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啞口無言
蘇言面色平靜，她緩緩走在方齊身後一言不發。方齊雖是衙役，但也常拘犯人來牢里，自然是習慣的。
他走在正中間，兩邊牢里的犯人就算伸直了手努力觸碰也是碰不到二人分毫的。
平日里若是不小心把他的衣服上抹上個血手印，他罵上兩句，狠狠踢上一腳都是無所謂的。
但這蘇姑娘一席淺色衣袍，且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自然是不能讓她也沾上這些骯髒之物的。
方齊走得小心，偶爾還沉聲呵斥兩聲。聽到他的吼聲后，一些被邢獄虐怕了的犯人，也就將手縮了回去....又縮回了牢房深處的陰暗角落裡....
蘇言目光平視前方，但走過一處時些微有些停頓。
蓬頭垢面的男子雖然衣衫不整，但可以看出還是穿著華服，一雙眼眸也是夾雜著些許陰暗，坐在牢房深處一瞬不瞬盯著從牢前路過的人。
呵，還是一下便能認出這人啊....
蘇言一頓，走在身前的方齊就停下來詢問「蘇姑娘，怎麼了？」
一聽蘇字，牢里的男子細長的眼眸閃過一絲暗光。
蘇言帶著席帽，他看不見臉，如今聽到姓蘇的女子，自然不會是那蘇家三姑娘，只有可能是蘇家大姑娘。
為何只有可能是她？他也不知道....或許是僅有兩次的見面，都讓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吧...
第一次蘇言雖然面色平靜，但卻指出了那地上關鍵的證物。
第二次蘇言冷靜又端莊，卻直接將她妹妹送入了大牢。
並未有一絲求情之意。
蘇言平靜道「方齊，這柳公子與我妹妹有些淵源，不知我可否詢問兩句？」
想到這蘇姑娘本去探望的人並不是柳公子，照理說這不合規矩....
但規矩是死的，閻王是活的。他可不想死。自然是不能得罪蘇姑娘的....
而且二人能說什麼，他不也能聽到嗎？今個兒他真好運，等到了蘇姑娘...
若是李大人心情一好，把自己從衙役中調出來，豈不美哉。
方齊忙點點頭，「蘇姑娘請便。」
見衙役著裝的男子對蘇言態度畢恭畢敬，牢內的柳程眸間閃過一絲疑惑，但嘴角緊抿。
這李青沐性情古怪，難以拉攏，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刑部尚書大人年事較高，早已有了託付之意。且李青沐得元乾帝看重，只不過再多些實勞，就可以順理成章接過刑部了....
這女子得了李青沐另眼相看？
他只得出這個結局，不管是刑部衙役，還是牢內邢獄，皆是以李青沐為主，根本不敢私下胡亂行事。
若是沒有李青沐的授意，沒人可以進來探望任何人....
他不知為何，當初也算是他鬼迷心竅，被那長相美麗的蘇綉蒙蔽了去。
以為只是搞定一個蘇家大女，並不用太過於費心。
卻沒想到，這蘇綉，害人不成終究害己，反而將他也搭了進來。
且這蘇家大女並未看中他，反而是那意外來玉子院的蘇雨...他將帶著蝴蝶花枝搖的蘇雨錯認成了蘇言。
蘇言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什麼，他不得而知。
但她終究是古怪的，且她對他是極為不喜的，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女子若有若無的敵意。
蘇綉還痴想著她能看上他？呵，虧他還覺得蘇綉是個有才華有腦子的女人....
才無外露，一鳴驚人。
這蘇言，才是蘇家，最危險的那一個。
柳程不知為何，心中有了這個結論，即便這牢里他和蘇言的正式交談，這還是第一次。
柳程緩慢起身，似乎心中有所想，盯著蘇言看了一眼，但還是低頭喊喚道「蘇
姑娘。」
蘇言冷冷道「柳公子可真夠風流的，民女一個妹妹不夠，還肖想著另外一個妹妹。」聽到女子毫不留情意料之中嘲諷的話，柳程面色並不算好看，但牢里的光線並不好，看不見他難看的表情。
柳程，如今，感受如何？
你的宏圖大業，還未開始，就載到在同一個女子身上兩次。
不是覺得，蘇綉是多麼美麗，多麼才華橫溢的女子嗎？
不是為了，能討蘇綉歡心，直接將她看上卻給我的歐陽雪收入了房中嗎？
不就是覺得，我的存在，才是橫梗在你和蘇綉之間那礙事的大山嗎？
想必一口一個，為了言姐姐好，我們不能如何如何。
便將這面前的男子哄得團團轉，轉而將怨念朝那痴傻至極的蘇言而發嗎？
可能還覺得自己委身二皇子麾下，卻只能看著心愛的女人承歡二皇子，心中難受至極吧....說不定，還覺得自己的感情，是最偉大的....
為了蘇綉，犧牲了蘇言又如何呢？
怎的如今，得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這樣的表情。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蘇言嘴角冷冷勾起，透過白紗，他雖看不清柳程的表情，但想必，並不好看。
如今蘇綉故技重施，只不過自己並不會再配合她而已。
這對狗男女這麼輕鬆就結為連理，也是一段怨仇了。
畢竟，一個暗地裡投了二皇子，一個暗地裡跟著太子....
真是有趣。
柳程也不再想著自己曾經風流俊雅的模樣，臉龐微微扭曲，「這還多虧了蘇姑娘有兩個好妹妹。古往今來，哪個男子會吃虧？
二姑娘三姑娘都如此高看於我，我就算不想，也擋不住。」
本以為蘇言是為妹尋個痛快，柳程故意說著這話。
卻聽蘇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是啊，我還得謝謝你，將我那兩個妹妹都看上了。
那，煩請柳公子日後，可得善待她們。」
笑聲中沒有一絲感情，有的只是居高臨下的不屑。
「不過，」
蘇言話音一轉，「待柳公子出去后再談這紅粉感情罷，如今柳公子這般模樣，我那兩個妹妹看了，不知作何感想。」
帶著席帽，雖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能感受到一絲冷冽硬生生打在自己的臉上。
柳程忍不住驚詫抬頭，雙目直直盯著席帽，似乎想透過那層白紗，看清眼前的女子。
究竟，那樣的語氣下，是何表情？
「看來，所有人都小瞧了大姑娘。」
柳程喃喃自語，蘇言卻不再停留，輕聲跟方齊說了一聲走吧。
方齊惡狠狠瞪了一眼牢內的柳程。
當個質子，當成你這模樣的，古往今來還是第一人。
你究竟有沒有身為人質的自覺？得虧看上你的不是蘇家大姑娘，你這模樣也配？
牢里還這麼囂張？就這麼篤定有人來救你？被李大人知道了，得罪了蘇姑娘，沒你的好果子吃！
方齊心中暗暗不屑，若不是陛下仁慈，你這樣的質子，殺了就殺了，留著也是個禍害。
但他還是走得十分殷切，一邊走一邊說道「蘇姑娘，聽說對蘇家二姑娘和柳..柳公子是沒有用刑的。
二人稱有人陷害他們，李大人近些日子也很忙，便是沒有管他們的...」
言下之意就是蘇家二姑娘是沒有在大人手下受罪的。
不過他這話一說完，怎麼感覺白紗下的人有些失望啊？
難道他說了什麼對大人不利的事嗎？
並沒有吧....他反而是在幫大人說話，幫大人洗涮洗涮那令嬰兒止啼的閻王名聲啊...。