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逐墨生氣了
程靜書在後院找了一圈都沒見到逐墨。
她納悶地走出了酒館,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她走上前,問:「您怎麼不等我?」
逐墨轉身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后抬腿就走。
「喂,您什麼意思啊?我剛才找了你好久呢!」
「一點良心都沒有!」
「沒禮貌!」
她跟在他身後,邊走邊碎碎念著。
許是吐槽吐得太專註,她完全沒意識到逐墨已經停了下來。
她直直地撞上的他的背。
「唔!」
「好硬!您是鐵做的嗎?」
「您把我的腦袋撞疼了!」
「我要您立刻、馬上、現在,給我、賠禮道歉!!!」
程靜書抬起頭,眼睛都瞪圓了。
逐墨笑了一聲,大抵是覺得荒唐,他逼近一步,俯身看著她的眼,問:「我沒有良心?」
程靜書剛要開口,逐墨又問:「你找了我多久,我找了你多久?」
「是誰心不在焉,走路不帶上眼睛直接撞上來?」
「程小姐,到底應該是誰向誰賠禮道歉?」
程靜書傻了眼。
難得見到逐墨這麼咄咄逼人。
不過聽他所言,她貌似是很理虧啊!
她嘆了口氣,一聲「對不起」還未說出口逐墨就離開了。
她望著男人清冷的背影,心想: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啊!
程靜書沒有哄人的經驗。
活了兩世,她的確沒有費盡心思討好過誰,她一直都是被人寵愛著。
上一世,家族覆滅后,她依然生活在厲北廷為他圈出的安逸圈中。
那些該有的明槍暗箭他全都替她擋了。
儘管當時的她並不自知,可厲北廷的的確確是免了她許多苦難,以至於哪怕經歷過生死、跌入過地獄,她依然沒有學會討好、沒有學會遷就。
唔…
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厲北廷,你到底在哪裡啊!?
她邊走邊想,忽地聽到街邊小販的吆喝。
她抬眼望去,眼睛一亮。
冰糖葫蘆!
她立馬上前買了兩串,然後小跑著追上逐墨。
她將一串冰糖葫蘆遞到逐墨面前,笑著說:「請您吃冰糖葫蘆。」
「不吃。」
「您嘗嘗吧!特別好吃!」
「不需要!」
程靜書眨眼,問:「您、該不會、是、從來、沒有吃過吧?」
逐墨白了她一眼,繞過她朝前走。
程靜書並不氣餒,一直跟著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賣力地推銷著冰糖葫蘆。
她覺得他一定是沒有吃過才會不吃,因為吃過的人都會愛上。
這可是冰糖葫蘆啊!
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
她每咬一口都要撩起面紗,幾番下來面紗上便沾染了刺目的紅。
逐墨忍無可忍,終於停了下來。
見狀,程靜書跑到他身邊,將另一串還未動過的冰糖葫蘆遞給他,「您終於想通了要吃了對不對?」
逐墨深吸一口氣,指著她的面紗,吐出一個字:「臟!」
「臟?不髒的呀!您看我都快吃完了!」她以為他是在嫌棄冰糖葫蘆。
逐墨掏出手帕遞給她,嫌棄得不得了,道:「擦嘴!」
什麼?
他剛才說「擦嘴」?
程靜書虛虛捏著他的帕子,看著已經走遠的男人。
她氣得不輕。
他竟然不是嫌冰糖葫蘆臟,他是在嫌、她、臟!
程靜書呼出一口氣,恰好看到右側有家胭脂鋪。
她鑽了進去,尋了面銅鏡。
看到鏡中的自己,程靜書羞愧了。
她還真是…臟啊!
程靜書扔了冰糖葫蘆,想拿逐墨的手帕擦嘴時眸光一頓。
她將手帕攤開。
墨染山河,氣勢磅礴。
四四方方的帕子右上角綉著一行詩——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她心中微盪。
這是厲北廷最愛的一首詞。
她曾在王府書房的壁畫上見過。
逐墨竟然也喜歡這首詞嗎?
程靜書按下心中翻滾的思緒,她掏出自己的手帕擦嘴,而後用逐墨的帕子臨時當作掩面之用。
等她出了胭脂鋪,逐墨早就沒影兒了。
她抬頭看著湛藍的天,一時思緒萬千。
那種懷疑逐墨就是厲北廷的想法原本已經徹底熄了火,可又被這方小小的手帕勾了起來。
程靜書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棧。
「你還知道回來?」
程川昱黑著臉吼她。
程靜書愣愣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客棧門口。
她沒心情解釋,敷衍道:「嗯,回來了。」
程川昱壓抑著怒火,問:「你三哥呢?」
「他沒回來嗎?」
「沒有!」
程靜書心裡一跳。
她心想:完了!
程川昱問她:「你們昨晚到底去哪裡了?」
她老實回答:「喝酒。」
程川昱呼出一口氣,按了按沒心,咬牙道:「帶路。」
程靜書點頭,安靜地在前帶路。
程川昱看她那無精打採的樣子,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語氣太重了,他上前幾步準備安撫。
哪知…
離得近了,他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兒。
這得是喝了多少才能味道一晚上都沒散兒?
安撫的話一出口就成了責難。
「程靜書,你是個姑娘。」
「嗯。」
「夜不歸宿,酗酒成癮,成何體統?」
「哦。」
她的心不在焉徹底惹怒了程川昱。
他拉住程靜書,繞到她跟前站著。
程靜書感覺到陰影覆蓋,她茫然地抬起頭。
程川昱訓斥:「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什麼?」
「程、靜、書!」
「大哥哥你幹嘛啊?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昨晚沒睡好嗎?」
「所有人找了你一夜,你說我睡沒睡好。」
「對不起,大哥哥!以後不會了。」她伸手去撫了撫程川昱緊皺的眉,泄氣道,「你別怪三哥哥,我們沒打算喝一整夜,只是出了點意外。酒館老闆娘的弟弟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守了整晚。」
「你……」
程川昱這才看到她眼下青黑,似是一夜未眠。
他嘆氣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怎麼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呢?你知道那是什麼人你就去救?你這神醫之名若是被不軌之人利用,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程靜書認真聽著教誨,一半贊同一般反駁,「生死關頭哪裡顧得了那麼多。我救能救之人,只求問心無愧,至於旁的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再說了,不是有哥哥在嘛!」
程川昱無奈地揉了揉小妹的腦袋。
這個妹妹,想得比他還通透。
好一句「只求問心無愧」,讓他這個做兄長的都覺得羞愧。
他沒再說教,跟著程靜書穿街走巷找到了解憂酒館。
程川昱很佩服自家弟弟。
他竟然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迅速找到這種藏在深處的酒館!
「就在前面了,一拐彎就能看到。」
程川昱點頭,開玩笑道:「這兒的酒真有傳聞中那麼好喝?」
「嗯!既然哥哥來了,等會兒讓三娘親自給你溫一壺。」
「三娘?」
「就是解憂酒館的老闆娘。」
「你救了他弟弟?」
「嗯,所以大概可以蹭一輩子的酒。」
程川昱失笑,眼瞅著就要轉彎了,他耳朵一動,迅速將程靜書拉到身後,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程靜書乖乖沒動,心卻提了起來。
她清晰地聽到了不遠處的對話。
「小姐,是這家嗎?」
「對!給本小姐把這酒館砸了!我要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此事是不是應該先稟明老爺?」
「混賬!我爹最疼我,如果他知道我昨天受了多大的欺負,他還不被氣暈?你想謀害我爹?」
「小的不敢!」
「那就聽本小姐的吩咐,砸了這家店,把昨晚欺負我的那一男兩女給我綁了。」
「如果遇到反抗呢?」
「那就全殺了。」
「小姐,這不好吧?」
「再多說一句我先殺了你!」
「小姐饒命啊!是小的失言。」
……
程川昱將程靜書拉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
他問她:「怎麼回事?」
程靜書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她擔心大哥生氣,忙解釋道:「真不是我多管閑事,你是沒看到柳小姐有多囂張,如果你在場你肯定和我一樣會拔刀相助。真的…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袖手旁觀。」
言下之意,如果程川昱罵她,程川昱就不是個正常人。
程川昱嘆息,「怎麼昨晚喝酒的客人沒一個站出來,就你逞能?」
「世風日下我管不了,但我不能助長這種歪風對不對?爹爹兩袖清風,一身清廉,身為爹爹的女兒,捍衛正義我當仁不讓。」
得了。
他無話可說。
他又問:「方才那言辭激烈的女子便是柳小姐?」
「嗯。」
「走吧!去會會她。」
「大哥哥,你還是先回客棧調一些人手過來吧!」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程靜書搖頭,道:「我不怕,我先頂著。她們人多勢眾,我怕大哥哥吃虧。」
程川昱哭笑不得,「哪有哥哥躲在後面,卻讓妹妹衝鋒陷陣的道理?」
「我是去拖延時間,勝敗還是掌握在哥哥手中的!你放心,我肯定會撐到你來,所以…大哥哥一定要早點來哦!」
「好!」
程川昱立馬離開。
程靜書繞到後門,動作利索地爬上了樹,順著樹上了圍牆,悄無聲息地跳了下去。
許是沒掌握好力度,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正想暗戳戳爬起來,忽聞一道男聲。
「程小姐,好興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