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呼聲心聲
今年的春節家裡格外熱鬧，但聞一刀卻是越發寡言了些，時不時便端出小板凳坐在門外弓著身子，縮著腦袋，然後眉頭緊皺的看著手機。
家裡人見怪不怪，從回來的那天起到正月初五，一直都是那樣，直至初五的晚上他在吃晚飯的時候突然說道「我買了票，明天得走了……」
錯愕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人，張晶晶放下碗筷，說了句「我吃飽了」也就離開了，從卧室走出來的羅琳一臉詫異，皺眉道「怎麼回事？」
聞建軍沒有說話，梁涼欲言又止，聞一刀更是一連沉默，她戳了戳馮諍道「你來說……」
馮諍頓時苦著臉道「你，你問他們，別問我啊，我只是個蹭吃蹭喝的，梁涼，梁涼，你說，你說……」
梁涼苦澀一笑，正準備說話，卻是見聞一刀起身道「姑姑，我說我明天要回公司了，公司一大攤子事，得回去處理……」
羅琳深深吸氣，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坐下，一口一口扒拉著碗里已經發冷的飯菜，聞建軍乾咳道「沒事，吃飯，吃飯……」
家裡的氛圍有些不對，這自然是發生在聞一刀小兩口身上，初三的時候因為回娘家，二人竟是吵了一家，等從娘家回來時，聞一刀一直黑著個臉，任誰都不搭理，聞父找到聞一刀耐心勸說才得知在她娘家因為一件小事兒起了爭執，鬧得很是不愉快，雖說沒有大到打架的那種地步，但隔閡自然是有的。
兩小夫妻自打聞一刀回來至今，除了那次吵架，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且都是不咸不淡，她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他也習慣了她對什麼都不聞不問。
二人如同陌生人般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還不是一張床。
今晚飯後，大人們在店裡打麻將，聞一刀躺在床上默默發獃，終是忍不住起身朝著隔壁走去，房門被輕輕打開，張晶晶「哦哦」聲中哄著孩子，沒有抬頭，聞一刀也就那麼站在原地，孩子哭的厲害，始終不睡，聞一刀這才出聲道「怎麼了？」
張晶晶搖了搖頭，卻是起身抱著孩子一邊走，一邊哄，等孩子好不容易睡著，張晶晶躺下側對著外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你回去睡吧，明天路上注意點。」
聞一刀猶豫了下，終是「嗯」了一聲，然後作勢往外走，等再次打開房門這才道「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
「不用了……」
聞一刀離開了，然後第二天一大早便背包走了，不久后，張晶晶便帶著孩子去了娘家，是會做人情世故的馮諍送的。
火車上的聞一刀收到張晶晶的簡訊：我回了娘家，先住一段時間，跟你說一聲。
聞一刀沒有回復，只是將手機緩緩滑了滑，找到另外一個女人……
心，隨著不斷顛簸的火車而顯得愈發忐忑了些，聞一刀終究只是個人，而非聖人，聖人都能有過，自己又豈能無錯，他時長在想，自己是不是個渣男，會不會是個渣男，在別人眼裡又是個怎樣的存在，至少在他這裡，自己卻是個渣的不能再渣的渣男，可那又如何，自己本就喜歡晏筱雨，對於張晶晶從始到終終究只是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和感恩而已。
感恩來源於當初她對於母親的照顧，說實話，若是沒有她，那聞一刀也不會那麼心安理得在外掙錢，也不會對於她有那種先於感恩的愧疚。
張晶晶是不是個苦命人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張晶晶從小便是掌上明珠，父母的心頭寶貝，在農村，總有那種窮養兒，富養女的說法，毫無疑問，聞家是這麼栽培聞一刀的，而張家，也是那麼反之對待張晶晶的。
所以說，對於張晶晶能在聞家做成那個樣子，村裡是個人都會伸出一隻大拇指，可，那又如何呢？
她讓自己委屈些，說若是真不願意就算了，她說答應過他母親，要給聞家留個后，她說能不能說一句「我愛你」，違心的也成，她說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不會過多強求，他只說了一句話，這麼下去沒意思，要不離了……
那，孩子呢？才六個月大。
他，躊躇了，猶豫了，鬱悶了，煩了，也累了。
說實在的，聞一刀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他和張晶晶的關係，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哪怕說一句話亦是有些勉強，無非只是因為某些介意和羈絆而混居在一起，以三和的話來說，掛逼夫妻。
掛逼夫妻有好有壞，無疑他們之間自然是最壞的那一種，而最好的自然是那個也是心中有氣，對自己不怎麼搭理的她了。
她說年前旅遊去了，散散心，心中堵得慌，他沒有吱聲，只是說有沒有錢，沒有的話他可以打點過去，她時常選擇性的回復與不回復，就好比如這句話，
聞一刀揉了揉眉心，而後緊了緊身上的黃色大襖子，靠在座位上眯著雙眼，忽而耳邊傳出一陣吵鬧聲，卻是見到某位大叔極不講究的在吃雞蛋，那等味道別提有多難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讓身邊人作嘔，竟是惹起了某些人的憤怒，聞一刀沒有心思去管人家的閑事，自己一屁股破爛事，哪有那份兒閑心，但吵的著實有些心煩，也就沒有耐心在這繼續下去，他起身，朝著兩廂接軌的地方走去，那兒可以抽煙，抽煙可以解煩，解煩可以讓他不至於那麼煩。
因為個子較高，沿路都是弓著腰，等到好不容易直起腰桿，伸手扶了扶，這才伸手進口袋，點燃一支煙……
在車廂接軌處抽煙的有幾人，但其餘的幾位都是上了年紀，像他這般卻是僅有他一個，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抽著煙，等到抽煙便一個個的又走回自己的位置。
聞一刀弓著腰，望著窗外緩緩逝去的風景，耳畔傳來的「噠噠噠」的動靜讓他突然好想外出一趟，背著包，去大理，去寧夏，去一個沒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去一個沒有那麼多糟心事的地方，反正怎麼遠怎麼來，若是可以的話，短時間內不回來了，錢可以都留給孩子，家也可以不要，雖然自私了些，但是，這樣的話或許自己可以活的自在一些，活的——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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