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算計了

三本賬目比起四本自然算得更快，而且楚小原還因為緊張而加快了速度，才過了兩刻鐘，便算出了結果，不過想著畢竟這是要給老爺看的，他算著時間又核算了一遍，這才用毛筆寫了結果，起身出門。

楚小原的學徒房，正對著的就是主屋，透過主屋緊閉的窗門，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兩個人的影子，並聽到他們撥動算盤的聲音，聲音時快時慢，似乎被賬冊內的什麼項目干擾了。

楚小原不敢停留，生怕耽誤了什麼，馬上敲響了隔壁吳光耀的房門。

「光耀哥，我算好了」

屋內的吳光耀正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聽到楚小原的聲音，先是頓了一下，這才冷聲道：「進來」

推門進入，吳光耀看了他一眼，然後指著一邊的桌子說：「把算好的數寫在紙上，放那裡就行」

「好的光耀哥」楚小原依言將賬冊放好，又用桌子上的毛筆寫好了答案，平整地放在賬冊上，退了出去。

這一番折騰，楚小原只覺得背後都濕透了，在這樣炎熱的夏季，作這麼緊張的工作，果然不是很輕鬆啊！

用衣袖作扇子扇了扇，楚小原返回了自己的屋子，繼續開始他未完的測試，雖說測試被延期了，但他還是希望能在規定時間內做好。

或許是剛剛的緊張氣氛激發了楚小原的計算潛能，他此時的計算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很多，只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第五本賬冊已經計算完成，加上之前的結果，楚小原剛要合算，門外突然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吳賬房，吳賬房，快拿著新賬目和我去見老爺，有急事」

楚小原聽到這聲音立刻一驚，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崔府管家崔福生，這可是崔家老人兒了，可以說從崔家成立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跟在崔老爺身邊，若是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可現下，楚小原再也沒心思算他的測試題，立刻側耳傾聽。

「怎麼了？福伯，新帳目我還在核算呢！有什麼問題嗎？」吳光耀聽到聲音，立刻推門出來。

「誒呀！這你就別問了，總之趕快把所有的新賬都拿過去，哦，對了你這新賬，沒給別人看過吧！」

「這？」吳光耀頓了一下，而這邊楚小原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突然覺得事情很不妙。

果然，下一刻，他的房門就被推開了，崔福生表情嚴肅地對他說「小原，你也和我去見老爺吧！」

楚小原哪敢搭話，放了筆，就出了門，他雖然只作了一個月的學徒，可對於賬目的重要性還是略知一二的，有些賬目，他可以看，有些他不可以看，而眼下自己怕是看了自己不該看的東西了。

腦子裡混沌一片，心裡更是亂成一團，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件事，所以，跟在崔福生和吳光耀後面跑了很久，楚小原才突然意識到，這一路似乎少了什麼人。

因為看賬本的，不只是他和吳光耀，還有主屋的吳主管和另一個賬房，為什麼他們沒跟來呢？

抬眼看吳光耀，本想詢問，可他卻發現，吳光耀的臉上沒有一點焦急之色，嘴角似乎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這？楚小原頓時心就涼了半截，他似乎被算計了。

看著吳光耀的背影，楚小原的心一路上忐忐忑忑。

一方面，他自覺自己從未得罪國吳光耀。

另一方面，腦袋裡卻總忍不住回想，幫傭們說的話「吳光耀這個人面黑心冷，千萬不能得罪」

「可是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他的呢？一個月來，他們都沒打過幾次照面的？」

這般胡思亂想著跟著管家崔福生進入了崔老爺的書房，剛一進來，楚小原的心就徹底冷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吳文，崔家賬房主管，一個就在他離開前，還應在主屋裡核算賬目的人。

「崔管家，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叫光耀過來嗎？你怎麼吧小原這孩子也帶來了」

崔老爺率先發問，對於楚小原突然出現在這裡，即表示不解，也表示不悅。

「回老爺的話！那新帳目，小原也參與了核算」崔福生回答。

「什麼？胡鬧，楚小原，我不是安排你上午測試嗎？你一個學徒怎麼可以去核算新帳目」

楚小原剛要張口辯解，吳光耀卻先一步跪下來對著崔老爺和吳文就叩了兩個響頭。

「老爺，爹，這不關小原的事，因為月結的新賬實在太多，我一個人實在沒辦法在一個時辰核算完畢，所以我擅自做主，才讓小原幫忙的，小原的算數能力你們也是知道的，有他在，就一定算得完的」

一個人？楚小原這次是完全確定，吳光耀是要坑自己了。

可他還沒張口，另一邊吳文也跪在了崔老爺面前。

「誒呀！我兒光耀，你糊塗啊！小原還未通過測試，你怎麼可以讓他參與核算，老爺啊！是我吳文教子無方，給老爺惹了麻煩了！」對著崔老爺吳文連磕了三個響頭。

此時此刻，楚小原只覺得自己的嘴似乎被什麼封住了，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沒他說話的份兒。

而那邊崔老爺一張臉都快要氣綠了，他看了看吳光耀，又看了看吳文，最後目光直接越過還傻站在那裡的楚小原，對著他身後的崔福生冷冷地道：「賈賬房呢？他怎麼還沒過來」

「許是在忙，我這就去催。」崔福生應了一聲就要去找。

「等等」崔老爺突然叫住了他，「順便把楚先生也叫來，他家的孩子，他總是要管一管的。」

「是」崔福生同情地看了楚小原一眼而後快速離去。

就在崔老爺說要叫楚先生來的那一刻，楚小原知道自己真的是闖了大禍了。

楚先生就是楚小原的父親——楚誠，作為崔家府學一個很普通的教書先生，除了年頭長些，教書認真些，真的沒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資本了。

彎膝跪下，深深的對著崔老爺叩了三個頭后，楚小原就那樣跪伏著不再說話。

此處的三個人，沒有一個是他惹得起的。

儘管楚小原知道，他這是被吳光耀算計了，但是自己畢竟也的確做了學徒不該做的事情，如果當時他能再謹慎一點兒，先去主屋去找吳主管首肯，那麼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只希望自己的過錯不要連累自己的父親，畢竟那是自己一家人的主要收入來。

若因為自己斷送了，楚小原不敢想象自己母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只如此，還有自己的弟弟，那可是他們全家人的希望，昨日剛說好的，只要攢夠錢，明年他就能夠進入鑄魂堂學習了，若是因為自己而不能攢夠學費，那麼楚小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眼下，最痛苦的事情是，這一切的決定權，都不在自己手中，只能等待崔老爺最後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