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重病
陳瑤瑤想要抓住寧卓宗的衣服,卻只是一瞬間,衣衫一閃而過,徒留一團風在手心裡,在看去,二人已經離開了,陳瑤瑤氣的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暈倒了過去,直至子時的時候,才被奴才發現,帶了回去。顧寕派人調查了太子一黨的人,卻一直毫無進展,近日,朝堂上多有異動,官家親臨朝政,而邊境捷報,月氏國的人也一直給大楚的邊境施加壓力,朝堂上人心惶惶,後宮不寧。
而官家卻親下一道聖旨,命梨花姜和寧卓宗率賀州二十萬大軍與金州七十萬雄兵支援邊境,二月早出發。
此聖旨一下,人心惶惶,自古以來,還沒有文臣上戰場的,可官家下的旨,沒人敢反駁,眼瞅著一月末了,整個相府都是泱泱的,老太太一天見兒的就是在抱怨,找寧卓宗挽留,動不動就發脾氣。
而寧啟綾除了那事兒后,人也很少往外跑了,有事沒事就湊在老太太的跟前煽風點火,搞得寧卓宗有兩日沒有沾家,嫌煩。
顧寕倒是這幾日樂得自在,經常在屋裡頭剪花弄紙的,時不時的,晴姐兒過來看她的剪紙。
「夫人,府外有一位姓上官的姑娘說是認識夫人,想要一見。」
這時,屋外,丫鬟走了進來,稟告道。
上官?!顧寕忽而想起了之前在京城時候認識的上官嬌,難道是她?
「請人進來。」
「是。」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人終於來了,果不其然,正是上官嬌。
「阿嬌,你怎麼來了?『顧寕驚訝了一聲。
上官嬌走了進來,看到了顧寕,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來意說明,原來,這上官嬌竟是溫氏一族的人,她的母親真是溫家二房的嫡長女,因為去世多年,他們才與溫氏不甚來往了,跟隨著父親在驪山書院長大。
此番前來,是因為太子妃托她遞給溫氏的玉佩。
」舅父很好奇,姑姑的玉佩為何會在阿寕你的手裡。」
顧寕道,「這玉佩是柳貴妃給我的,說是生前太子妃托我將玉佩帶回溫氏,至於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上官嬌與顧寕舊識,因此,也不會懷疑她,只是嘆氣道,「外祖家因為姑姑的事兒,家裡生了很大的氣,他們懷疑姑姑的死有冤屈。」
太子妃正值年貌,突然暴病,定是會被懷疑的。
「其他的事兒我便不知了,不過,我聽說,你外族一家如今與太子和睦了起來。」顧寕侍弄了一下指甲,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上官嬌點頭,「是啊,你的玉佩送過去之後,祖父在書房待了一宿兒,第二日,便說不在追究此事了,可舅父始終覺得不對勁,這才想要讓我來問問你。」
「許是因為太子妃的緣故吧。」顧寕猜測了句。
「我猜也是,原本祖父生了那麼大的氣,卻突然不追究了,也不許任何人再提起,肯定是玉佩上有姑姑殘留的遺願罷了。」
顧寕聞言,有些恍神。
「對了啊,寧,你身子好些了嗎?」她也是最近回京才知道的,相爺夫人竟然難產了,一子都沒有生下來。
想到此處,上官嬌不由得抹了把淚,顧寕不知道為何上官嬌突然哭了,只是道,「一切都過去了。」
又見上官嬌憂傷,顧寕問道,「阿嬌可是有什麼心事?」
「我啊,若是有你一半的豁然就好了。」上官嬌用帕子掩淚,「這不,官家下聖旨了,梨花姜也要上戰場了。」
話落,顧寕胡人想起了之前虎頭跟她隨口一提的事兒,當時,她以為虎頭瞎說呢,如今,他不由得問,「你和梨將軍?」
「年前,定親了,一直沒有辦親事。」想到此處,上官嬌又不由得抱怨道,「我竟不知那廝竟然府內已經有了姨娘,一想到嫁過去那麼多的女人,就頭疼。」人家比她在梨府呆的久了,熟門熟路的,萬一拿捏她--
看著上官嬌憂愁的臉,顧寕突然很想笑,那笑,甚是悲涼,上天著實弄人啊,猶記得,之前在鬼市時候,她為了見到鬼王,中了汪弗言的計策,上官嬌隨著她險些喪命,還是梨花姜救得人,沒想到,她竟促成了這麼一對姻緣。
忘川樹下,巧笑嫣然的女子,被高大英俊的男人抱在懷裡,躲開追兵,肆意翱翔,如今,那女子,竟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既有對未嫁之人的迷茫,也有對心愛之人的仰慕,像是老了幾歲似得。
「放心,梨將軍久經沙場,不會有事的。」確實不會有事,不過是一場調開寧卓宗的噓頭罷了,戰爭開不了。
上官嬌點點頭,又嘮家常道,「聽說此次還有寧相也要去。」
上官嬌是知道她與寧卓宗的一些往事的,顧寕垂眸,「官家下的旨。」
「這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官家會派文臣去戰場?」
顧寕懶懶的道,「可能是因為某人陰險狡詐且算計吧。」
「哈哈。」上官嬌被她逗樂了,團著絹帕笑道,「哪有你這麼說自家夫君的。」末了,又加了句,「不過啊,還真是形象生動著呢。」
顧寕抿唇回應的笑了一下。
「這是我自製的茶,十分的清香,你嘗嘗。」顧寕將鐮子放下,給上官嬌親自端上了茶水。
茶碗里,就飄著幾片浮葉,見顧寕看來,上官嬌便將茶碗拿了起來,剛一喝下去,她的五官瞬間皺了起來,苦,一個字,苦,真是太苦了,哪裡有清香?
「阿寕,這麼苦的茶你怎麼喝的下去的?」
「苦嗎?』顧寕疑惑,又見上官嬌皺巴巴的五官,忙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不苦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你味覺失靈了吧,這還不苦啊,比苦茶都苦了。」上官嬌稍稍提高了聲音,詫異道。
聞言,顧寕沒有說話,只是頓了一下,也將茶水放下了。
「哎,算了,我前些日子啊,去了一趟西戎,從那裡拿回來一些茶葉,當地的特產,明個兒我讓丫鬟們給你送一些來,你嘗嘗。」
顧寕淡笑,「那就多謝阿嬌了。」
「咱們姐妹說謝謝就生分了。」
話落,顧寕心地以暖,問道,『你去西戎幹什麼?」
「父親當地有產業,我過去瞧瞧,順帶玩了幾天,那西戎雖說偏僻,可是真的好好玩啊,大漠草原,冰泉聖水,還有聖女在蛇窟拜祭,當地的百姓對待聖女猶如天神一般崇拜,我見到他們祈求雨水,還看到了傳說已久的東皇壁畫,真的是唯妙唯俏啊--」
上官嬌說起了往事,興奮極了,也忘記了以後要嫁入豪門大宅的心酸,天南地北的,自由自在的風景,天山的聖水,北極的冰川--
顧寕聽著聽著就嘔血了,閉上的眼裡滿是羨慕。
「阿寕---」
等顧寕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身邊只有一個人在坐著,依靠在紅木柱上,微闔著眼。
顧寕爬了起來,明明聲音很小,卻還是將寧卓宗驚醒了。
」怎麼樣了?」看到她清醒,寧卓宗激動的立馬抱住了她,眼裡,竟還有患得患失。
顧寕一怔,推開他,「我無礙了,很晚了,相爺,你回去睡吧。」
漆黑的夜色里,殘月照在地上蒼涼的影子上,高大卻顯得悲哀。
「這麼多年了,阿寕,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寧卓宗覺得自己快奔潰了,自從顧寕知道了真相后,對他不是冷臉就是疏遠,這種感覺快折磨的他瘋了,看著垂眸不語的顧寕,寧卓宗忍不住大聲怒道,「難道你非要折磨我死了,你才能放下芥蒂嗎?」
靜寂,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倒。
「寧卓宗,原來,我死了才是對你最大的折磨嗎?」顧寕在笑,笑的悲哀又蒼涼,寧卓宗的心底猛然升起了一股后怕,他立馬跑過去將顧寕抱住,「不,不是的---」
「原來,我死了才是對你最大的折磨--」
顧寕也不推開他,只是單調的重複著這一句話,若不是現在懷裡抱著她,寧卓宗恍然覺得他快失去她了。
「阿寕,我錯了,我錯了行嗎?當初是我混蛋,是我忘恩負義,你打我,你打我吧---」
這是寧卓宗第一次向她懺悔,祈求她原諒,但顧寕只是看著窗子外的月亮,任由他折騰,什麼都不說。
半響。
「阿寕---」
寧卓宗試探著喊了一聲,卻聽到了,「你說,若是當初我能親手殺了你,我的父王,母妃,我的孩子,都不會死,都不會因你而死,是不是?」
后脊發涼,寧卓宗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似得疼的,五臟六腑都在疼。
「是,都是我的錯,沒有我,官家不敢將你父王發配邊境,沒有我,你母妃不會鬱郁而死,沒有我,孩子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嫉妒還毒害,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
昔日高貴殘忍的左相大人,如今就跪在顧寕的面前,眼裡惡害怕與期望,顧寕很像笑,很想讓這一幕永恆,看著他的樣子,顧寕深惡痛絕。
「寧卓宗,你讓我害怕,讓我噁心。」
寧卓宗一怔忪,高大的背影暮然彎了幾分,可顧寕知道,他就是在夾心假意,他不後悔,他不會後悔自己所作的一切。
「阿寕,我是利用了你,是毀了你的天真,可我用後半輩子補償你,用餘生來陪你,不夠嗎?」他站起身,阿卡你想顧寕,「我是當朝左相,所有的人都只是看到了我風光的一面,沒有人知道,我為了走上這個位子,所付出的一切代價,鮮血淋漓的屍骨,一步又一步的爬上來,我若不狠,地位不穩,你坐在我的這個位子上,也不會對毫不相干的人手下留情。」
「哈哈哈,毫不相干---寧卓宗,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看上了你,我沒有那麼偉大,不論你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都與我不相干,可最不該,最不該的就是你利用我這顆棋子,來毀了安定王府,毀了翎仸。」
這是,從蘄州回來后,顧寕第一次跟寧卓宗發脾氣,聲音很大,大到整個莫軒閣都亮了燈,奴才丫鬟們吩咐穿衣,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兒。
可看到了黑漆漆的主屋內,什麼都沒有,卻聽到了相爺和夫人大吵的聲音,均是一怔,都立馬回屋了,嚇得都不昂出來一步。
「相爺的脾氣,夫人竟然敢跟他吵鬧。」
「誰說不是呢,不過啊,咱們這位夫人,也是官家親封的王爺,一品呢,厲害著了。」
「你聽到他們再吵什麼了嗎?」
「誰敢聽啊,萬一被驚風大人發現了,賣了是小事兒,打到府牢去,可就慘了。」耳房內,有幾個小丫頭竊竊私語,豎起耳朵聽著主屋的動靜。
「哎,你們聽,是不是沒聲兒了。」
「吵完了?」
話剛落,卻突然聽到了主屋,相爺傳來驚恐的聲音,「去請府醫,去請府醫,快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耳房裡,其他的丫鬟也都醒了,連忙出聲問道。
先前的幾個小丫鬟回,「不知怎麼了,屋內,好像傳太醫了。」
「夫人的身子一直不好,我們快去瞧瞧--」
顧寕一直都對府上的丫鬟不錯,有些看著顧寕和善,還悄悄偷過幾次懶,被顧寕發現,都沒有說什麼,因此,向著夫人的丫鬟也很多。
「現在去觸霉頭,怕是不要命了。」有膽小的丫鬟不敢去。
卻有其他的丫鬟已經穿衣出去了。
莫軒閣,徹夜燈火通明,斷水的端水,熬藥的熬藥,都是因為顧寕又吐血了,這次不同的是,人,徹底暈了過去。
顧寕這一暈,人便病了好久,大軍出城的時候,寧卓宗抗旨不去,說是要等幾日在追趕大部隊。
官家沒辦法,便同意了,限寧卓宗五日之內立馬前往邊境。
顧寕的身子很虛弱,連風都受不得了,太醫說,她是個將死之人了,特別的貧血,府里的人,有的高興,有的悲傷,那些女人,見顧寕病了,又開始作妖了。
但寧卓宗這一次,卻硬氣的將人都要攆走,送回去,卻被老太太給攔下了,說是太后刺的,萬萬不可。
但令眾人沒想到的是,為了不打擾顧寕,寧卓宗竟然下令,將那些女人都關到了地牢,生死不明,府內知情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一些忠僕和死契的丫鬟奴才。
府內的人,都人心惶惶。
而老太太也被氣的病了,好幾日都不出門,連佛堂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