的發揮，生怕影響到之後的幾門考試，王一凡就彷彿是忍不住地顯擺道：「媽，我語文考試發揮得還不錯呢！」

張亞娟很驚喜，這還是王一凡頭一次在她面前主動談及他的考試成績，不由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來著，你這麼說，我可就一下子放寬心了，這一次的語文題目考得不算難？」

「難的很難，簡單的也很簡單，難的是文學常識類的題目，不過，你兒子正好全都看到過，哈哈哈！」

見王一凡得意不已，張亞娟又忍不住輕聲斥了一句，道：「戒驕戒躁，保持平常心！」

「媽，再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作文題也押題押對了！」王一凡神秘兮兮地壓著聲音說道。

「什麼？」

張亞娟臉上的喜色這下子總算是全都滿滿的溢了出來，看得出來，她忍得很辛苦，在兒子面前，她這個當媽的，自然不能先亂了分寸。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反正語文考試我感覺很不錯的，其他的我也知道的，保持平常心，平常心最重要，我先吃飯，等會兒我要眯一會兒睡個午覺，老媽你記得叫我！」

王一凡把張亞娟想要說的話都給說完了，便開始埋頭吃飯。

直到他起身把碗放進了水槽，背對著的張亞娟的嘴角才終於大大地彎了起來。

她明白難題都答上了，作文還押對了，王一凡的語文成績就絕對差不了了。

如果說語文考試順風順水，那麼下午的數學考試，對於王一凡來說，那就多了幾分挑戰。

這一門科目，前世，王一凡可以說是發揮失常了的！

儘管他平常的水平對於優生來說，也一直都是發揮失常的水平，但該拿的分數沒有拿到，還是怪讓人可惜的。

後來，王一凡幾次分析過失利的原因，一個是歸結為數學考試的難度增大了，另外一個則是因為數學出題人在各個題目當中都設計了很多陷阱，容易讓學生產生一種慣性思維，尤其是對學習不夠深刻，只浮於表面的公式套用的學生來講，難度驟然被放大了無數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臨考碰到難題，尤其是好幾道沒有題目思路之後，心態就完全亂了。

這一次，數學的選擇題，王一凡答得很快，他選擇了直接套用答案驗證的方式反向推理，這樣可以加快速度，更確保正確率。

選擇題的解答中規中矩，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而接下去的解答題則是需要他來重點花心思攻克的，一如終模時候一樣，他看到題目，解題思路還是比較清晰的，但在公式的運用上卻沒了之前不熟悉的問題。

許多題目之中故意設置的陷阱也都被他一一給找了出來，他甚至有時間反推出題人的心思，來加以驗證他所想要難倒學生的知識點。

把握出題人的心態，也是一種應試技巧！

最後第二道解答題，是這一次數學考試卷子的最難點。

王一凡還猶記得數學考試之後，碰到的幾個班裡的數學學霸臉色極黑的畫面，他一開始不明所以，還以為學霸們也認為這一次的數學考試難度極大才如此作態的，並為此甚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而實際上，是因為普遍數學較好的學霸們都卡在了倒數第二題，而沒有給於最後一題充分的解題時間，以至於在最後一題一個淺顯的陷阱處也有許多人栽了一個不小的坑。

記得，後來分析試卷和估分時候，數學老師高老師是這樣說的，「出題的那個老師非常陰險，他就是利用了你們這種急於求成的心態……」

陰險兩個字，高老師說得咬牙切齒，王一凡記憶猶新。

先知先覺的好處，在數學考試之中就有所體現了，他直接選擇性地越過倒數第二題，做了倒數第一道題，隨後再全力解答倒數第二道。

由於王一凡的思路非常清晰，心態也一直都非常平穩，他完成全卷的時間非常快，但他依舊沒有選擇提前交卷。

他從頭至尾都好好地檢查了一遍，以免再出現掉進無處不在的坑裡。

但等他完全檢查了一遍之後，他沒有動筆做任何修改，這說明，他之前的答題，還是比較細緻認真的，大致上在思路上是沒有遺漏的。

同考場的朱亞楠不經意地注意到了坐在離她不遠的王一凡，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他已經開始翻來覆去的檢查卷子，心頭不由一緊，心跳也瞬間加快了。

這卷子明明很難的，一不小心就會做錯了，為什麼王一凡會答得那麼快，還一副從容自若的表情。

不應該啊！根本不合常理！

倒不是她瞧不起王一凡，實在是王一凡的姿態和她預想當中的相差太多，情況反常，她倒是首先開始反思她自己，是不是她陷入了某種混亂的思維當中，開始出現發揮失常的徵兆，才使得她的狀態出現了意外情況。

此刻的朱亞楠無疑是非常敏感的，王一凡已經影響到了她，哪怕他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她努力地讓自己安靜下來，沉穩下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但心跳的節奏一時之間卻怎麼都慢不下來，這幾乎讓她在接下去的幾分鐘之內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在，畢竟是經歷過幾次模擬考試的，她很快就緩過來了，擯除雜念，看也不看王一凡，繼續埋頭答題，慢慢地重新進入了狀態。

可偏偏這一耽擱，就是將近一刻鐘的時間！

在分秒必爭的考場之上，這已經是極大的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